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席慕白說着,一眨不眨看着洛箏,唯恐這是一場夢。
見狀,洛箏心裡猜想,已是確定七八分,倒是沒有什麼慶幸,反而感到可笑,苦笑,無力,這算是什麼事啊!
這麼想着,洛箏嘆口氣,率先走在前方,去至莊園後面,那有一處後花園。
“慕白……”
眼看着,自己遭到一再無視,洛聽雪撫着發紅的脖子,想要喚下席慕白。
她就是看不得,一個個出色男子,圍着洛箏團團轉。
未料,席慕白吝嗇給予一抹目光,巴巴跟在洛箏後面……更甚至,像是害怕洛箏消失不見,還試着伸手,攥住她的一縷衣角,臉上泛着滿足笑意。
洛聽雪看着這一幕,簡直就像活見鬼,過去二十多年,自認同着席慕白熟悉,何曾見過這麼一幕?
洛箏究竟什麼手段,還是懂得蠱惑之術,把人害成這樣!
……
剛一走出客廳,洛箏一邊往着花園走,一邊想着怎麼應對。
誰知道,還未走上幾步,後方跟着的青年,已是控制不住,從後面一把抱住少女,埋入海藻一樣的長髮。
洛箏身子一僵,低頭看着腰間多出的手臂,眸中微微一暗:“席慕白,你這是做什麼……”
“落落,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不喜歡。”
席慕白悶悶一回,倒是不含倨傲,而是淡淡的委屈。
剋制着情緒,洛箏咬着脣瓣,假裝無事一回:“不然呢?喚你‘慕白哥哥’……”
聞言,席慕白心口一窒,想着過往種種,既是心痛,又是悔恨,還夾雜着一絲絲懊悔。
總不過,從着醫院趕到這裡的路上,他已是勉強平復一下,低笑着道:“落落,你已嫁我爲妻。按着夫妻關係,你該喚我‘老公’的……”
伴着席慕白這一句,洛箏心臟驟停,儘管已經猜到,他怕是恢復前世記憶。
然而,當着猜想,得到真正的驗證,洛箏不由心中苦笑,真是一段“孽緣”啊!
彼時,正是秋夜,空氣中瀰漫着桂花香。
洛箏微微掙扎,脫離青年懷抱,跟着慢慢轉身,隔着微弱的路燈,看清青年的模樣。
嘴脣蠕動,半晌才過一問:“席慕白,你……想起來了?”
“嗯,關於前世,我已經全部想起……”
席慕白注視着眼下少女,承認的直接,心中激動尚未完全平復。
如果說,從前一次次夢境,令他無比困惑,無法分清真假……那麼,隨着車禍之後,陷入長久沉睡。
這一睡,前世恩怨種種,已然全部過上一遍。
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夢境,而是記憶的恢復,在腦海一點點重合,再無半點失去。
事實上,剛一恢復記憶,他就已知道,自己是在沉睡,一度急於醒來……只是,越是想要醒來,越是陷得更深,聽着外面一些動靜。
這期間,他知道,洛箏不曾看望自己。
守着自己的,大抵就是席母,對着植物人而言,需要有人不斷說話。
席母自然也說,說的不是別的,而是各種辱罵洛箏,說着洛箏忘恩負義,說着自己多麼辛苦,還說着席慕白遭到蠱惑。
這一點,和前世一模一樣,席慕白沉睡聽着,到底心疼洛箏。
前世,席家破產之際,洛箏出面幫着自己,他一開始不搭理,想讓洛箏知難而退。
他不喜歡洛箏,不想要虧欠什麼,偏是洛箏固執,一再接濟席家。
後來,更是代替席芊芊,去至顧長夜身旁伺候……終究,他不欠也欠,唯有補償洛箏,和她訂下婚事。
爲此,母親十分不滿,總是爲難洛箏,還一再花着洛箏的錢財……當時,他忙於重新恢復席家,沒有察覺這件事。
當知道,已是過去兩三年,他狠狠呵斥母親和妹妹,她們纔不再亂花洛箏的錢。
這一點,是他的愧疚,儘管後爲彌補,把洛箏調到身旁,擔任自己秘書一職,給她極高的工資。
她呢,總是默默地,前面領着工資,後面就把工資,偷偷還給財務。
這一點,她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倏然不知……他知道,他真的知道,一直知道啊!
就這樣,不明從着何時起,她在他的心上,一點點刻下痕跡,令他再也不能忘。
“洛箏,好久不見。”
席慕白聲音沙啞,近乎帶着壓抑哭泣,道上這麼幾字。
洛箏,他的妻,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
前世,臨死一刻,他幾乎滿心絕望,害怕洛箏恨他,害怕情深緣淺,害怕……來世,她處處躲避,不願再和自己相遇,或是遇見不相識。
洛箏看着席慕白反應,僅是垂眸不語。
事已至此,該是說些什麼?
還是說,隨便說些什麼,就能回到過去……可能嗎?
自然是,不可能的!
席慕白眼角溼潤,看着眼前少女,她完完整整活着,不像前世之時,已是冰冰冷冷,沒有半點生命氣息。
真好,那人沒有騙他,她真的活着,真真切切活着。
驀地,席慕白顫抖着無法自控,重新用着洛箏入懷,緊緊扣在懷抱,夾雜着無盡想念:“老婆,你還活着,真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開心……”
任由席慕白抱着,洛箏神色僵硬,整個人如同一塊木頭,沒有給予迴應,更沒有什麼隻言片語。
她任由席慕白擁抱,彷彿靈魂不在,只剩一具軀體。
久久的,席慕白歡喜而又滿足,體會着失而復得的滋味,任由什麼詞語,無法形容此時此刻,他心中的狂喜之感。
只覺,得到全世界,不過如此。
至於旁的事情,他現在暫時,沒有心思去想,亦或者……不敢去想,害怕再次失去,他再也承受不起!
“老婆……老婆……老婆……”
席慕白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遍遍在耳畔,繾綣不斷念着,擾亂着洛箏的心神。
這一變故,太過猝不及防,洛箏只能被動接受,腦子凌亂不已。
臨末,才後知後覺反應,推着席慕白呢喃有聲:“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