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有點稀奇,薄寒城這種男人,還會做夢說夢話……卻在看到,他眼角流出一滴眼淚,更加怔在那裡。
他……究竟夢到什麼?
竟然……在哭啊!
剎那間,洛箏心臟一縮,不覺試探着伸出手,想要擦去那滴眼淚。
與此同時,薄寒城困在夢境,絕望聲嘶力竭,不斷髮出一句句:“救救她……有沒有人……快點救救她……”
然而,四周漆黑無比,警察忙着滅火,確定殺人犯有沒有死去。
至於肇事司機,更是不曾下車看一眼,遠遠駛離案發現場。
這裡的位置,似乎處於偏僻一帶,竟是舉目無人,令着薄寒城心臟一點一滴流血。
他的落落,心頭寶,阿箏妹妹,怎能這麼孤立無援,如此悲慼的死去。
不,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洛箏,你醒醒,不要沉睡。洛箏,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啊……”
臨死一刻,她念着自己的名字,偏是自己無能爲力,薄寒城彷彿掉入深淵。
生平第一次,他發覺自己,竟是這麼無能,極度厭惡這樣的自己。
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少女,在眼下悽慘死去,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
“洛箏一一”
下一刻,躺着的薄寒城,驀然一下子坐起,額上大汗淋漓,破音叫着自己名字。
似是這一名字,已是刻入骨血,靈魂,心臟,畢生無法根除。
他這樣,倒是令着洛箏一嚇,手掌僵在半空。
待着回神,心頭複雜萬千,薄寒城剛纔做夢,是在夢到自己?
只是不知道,他夢到自己什麼。
剛一這麼想着,薄寒城睜開眼睛,先是映入眼簾,少女纖纖手掌……當着手掌撥開,露出熟悉的面容,不由恍然若夢。
現實當中的洛箏,擁有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安然無恙,站在自己面前。
許是夢境裡,她死去的場景,過於震懾人心,薄寒城突然大口喘着氣,調整着艱難的呼吸。
“你……”
洛箏下意識,開口想要問些什麼。
驀地,幾乎猝不及防,薄寒城伸出雙臂,緊緊擁她入懷……他這樣,令着洛箏產生錯覺,好像自己就是珍寶,他失而復得一般。
“洛箏,你沒事?真好,真好啊……”
薄寒城鮮少神色恍惚,薄脣吐出一句喃喃自語。
於是,本就不解的洛箏,再度變得疑惑,倒是一時間,沒有急着推開薄寒城。
大抵看着他,這麼不太對勁,想要看看原因。
這一抱,比着洛箏想象之中,還要長久一些……甚至於,洛箏被迫埋在男人胸膛上,聞着熟悉的氣息,跟着有點出神。
最後,洛箏先是恢復清醒,伸手推推男人:“薄寒城,你抱得有點緊,我快要喘不過氣……”
此言一出,薄寒城縱是再不捨得,還是鬆開少女。
再然後,他以着一種全新目光,從上到下帶着審視,小心翼翼確定,眼中還有悲傷,遲遲不曾散去。
“怎麼了?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洛箏被他看的不自在,不覺反問一句。
得到的,只有沉默。
是的,薄寒城無法言說,夢中一幕幕,過於逼真的場景,好像自己親身經歷。
那時的洛箏,要比現在成熟一些,更爲漂亮耀眼,只是渾身上下,寫滿着絕望。
隱約間,她上身披着一件外套,下面穿着紗裙,有一點像是婚紗裙襬……這還不算,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一場車禍,她靜靜躺在那裡。
無盡的鮮血,從她的身上涌出,把她密密的包圍。
他唯有親眼看着,她一點點失去生命氣息,死在初雪的夜,連着關心的人都沒有。
“剛纔,你夢到什麼?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看着男人不語,這副與衆不同的模樣,洛箏難得勾起一點好奇心。
偏是話問出口,薄寒城還是望着自己,目光一眨不眨,令着洛箏無形生出尷尬,好像在他面前無所遁形,沒穿衣服一樣。
這種感覺,實在不舒服,洛箏睫毛一垂,微惱自問自答:“真是的,問什麼不回什麼,愛回不回!”
無意識使點小性子,洛箏爲了避開男人灼熱視線,轉身就要離開,決定不去正視男人。
未料,剛一轉身,還未來及擡步。
突兀的,身後傳來一語,男人嗓音不同於往常清冽如酒,帶着一絲絲悲傷地沙啞:“洛箏,我剛纔夢到了你……”
話頓,似是難以啓齒一般,停留那麼一下下,跟着一字字才道:“夢裡的你,發生車禍,死在飄雪的街角……”
伴着男人道出,洛箏星眸一下子瞪大,身子僵硬無比,不可置信重新回身。
這下,再多的鎮定,早已化作烏雲,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回到男人身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怎麼會,薄寒城做夢夢到自己,這點不稀奇。
但是爲什麼,夢到不是別的,而是死前場景。
不錯,他說的這些,完全就是自己前世,最後出事的過程……不得不說,洛箏覺得思緒混亂,這麼猝不及防。
儘管,在這之前,席慕白同樣也是這樣,擁有一些前世記憶。
所以,搞什麼?難道重生的不止自己,還有席慕白和薄寒城!
洛箏覺得荒誕,不是一般的匪夷所思。
倏然不明,她這種反應,落在男人的眼中,代表着什麼含義。
因此,就在下一刻,她雙肩被着男人緊緊箍住,對上薄寒城激烈的質問:“洛箏,這不是夢,這是真的,是不是?”
薄寒城多想,這只是一場夢,洛箏一直好好活着,怎麼可能無聲死去……但是,他不是沒有想過,洛箏爲什麼重生,必是經歷一場死亡。
儘管,早就想過,全部抵不過親眼看到……儘管,還只是夢,他就已然痛徹心扉,一時無法想象。
如果還不是夢,而是曾經真的發生過,該是什麼心情。
明知道,不該輕易試探,試探的結果,恐怕不是自己想要的……可在剛纔,他還是忍不住,如實的說出夢境,想看洛箏的反應。
正常的人,聽到別人夢到自己死去,該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