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大手心輕撫着她還未長齊毛髮的腦袋瓜，露出難得的倔強反駁了莫小染的話。
“唐西澤，好好說話，你今天油膩得有點過頭了。”
莫小染不想因爲這個男人突然間的油膩而影響吃早餐的心情，本想給唐西澤一個眼神結果想起這個男人是位雙目失明者，索性裹着身上的被單赤着腳。
在莫小染赤腳落地的那刻，她想起上次牀上這位男人因爲聽到她在房間裡赤腳走路的聲音對她實行的懲罰。
爲了避免歷史再次上演，莫小染趕緊穿上拖鞋，在被子的包裹下像個肉糉般俯身撿起地上的衣服。
完美的天鵝頸落入唐西澤的視線中，莫小染獨有的體香淡淡地撲面而來。
這樣的她令側身看着她低頭撿衣服的男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爲了控制自己再次爆發的荷爾蒙，唐西澤別過臉去給自己來了一個眼不見爲淨。
沒過多久莫小染洗漱完從浴室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還沒起牀的男人後就打開房門去樓下吃早餐。
”大小姐。“
莫小染剛從二樓走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張媽在樓下似乎等候多時的樣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面帶微笑地叫了她。
“嗯。”
如果是換了以前，莫小染必定會和她一樣面帶笑容衝着她打招呼說早安，可是現在的她好像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熱情。
她選擇從鼻翼間發出的鼻音作爲迴應，目光沒有與她對視而是飄到另外一個方向走到餐廳。
“二少奶奶起牀了快來吃早餐。“
柳媽從外面回來看到難得比二少還早的二少奶奶忍不住打了聲招呼着她過來吃早餐。
昨晚爲她提心吊膽了一整個晚上的柳媽看到面色紅潤的二少奶奶時總算是放下心。
果然，還是二少有辦法。
“二少奶奶，這可是疼你的張媽大清早親自到市場上買了新鮮的豬肉特意爲你包雲吞，可好吃了快嚐嚐看。”
不明真相的柳媽雖然覺得二少奶奶和張大妹子從昨天上樓之後就怪怪的，好像是因爲什麼事情而在彼此間有了膈應。
爲了緩解氣氛，柳媽連忙從廚房裡端出張大妹子精心煮好的雲吞麪擺放在二少奶奶的面前。
二少奶奶向來酷愛美食，張大妹子這碗雲吞一定會十分合她的心意。
“二少奶奶，你問問味道多香啊。”
柳媽面對着用了心血的雲吞麪進行一陣花式猛誇，想要化解兩人之間緊張的關係。
但成效完全沒有預期的效果，坐在椅子上的莫小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自動屏蔽對方的話語。
“柳媽，你去看看二少醒了嗎？時候不早了，你叫他下來吃早餐。”
莫小染看着這碗從小吃到的雲吞麪心裡不是滋味，小時候她最喜歡坐在張媽的旁邊看她包雲吞。
這碗雲吞，她吃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難以下嚥。
莫小染實在吃不下，也不想聽柳媽的花式誇獎，這樣的誇獎只會令她更加難過，於是她找個理由把柳媽支開。
柳媽聽到二少奶奶這話的時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多事，她緊閉雙脣，默默地朝樓上走去。
此時的餐廳裡就剩下站在一旁的張媽和坐在餐桌前的莫小染。
在柳媽走後，她才鬆開手中的湯勺，緊握不斷顫抖的雙手，試圖希望它可以冷靜下來。
“大小姐，你吃一下吧。這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碗雲吞了，下次……估計也沒有機會了。”
畢竟，也沒有下次了。
張媽沒有想到和莫小染之間的主僕關係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尾，面對這樣的結局令她有些難以接受。
可是一切都是源自她的私慾所造成的，二少奶奶會有這樣的態度，她心甘情願地接受。
“我吃不下。”
莫小染面對她做的雲吞麪實在沒有任何食慾，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直接拿起桌上擺放的小麪包吃了幾口。
她低着頭不願意去迎向張媽乞求的目光，她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去吃下眼前的這碗從小吃到大的雲吞麪。
彼此間的沉默讓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小染，你真的很壞吃早餐也不叫我。”
就在降到冰點的時候，唐西澤的聲音從遠及近地傳來，他依舊拄着那根檀木柺杖聞着香味走了過來。
唐西澤看着死鴨子嘴硬的女人，在看着愧疚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張媽，唐西澤決定實現她離開前的願望。
唐西澤的話像極了一把鋒利無比的棒槌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的營造出來的僵局。
他摸索着湯勺舀了一個雲吞放在口中，細細地品味起來肉質鮮嫩，皮薄爽滑，口味不錯。
“張媽，做得不錯，希望下次有機會可以再次品嚐到你的手藝。”
唐西澤衝着這碗雲吞所包含的意義點點頭，像個不知道真相的局外人般向張媽的廚藝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時候，莫小染看着眼前替她說出壓在心中所想的男人時露出感激的笑意。
她雖然心中所想和他口中一樣卻不知道爲什麼遲遲說不出來。
“好的，唐總，以後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做給你和大小姐吃。”
張媽沒有想到唐西澤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替自己說話，從他表情來看張媽知道他早已知道真相。
他沒有對她任何的責怪這樣的舉止令張媽十分感動，發自內心地對他點點頭。
“恩恩，我，”
唐西澤說這話的時候將頭面向莫小染的方向，伸出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背，衝着她點點頭繼續說道。
“我和小染會等着你回來的。”
當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唐西澤明顯感覺到這個女人的手顫抖了一下，透過黑色的鏡片他看到對面泛紅的雙眼。
唐西澤順勢輕拍着對方的手背，似乎在安慰着她。
他居然能夠察覺到她心中的想法，替她說出卡在喉嚨中無法說出的話語。
“好。”
張媽看着大小姐臉上的表情沒有像剛纔那麼僵硬，舒緩了很多，忍不住點點頭。
“你帶張媽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
莫小染爲了避免張媽在去警局的路上遇到什麼意外向坐在一旁的男人說道。
而她現在還沒有調整好和張媽在同一個空間裡待太久，選擇拿着錄音筆去獨自去警察局。
這個決定，唐西澤哪怕有任何想法也不敢說出來，在房間裡她已經表達了很清楚，他尊重她的選擇。
“那我先走了。”
吃過早餐後，莫小染回房間拿好關鍵的錄音筆叫了輛網約車，對着站在身邊的唐西澤說道。
“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打電話。”
爲了安全起見，唐西澤讓洛成宇拍下了那輛網約車的車牌向準備離開的女人再三叮囑道。
莫小染點點頭向唐西澤揮揮手之後隨着車子的啓動漸漸消失在唐西澤的視線中。
如果有選擇會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唐西澤一定會全程陪同這個女人，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