隨着一人接着一人出來爲沐黎與霜姐‘辯解’,場面逐漸到了無法控制的局面,一位面相看着十分嚴厲的導師隨着其餘導師們走出隔音陣法,高聲道。
“肅靜!”渾厚沉重如晨鐘一樣的嗓音在新生們的耳中炸開。
有了這位導師的管理,場面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鍾師叔與沐黎遙遙相望,眼角閃過好笑的表情,開口問道,“你確定由你來承擔後果?”
“弟子確定。”沐黎腦袋低垂,想都沒想,抱拳道。
鍾師叔身邊的霜姐聽見沐黎傻不愣登的就要把根本沒有的黑鍋往自己身上背,忍不住要開口呵斥。
可一旁的鐘師叔似乎一直在注意着霜姐的表現,在霜姐剛想有所動作的時候,就攔了下來,示意其稍安勿躁,隨即饒有興趣地看向沐黎。
“那你就不怕因此取消了考覈的資格?”
此言一出,待在一旁的霜姐嬌軀一顫,一雙迷人的眸子瞪得圓睜,看向鍾師叔,想要解釋。
“噓!”鍾師叔扭頭看了她一眼,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旋又重新轉過身去。
霜姐不明白鍾師叔此爲目的是什麼,但當她看見鍾師叔眼角閃過的笑意後,剛纔心裡升起的大石才慢慢放了下來。
聽鍾帆導師這麼一說,阿信瞬間臉色惶恐,不經意間瞥了眼身旁的沐黎。可是對方臉色平靜,就像是他早已想到了這個懲罰似的。
然下一秒,眼中躊躇的阿信猛地在心底下了決心,攔在沐黎身前,臉色堅毅道,“不可,鍾帆導師,要是選擇一人被取消資格,還得由我來。”
阿信回想起沐黎扔出一枚獸核給自己的畫面,要不是沐黎給了自己一枚獸核,自己根本沒有機會通過考覈,此刻早已被淘汰出去。
現如今,自己替沐黎接下這個懲罰,也算是報了沐黎的恩德。
出身在窮人家裡的阿信,雖沒有令人羨慕的天賦,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寶貝,但是父親常說的一句話,卻一直被他掛在耳邊。
口袋空着沒事,但是不能讓心空了。別人幫你一次,你得記着….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老祖宗們傳下來的美德,不能忘記!
不過對於阿信的報恩,沐黎並不領情,輕輕一推他的身子,阿信就向一邊退了開來,臉上有些驚訝得看向沐黎的雙手。沐黎師兄的力氣好似又變大了。
“弟子當然怕,但是牽連他人,弟子同樣也怕,如此倒不如選了前者!”沐黎深吸口氣,斟酌道。
男人最怕的就是逃避責任,沒有擔當。這一次,沐黎做的像個爺們!
“小東西,算你有點良心。”霜姐在導師羣中聽着沐黎努力地將所有責任一股腦地扯在自己身上,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暖意,心中嬌羞道。
對沐黎有沒有感情,在剛遇見沐黎之前,霜姐可以肯定回答,絕對沒有。
然而隨着沐黎身前馬後地爲自己四處奔波、在危急關頭替自己抵擋致命一擊、更是明知危險,卻還要跑出土洞,拉她一起回去的種種現象,讓霜姐的心門不由得慢慢打開了一絲縫隙。
要不是如此,霜姐完全可以在最後關頭依靠最後一絲清明衝出土洞;甚至在與沐黎發生關係之後,霜姐也無需留下自己的貼身內衣,在沐黎昏睡的狀態下,她便可以佈置出一個他什麼都發現不了的場景。
只不過令人摸不着頭腦的是,對沐黎有了些情感的霜姐,此刻卻對沐黎表現得冷冰冰的。
如一句老話說得好;女人心,海底針。要想全部摸透,還真不是一年半載能夠做到的。
“小傢伙這個品性倒是不錯。”鍾師叔與其他導師皆作頷首狀,隨後又指了指自己等人,頗感疑惑地問道,“只是方纔我等皆都在隔音陣法之中,莫不成那時你可以聽見我們的談話?”
“額,這個不能。”沐黎忽然擡頭,略有尷尬地撓了撓頭,如實回答。
“既然不能,那你又怎麼知道我等是在責怪霜兒導師,而不是在安慰她呢?”
“安慰?”沐黎一呆,不過一旁程曦的臉上倒是流露出‘我想的就是這樣’的表情。
“沐黎,你在你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不要再無理取鬧了。”霜姐恰到時機地站了出來。雖聽着像呵斥沐黎,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護着沐黎,就連鍾師叔也是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霜姐一直被鍾師叔看着,臉龐滾燙得如熟透了的紅蘋果,急忙垂下視線,扯開話題道,“鍾師叔,時間已經不早,趕緊記錄他們的考覈成果吧…”
“也好,各位導師,接下來請各自去記錄學員們的考覈成績吧。”聞言,鍾師叔嘴上笑了笑,扭過頭去,對其餘導師說道。
二十名導師領命,一一下臺,入了自己帶隊的學員之中,記錄他們的考覈成績。
在這裡集合的七百人,全都是完成了考覈的。此刻記錄考覈成績,只是爲了在學院內排個名次,就像在年級裡分出個一二三名一樣。
“霜姐,對不起啊,讓你出糗了!”霜姐一一記錄,此刻亭亭站立在沐黎身前,“獸核!”。
“霄狼獸核!一階上品!”沐黎急忙從星儲袋內取出一枚獸核,遞交給霜姐。
而霜姐也真的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完成自己的任務,並沒有想要對沐黎多說什麼,這令沐黎略有些尷尬。
沐黎無法猜透女人的心思,更加猜不透霜姐冰冷的臉頰下到底表達的是什麼含義。
經歷過一段感情背叛的沐黎十分害怕感情,可當他再次碰見能讓自己魂牽夢繞的情感時,卻又忍不住地想拼命抓住,不願放手。只不過沐黎十分害怕自己的背景會拖累霜姐,讓沐黎心裡左右爲難的不知所措。
記錄獸核的速度十分快速,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經檢查完畢。見霜姐擡步就要離開,沐黎眼中掙扎不斷,最終下定決心,急忙拉了住霜姐的皓臂。
“霜姐,弟子有一事不解。”那一瞬間,沐黎明顯感覺到霜姐嬌軀一顫,冰冷的身軀眨眼間變得火熱滾燙,迅即扭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後,沐黎這才注意到自己動作粗魯,趕忙放開。
“什麼事?”
“霜姐,那洞內發生…”
這次,還不等沐黎說完,就被霜姐冷眼瞪來,“你現在還不配!”
霜姐漸漸消失在眼前,但是霜姐口中吐出的‘還不配’這三個字卻像一柄重錘一樣,狠狠擊打在了沐黎的心房,讓沐黎頓時感覺呼吸一緊,差點喘不過氣來。
但是這三個字中似乎又有着言外之意。似乎只要等自己實力達到一定程度,霜姐就會默認這一切。
一念至此,沐黎快速擡起頭來,看向將統計成績的星柬遞給鍾師叔的霜姐。
霎那間,沐黎在霜姐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熱情,那是對自己獨有的熱情。察覺到這一點,沐黎苦澀的嘴角慢慢舒展了開來,心裡不知怎得,莫名升起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動力!
統計很快結束,鍾帆手中拿着一塊記錄着各個弟子成績的星柬,靈識朝裡探去。
不多時,鍾帆嘴角笑容向兩邊擴散。新生人數雖少,但是每一個都沒讓自己失望。
星柬中記錄的大部分弟子全都是獵殺了一階中期的蠻獸,更有一小部分新生獵殺了一階後期蠻獸,而一階下品獸核,則只有寥寥不到二三十個。
對於這樣的結果,無論是鍾帆,還是其他導師,都表示十分滿意。
如此一來,今年的考覈算是圓滿結束了。
二十位導師在鍾帆的要求下,重新帶領着自己的隊伍,準備回往宗們。
可就在他們剛要走的時候,遠處一陣急促的腳踏聲快速在衆人耳邊響起,引得所有人側目望去。
“鍾帆,你們什麼意思?”
沒有絲毫顧及的怒吼聲中夾雜着周宇融神境的修爲,僅是一瞬,新生們便再也承受不住,面龐扭曲,甚至有些修爲稍差的弟子更是直接被壓矮了身子,顫抖地半跪在地上。
七百名弟子當中,有少數新生如沐黎一樣,雖然面目猙獰,額頭上直冒冷汗,但是卻讓自己的身子骨保持着挺直,成功抵擋下了周宇的威壓。
與此同時,咬牙切齒的沐黎看向一臉怒氣的周宇,心裡儼然知道了他們此行來此的目的爲何。
隨着周宇毫不顧忌的威壓傳來,鍾帆剛剛纔帶有些喜色的臉頰瞬間一變,怒目圓瞪,一個縱越,落在了衆人前頭。
“周宇,我倒想問問你這是什麼意思!”鍾帆導師融神境後期的修爲噴薄而發,瞬瞬間就將周宇釋放的威壓給擋了回去。
兩人之間的威壓眨眼之間在半空中碰撞,衆人甚至看見了火花在虛空中濺射。
“我什麼意思?呵,你們餘杭書院弟子殺了我弒屠書院弟子,你問我是什麼意思?”周宇彷彿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怒極反笑,指着鍾帆的鼻子狠狠怒斥。
“殺了你們的弟子?”鍾帆眉頭一皺,隨後捋了捋鬍鬚,目光跳過周宇的身子,看向他身後的新生,“你是說這羣還沒進入你們書院的新生?”
“放屁!”周宇口吐芬芳,差點沒被鍾帆氣得一口鹽汽水噴出來,眼神略有慌亂的躲閃了一下鍾帆直直看過來的狡黠目光。
鍾帆只是一言一語,就成功將周宇怒氣洶洶的氣勢澆滅了一半。
“他們既然已經通過了我們的考覈,自然就已經成爲了我們的弟子。”周宇顯得有些狼狽,但沒有退縮,強詞奪理道。
要是被鍾帆抓住手下的人只是新生的話,就算他們死在了鬼嚎暗森當中,餘杭書院也能極快的撇開干係。
但是這些新生要是已經成爲弒屠書院的弟子,餘杭書院化解的就不會太輕鬆了。
所以周宇必須將這些新生定義爲弒屠書院弟子,才能站在穩贏的局面。而且,死去的那名‘新生’,可不是一般的新生,他必定讓餘杭書院給出一個交代。
“好,就算他們已經成爲了你們的弟子,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的新生殺了你們的弟子呢?”鍾帆的聲音變得尖厲起來,有些惱火。
“證據?這還要什麼證據?鬼嚎暗森之中除了你們,就是我們,不是你們殺的,難不成還是我們弟子之間自相殘殺?”周宇氣急敗壞、胡攪蠻纏,煞是引人厭惡。
“呵呵。”聽他這麼一說,鍾帆忽然呵呵一笑,眼角的怒意陡然一收,取而代之的陰險笑容看得周宇心頭一顫。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況且,你自己還說過,有些新生技不如人,又能怪誰?” 鍾帆哈哈大笑,看着周宇一臉吃癟的模樣,別提心裡多高興了。
“如今看來,你當初說的那句話,倒是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你自己。”
緊接着,鍾帆盯着周宇那雙要吃人的眸子,繼續說道,“我就明擺着和你說了,就算是我們的新生殺了你們的人,我也不可能把人交給你。”不知爲什麼,鍾帆的態度突然變得十分強硬。
一想起大量的新生因爲弒屠書院的卑鄙手段而淘汰,鍾帆心中便一陣不爽。眼下倒好,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