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石板路,吹來一陣無束的清風,凌亂的髮絲貼耳向後飛去,揚手輕扶,卻發現落到頸項的髮梢。
遊戲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懵懵懂懂的從雪林村走到這蒼海城,認識了雪兒、小狼,結識了飛劍、風月、藍瑾,卻發現自己似乎遺忘了進入遊戲的目的。
奶奶去逝的傷痛被掩埋在心的角落,原以爲自己放下了這段傷心的記憶,卻原來很多時候還是無法掙脫那個世界所加註於身的東西……
“新篁,我們這是去哪兒?”藍瑾停下腳步,扭頭詢問着落在身後,雙眼迷濛的孝新篁。
“先去鎏月樓吧,大家忙了一天都還沒吃東西吧!”孝新篁快步上前與之並行。
“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風月拍着肚子說,“昨天出了冒險者工會就去了競技場,接着一通忙亂連着三頓飯都沒吃上。幸好,這個遊戲少吃幾天飯的懲罰不大,如果是其他遊戲,估計我已經餓死在街頭了……”飛劍贊同的點點頭。
一羣人直奔鎏月樓而去,雖不比餓死鬼投胎的急切,但也與路上不少的人撞了個肩踵。
貴爲蒼海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鎏月樓今天可謂賓客滿席,熱鬧非凡,不僅昂貴的雅間被包攬一空,就連平時大堂角落鮮有人坐的桌椅也坐了**分滿。
原本還想享受一下貴客待遇的風月,只能無奈地跟着服務生來到了位於東北角一張剛剛拼湊起來的桌椅上。
孝新篁抱着小傢伙們坐了下來,眼見風月悶悶不樂的樣子,勸解道:“風月,快坐下啊!坐哪兒鎏月樓的大廚還不是一樣的燒?”
風月遞去一個,你果然不諳世事的眼神,“鎏月樓雅間的廚師和大堂的廚師是分開的,雖然是同樣的一道菜,但雅間廚師的手藝絕對比大堂廚師的手藝要好,我估計他們的廚師等級最少要差上兩個等級。”
孝新篁瞭然地點點頭,卻在心底喟嘆,現實與遊戲有何差別,一樣是人構建起的世界,不同的只是約束的規則。
從錢袋裡取出一枚金幣給了在旁等待的服務生,令其讓雅間的廚師爲他們做一桌好菜,目送着歡天喜地,點頭哈腰,恭敬地離去的服務生,孝新篁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卻迎來了三雙不解、驚訝、疑惑的眼眸。
“怎麼了?”孝新篁好笑地看着面前三人,“一個個傻了?”說着,還用手在藍瑾、飛劍兩人眼前揮了揮,“誒,醒醒啊!”
“啪!”藍瑾抓住上下襬動的手,語帶懷疑和關切的問:“新篁,你沒事吧?!”
“有什麼事?”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衣服沒孔沒洞,臉上沒東沒西,擡頭丟回了藍瑾一個不解的眼神。
“你不覺得你變了嗎?對了,從你醒來我就感覺你怪怪的,是不是念力還沒有恢復?要不要找個旅館再休息一下?!”藍瑾越看越擔心,但這份擔心卻說不出個明頭。
孝新篁掙開藍瑾的手,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笑着問:“變好,還是變壞了?”
飛劍撓撓頭,搶了藍瑾的先,說:“變得陌生,變得……”
“寶寶本來就這樣。”驀然響起的聲音引起了衆人的主意,只見貝貝不知何時跳上了桌,衝着面前的空氣聳了聳鼻子,“好香呀!”
“貝貝……”藍瑾伸手撫了下貝貝脊上的軟毛,正待發問,卻被身後響起的混亂爭執聲給打斷……
“客人,這位客人,這裡還有座位……唉,客人,您去哪兒啊!……客人,這邊啊!”
“這位客人非常抱歉,樓上已經客滿,請您在樓下將就一下,招待不週之處,還請見諒!唉,客人……您這是……”
“我們團長要上去找個人。”
“這個恐怕有些不方便吧!”
“怎麼不……團長?”
“這位先生,我想問一下,剛纔是否有一個冒險團進來這裡?”
“這位客人,我們是蒼海城最大的酒樓,每時每刻都有客人進進出出,您這麼問,我實在難以回答……”
“那是三個青年帶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身邊還帶着四個寵物……是不是,團長?”
“是的,這位先生,如我屬下所述,不知您是否有見過這個冒險團……”
這些人是誰?找他們會有什麼事情?孝新篁喝着服務生離去前沏好的茶,淺啄了一口。
說來,今天蒼海城會那麼熱鬧都是因孝新篁昨天壯舉所至,直衝雲霄,照亮整個蒼海城的綠光,不僅鬧得蒼海城裡裡外外是沸沸揚揚,更是引得其他地方的玩家們趨之若騖似的趕來。
畢竟這是自遊戲開始以來,聲光效果最據轟動性的時刻,而城主那將競技場團團包圍的舉措,更是勾起了玩家們一探究竟的心。
那道綠光到底是什麼?競技場爲什麼到現在還不對外開放?冒險者工會的人進去了一天都沒出來……這一個個疑問便成了近日玩家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砰——”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孝新篁尚在猜測着這些人的來意,門外卻又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你幹什麼!!”
“我家少爺在找人!”
“你們找人,幹嘛撞我!!”
“撞你怎麼了,誰讓你挨着少爺我的路了!”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哥是誰,竟然敢這麼和他說話!!”
“讓開!”
“唷呵,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敢出來囂張了啊!!”
“我家少爺叫你讓開,你沒長耳朵呢!”
“好小子,膽子不小啊!……”
“哎喲,客人,客人,您彆氣,彆氣啊!你們,你們還不快去找治安隊來!”
聽着架勢,外面是要打起來了,附近的幾桌紛紛起身涌向了樓梯附近準備看熱鬧,當然極其愛湊熱鬧的風月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可惜,他剛起身,就被孝新篁輕聲制止。
“風月,你坐下!藍瑾,還是你去看看!”孝新篁丟了個小心注意的眼神,繼續凝神傾聽。
此時,鎏月樓大堂裡被留出了一塊空地,由於異界嚴謹的法律而許久不見的城市PK事件,令原本就是趕來看熱鬧的人,更是血氣沸騰。那被刻意圍起的人牆裡,挑釁、吆喝、助陣聲更是此起彼伏。
場中囂張跋扈的少爺一方人尚未發話,對面那幾個經不起場外諷刺的玩家,竟提刀攻了過去,立時,剛剛還在諷刺人的玩家們,又轉而爲這幾個“英勇”的玩家助起了陣,而其餘的玩家則開始轉而蠱惑起少爺方的人,可是……
“喂,少爺,加油啊!老子,挺你啊!”
“少爺,少爺,上啊,砍了他們!!”
“啊,少爺,快防禦啊,對方攻過來,別沒打就翹了啊!”
“喂,喂,快拔劍啊!”
就是這樣,對方兵刃出鞘且已經攻來,而少爺方的人像是什麼都未看見般悠哉遊哉地站在那裡,彷彿就是那供人練習的木靶,毫無所決,毫不在意。
“啊!”不知哪個膽小的女生受不住即將到來的死亡預先喊出了聲,然,衆人心中那刀穿人亡的血腥場面根本沒有出現,出現的卻是一堵黃褐色的土牆。
“魔法師?!”“異能師?!”兩個職業的名字同時從衆人的口中脫出,而此時,擋在門口的人牆,因後來的幾人被推擠着向兩邊分開。
“什麼人敢在蒼海城毆鬥!”刺目銀光眩暈了衆人的眼睛,待看清來人那一身制式裝束,呼啦拉一下子,全跟耗子見了貓似的硬生生將場地又向外擴張了一米。
清晰的案發現場就在眼前,來人的目光一一掃過場中之人的身上,最後落在那兀自握着插在土牆上的刀柄不肯撒手的幾人身上,“這幾個通通帶走!”金屬的手指在幾人身上一點撥,從其身後走出幾個同樣裝束裹着銀色鎧甲的人,圍住幾人,並在他們手腕上套上繩索後,兩前兩後將他們押着向前走。
眼見着自己一夥人將被押解去牢房,剛纔那個爲自家老大打抱不平的人,再次叫囂了起來:“不對,不對啊!爲什麼只抓我們不抓他們啊!”
“那個土牆上的刀劍是你們的嗎?”銀衣鎧甲人的頭頭問。
那人點點頭。
“他們有攻擊你們嗎?”
那人搖搖頭,馬上又點點頭。
“傷在哪兒?”
“他們罵我們!!”
“罵人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我看見的只有你蓄意傷人,對方正當防衛,且沒有任何攻擊你們的行爲,所以你們有罪!走吧!”說完,銀衣鎧甲頭頭利落的一個轉身,踏着富有節奏的步伐,身後跟着押解玩家的四個銀衣,在一陣“我們冤枉啊!”的不甘聲中,離開了鎏月樓。
“戲”完了,觀衆也散場,被喚做少爺的人扯了一抹嘲諷意味的邪笑,望向了站在樓梯口,正蹙眉注視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