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北洋危局

蔣百里此時突然提出歸還文物的建議,中國代表團的衆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蔣百里是代表了喬宇的意思,他們也能夠猜到或許是這位巡閱使大人想要找個臺階下,既然這樣就不如多要一點。

“中國文物流失海外何止百萬件,盧浮宮之中的館藏絕對超過萬件,只歸還五百件不是在打發叫花子麼,至少要歸還五千件。”顧維鈞此時已經換去了一身油污的衣服,繼續和三大巨頭周旋。

勞合喬治在一邊眼珠亂轉,他似乎有了新的思路,頓時笑道:“我也覺得這個建議很不錯,但是館藏的珍寶雖然不少,但是都是我們使用合法途徑購買的,絕對沒有任何搶奪等不文明行爲,不過既然中國方面有這個要求,我看不如我們三國一起出面,由法國歸還三千件,美英各歸還一千件,湊齊五千件,你們看如何!”

蔣百里知道喬宇給出的底線是三千件,現在已經超過了這個底價,還是可以答應的,因此點頭同意,克里蒙梭氣昂昂的哼了一聲:“文物可以歸還,但是所有的中國人必須儘快撤離巴黎,然後趕快滾回去,該死的流氓!”

列強一貫是隻進不出,屬貔貅的,能從他們的嘴裡掏出一點東西來,絕對是比登天還難,不過中國代表團終於做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們也成了法國最不受歡迎的一羣人,連同所有的勞工一起被趕出了巴黎,在軍警的嚴格看管之下儘快回國,中國方面得到消息之後,由石定忠親自出面,帶着大批的專家到歐美接收文物,避免這些列強作假。

屬於中國人的巴黎和會也終於結束,不過引發的風暴遠遠沒有停止,甚至說有愈演愈烈的態勢,中國的行動徹底戳穿了和會的面目,這不過是一場列強分贓的盛宴。弱小國家和民族只有挨宰的分,幾乎所有殖民地的民衆都徹底對列強表示了失望的態度,緊接着而來的殖民地起義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甚至差點就葬送了整個殖民秩序。

而對於中國這個古老國家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教訓,中國各界都在反思對待列強的態度,甚至如何去看待西方世界的問題。他們過去的種種宣傳在現實面前都變得無足輕重,中國代表也不能算是沒有收穫,相反中國的收入還是十分驚人的,當然不只是三巨頭那份沒有任何約束力的聲明,也不是五千件文物。而是中國人開始對列強說不,而是是公開反抗列強的決定,玉石俱焚的決絕也震撼了整個世界,反過頭來也震撼了中國自己。

這些參加過法國遊行的勞工全部被當成了民族英雄,享受到了無上的榮耀,而國內民衆自覺的開始厭棄租界,鄙視二鬼子,可以說中國民衆對待西方的厭惡達到了新的高度。現在學界還有誰繼續讚美西方必定會受到唾棄。

西方那一套失去了魅力之後。統一民主黨所提倡的一黨執政的理念卻深入人心,只有實力才能夠得到尊重,只有鐵血才能夠贏得權力,工業強國的口號一浪高過一浪,投資規模也在瘋狂的增長,尤其是兩湖和廣東。本身條件都比西南要好不少,加上都是在推行改革。使得發展重工業的潮流越來越猛烈。

當然一戰的好處還不只這些,德國。奧匈帝國的租界全部消失,俄國的也被收回,庚子賠款也徹底取消,可以說列強在中國的種種特權事實上已經開始鬆動,而且最令人欣慰的就是中日關係的徹底破裂,中國國內反日情緒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日本貨在中國一點都賣不出,港口碼頭拒絕爲日本裝卸物資,昔日趾高氣揚的日本浪人被暴打,日本租界遭遇到了空前嚴重的經濟封鎖。

這種封鎖並不是來自政府,而是民間主導的,政府和民間的配合行爲,可以說日本努力打造的親善面目在這一刻幾乎被全數摧毀,日本的形象也一落千丈,本來日本就面臨着戰後的蕭條,迫切需要中國市場來維持日本的繁榮,中國方面卻出現了這種情況,頓時日本政府上下焦頭爛額。

就在此時喬宇迎來了一位老朋友,那就是楊度楊皙子,這位當初一手策動了洪憲帝制的袁世凱的謀主,三年多沒有見面,楊度已經沒有了往日裡的神采飛揚,反倒是顯得分外的平和,好像一把寶劍收入了鞘中,沒有了任何的鋒芒。

“皙子先生,聽說你已經自號爲虎禪師,已經有了退出紅塵之意,怎麼還願意到我這來啊?”

楊度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品了一口茶,笑着說道:“喬帥,你現在是越來越懂得享受了,你這茶恐怕不比皇帝喝的貢茶要差吧?”

“皙子,你可是說錯了,這可要比貢茶好,茶葉是樹上長着東西,就難免有個年景不同,如果把最好的給了皇帝,把他的嘴養的刁了,一旦年景變差,惹得皇帝生氣,可是要掉腦袋的,所以底下人是不會讓皇帝喝到最好的茶的!”

楊度聽到這裡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喬宇,大聲說道:“喬帥,還是你看的清楚,這就是自古欺上不瞞下的道理,當年袁世凱就是被這個給遮住了雙眼,誤判了形勢,當然我也是如此,一葉障目啊!”

自從洪憲帝制失敗之後,楊度就一直在苦心焦思,好好的君憲救國怎麼會瞬間就星落雲散了呢!楊度越發的想起當初喬宇的提醒,中國人對於皇權的確是崇拜的,但是皇權就只有一個,因此對於大家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皇權徹底消滅掉。

“民國之後中國一共有三大股勢力,一個是北洋,一個是民黨,一個就是你喬舜卿的川系,如今民黨已經徹底完了,北洋也是日薄西山,川系卻是蒸蒸日上,不知道喬帥你準備何時登臨大寶啊?”

“皙子先生說笑了,現在執政的還是北洋,而且我是篤信民主的,又何來登臨大寶一說啊?”

“喬帥。從你組建統一民主黨的時候我就看明白了,你和我對中國現狀的判斷其實是一樣的,都明白必須用強權去改造中國。去發展經濟,建設軍隊,不過度往回走了一步,想用皇權的威望來實現。你喬舜卿卻是往前走了一步,用一黨執政的辦法,看起來比我的辦法要好的太多了!”

楊度似乎好久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了,興致很高,繼續說道:“當初我以爲喬帥你會把民黨收爲己有。然後藉助民黨的威望來取代北洋,不過我還是判斷錯了,你的謀劃更加深遠,現在還有不少人希望你能夠赦免孫文,不過我堅信孫文要在監獄之中渡過餘生了,我說的沒錯吧?”

喬宇點點頭:“皙子先生高見,我是絕對不會讓孫文出來的,而且他已經被查出了肝癌。恐怕也不久於人世了!”

楊度微微嘆了一口氣。有些感慨的問道:“聽說黃克強也死了?”喬宇又點點頭,黃興身體一直不好,前段時間四川推行農業改革,黃興很清楚這是改變中國社會關鍵的一步,因此不顧勸阻親自到各個村莊考察情況,後來勞累過度。倒在了病牀之上,在一個月之前去世了。

“當初孫文和黃興見面還是我介紹的呢。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一般,不只黃興。蔡鍔和陳其美也死了,當初叱吒風雲的人物現在也死的差不多了!”

蔡鍔在重慶治療了一段時間,身體一度開始恢復,不過卻沾染上了西班牙流感,雖然有磺胺這種特效藥,但是體質過於虛弱,也沒有挺過去,而陳其美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尤其是在指證孫文之後,他也倍受打擊,最終也沒有挺過幾個月,也已經死了。

“喬帥,我是真沒有想到孫文竟然會想要殺陳其美滅口,權力這種東西竟然能夠讓人這麼瘋狂,真是出乎意料!”

“陳其美爲孫文殺了陶成章,宋教仁,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自然難逃一死,不過事情還是很簡單,這背後有日本的手腳,我的情報人員已經查出了日本存在一個共榮部,就是爲了推動侵略中國而特別設置的一個部門,表面上是推動共存共榮,實則就是要佔領整個中國,說起來日本人的想法也是夠特別的了,他們竟然認爲現在的中國如同戰國時代一般,日本也繼承了大量的中華文化,因此他們也有資格逐鹿中原,就好像當年秦國一樣,真是讓人可發一笑,不過這個秘密部門還在中國境內興風作浪,爲非作歹,成爲很多事件的幕後黑手!”

“喬帥還有更出人意料的呢,日本人個子小,也看不了那麼遠,因此他們善於把很多複雜的問題分成無數塊,然後一點點的研究,但是往往因爲失去全局視角,就得不到正確的結果,比如這一次的山東問題,造成中日兩國民間情緒激烈對持,進而日本貨一點都賣不出去,而日本的商界不少人就無法理解,他們無法相信中國人竟然不是因爲質量問題而抵制日貨,小國島民的愚頑可見一斑,不顧這樣一個小小島國卻給我們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實在值得反思,喬帥,縱觀天下,你的手段見識都是首屈一指的,我建議你儘快取北洋而代之,也讓中國少受一些苦難吧!”

“皙子先生,北洋勢力還是不小的,而且我也不想打內戰,恐怕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啊!”

“喬帥,你錯了,北洋的處境其實已經很困難了,這次巴黎和會中國的條件沒有被列強答應,可以說對北洋的威望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不少人都出來質疑當初參戰的問題,就連吳佩孚,馮玉祥,張作霖這些北洋將領都指責政府太過軟弱,喪權辱國,而且北洋收復北方疆土的行動十分緩慢,雖然外蒙勉強到手,但是中東路的問題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段祺瑞已經心力交瘁,生出去意,喬帥你的機會就在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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