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沛白從公司開車過來接她們,停在中心商圈一家奢華卻不張揚,向來只做高端熟客的飯店門前。
許文怡的興致一直很高,車剛停下就直接開門往門口跑過去,季菡正要去解安全帶,手背一涼被蘇沛白按住。
他面色不改地說了一句:“我們停到地下去。”
然後車又啓動了,季菡便跟着他一起往地下停車場去。
原本以爲他是有話想對自己說,可卻一直沒見到下文。
不過蘇沛白單手倒車的樣子…還真是挺好看的呀…
季菡剛纔雖然沒喝多少,但是就她這種三杯倒的酒量,現在下來黑乎乎的地下停車場覺得有些暈。
心裡歡喜,她便拽着蘇沛白的手去咬他的指尖。
哪裡受得住這人的半點的挑逗,蘇沛白倒庫倒了一半,轉頭按住她的後腦吻下去。
脣齒溫軟甜蜜馨香,還帶了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
蘇沛白笑,語調低沉又曖昧。
季菡點頭,原本只是薄醉,蘇沛白這麼一吻下來,她覺得自己徹底地醉了。
雙眼迷濛眼神晶亮,脣角貼着他的脣角:“對呀。”
蘇沛白眼神幽深,呼吸開始急促灼熱:“不吃飯了,回家?”
“不…唔…”
她的理智還在,拒絕的話剛出口一個音節,脣便又被他堵住。
知道這人向來是任性獨行,季菡便皺着眉去推他。
蘇沛白不爲所動,索性壓着她的雙臂舉過頭頂去,火是她挑起的,她就得負責滅,就算不能吃幹抹淨,他也要親個夠本。
季菡氣息不穩,被蘇沛白強勢卻不粗魯的動作弄得不太自在,還有點好笑。
身體往車窗方向挪,語音不明地出聲阻止。
糾纏迂迴間,地庫裡面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開出一輛跑車來,發動機嗡嗡地,大燈打開剛好就從車前玻璃照到季菡的臉上。
車的速度非常快,蘇沛白再要反身回去開車已經來不及,便下意識地用身體護在季菡的前面。
那輛車一個眨眼的時間,已經從地庫的那頭開到了他們的車前,在最後的時刻突然停下來,輪胎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車之間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
今天蘇沛白是開的一輛奢華轎跑,所以兩者的視線算是平齊的。
季菡那提上胸口的氣好半晌才收回來…剛纔那車開過來的速度,明明是同歸於盡的架勢啊…
車停下,蘇沛白僵硬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恢復。
他轉過頭理了理季菡被自己弄亂的衣服,然後才坐回駕駛位去,開門下車。
跑車的大燈太耀眼,少了蘇沛白在身前的遮擋,季菡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明白光,不自覺地伸手擋在額頭前。
眨了眨眼睛,跟着蘇沛白下車去。
刺眼的大燈突然就暗下去,季菡看見從車裡下來的人,瞬間就覺得,世界上真的有烏鴉嘴這一說法的。
她沒有叫來西蒙先生,然而卻真的是撞上了季念。
而且還是在自己跟蘇沛白那種情況之下…
心裡那根刺又長出來了,並且尖銳了好幾倍。季菡只看一眼季念那陰沉的眼,便不自覺地抖了抖。
她下意識地朝着蘇沛白那邊跑過去,拉着他的手才稍稍安心了,故裝作平常地朝着季念看過去:“這麼巧。”
季念不說話,臉上像是陰狠又像是嘲諷,陰鷙的眼緊緊鎖着那兩人牽着的手。
因爲上回和林每一去酒吧的事情被季菡刻意隱瞞下來,她並不願意讓蘇沛白知道和懷疑。
於是她不等蘇沛白說話,便繼續開口道:“你也來吃飯嗎,我們也是,不然一起吧。”
“好啊。”
季念似乎是一直都在等着這句話,季菡的話音剛落,他臉上的表情便稍稍緩和,順理成章地答應下來。
蘇沛白眼眸微凜,看了季菡兩眼,抿着脣沒有表示異議,季菡的手心手心因爲緊張出了些汗,拉着他的手也有些過於用力。
雖然這一切的異常都表示現在她對季唸的忌憚防備,但是她不說,蘇沛白也不願意強迫她,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他再轉頭回去倒沒有停好的車,季念也在對面找了位置停進去。
季菡本來打算過去拿副駕駛的包,剛朝着那邊走過去兩步,就見蘇沛白體貼地拿着她的包下車來。
大概男人的體貼真的是因人而異,之前在國外上學時候,就算顧子茜總是在他身邊眼前晃,但是轉眼就忘,他連她什麼髮型都不記得。
可是在季菡這裡卻不是。
他沒有刻意用心,便記得她的每一個喜好和細節,像是本能地,不用季菡開口,他就能明白她的想法的需求。
心裡異常軟和,季菡站在原地含笑看他。
身後突然一陣冷風寒氣襲來,季菡抖了抖身子回過頭,這纔看見原來季唸的車上還坐了一個長頭髮的年輕女孩。
女孩子跟季菡差不多的身高,比季念足足矮了一個頭,下車來拉着他的手臂不知道在說什麼。
可是季念明顯是心不在焉,他目光陰鷙朝着季菡這邊看過來,面色不善皺緊了眉頭。
季菡微微踟躕,正猶豫着上前,想要叫那女孩子一起,可也不知道季念說了什麼,那女孩子轉頭就哭着跑了。
他卻是一個眼神都不朝着那邊去,嘴角揚起一抹怪異的笑,朝着季菡這邊走來。
突然就覺得,今晚邀請季念吃飯,或許是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決定。
她深吸了一口氣,朝着蘇沛白那邊走過去。
三人一起從地庫裡上來,電梯門一打開,便有恭敬的侍者對着他們彎腰行禮:“是沈公子的朋友對吧,請這邊請。”
侍者的話說完,擡頭便要帶着他們往包間去。
擡頭晃眼看見季菡和蘇沛白身後的季念,侍者臉色一變又低下頭去:“念,念爺您怎麼又?”
季念擺擺手:“沒事,幾個朋友,你們照常就行。”
說完身體直直地從季菡和蘇沛白兩人中間穿過去,一邊環顧着四周一邊開口,語調聽不出喜惡:“經理跟我說沈家太子要包場,我還以爲他是要給哪家大小姐獻殷勤了,沒想到還是這撥人。”
經理說…包場…
季菡後知後覺,完全不知道這家非常出名的飯店,怎麼到了季唸的名下了…
不過隨便吃個晚飯,沈昊居然把這家可以容納上千人的高端飯店清場了,他是有多麼財大氣粗啊…
也不知道自己遇見的都是怎樣一羣非常人,季菡轉頭偷偷朝着蘇沛白做了個鬼臉。
蘇沛白眼中泛出些笑意,攬着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喜歡這店?我幫你再開一家比這大十倍的。”
“…”
這個蘇大總裁的腦回路是怎樣一種構造…季菡連連擺手。
季念走在最前面,穿過裝修雅緻安靜的大廳,在走廊盡頭的包間門口停下來。
包間的門虛掩着,在門外都能聽見許文怡的聲音,她明顯是在說沈昊:“哈哈哈哈,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笨,你想你爸媽這麼多年來都沒能給你個弟弟妹妹,現在嚇唬嚇唬你說要去做試管,你還真信了?!”
季念轉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季菡一眼,然後徑直推門進去。
包間裡非常大,那邊三人圍坐在茶几上打牌。
許文怡臉上的笑容還在,擡頭看見季念眼神微微訝異,但也沒有多說,只對季菡招手說:“你快來,幫我看看這牌怎麼出。”
有許文怡在的地方,氣氛一般來說是不會尷尬或者怪異的。
她大聲說笑妙語連珠,非常輕易地就能將氣氛化解開來,季菡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愛她。
笑了一下便朝着她那邊走過去。
沈昊和鄒佳妮坐在對面,沈昊臉上的活力光澤又回來了,翹着二郎腿一派闊公子的勁,對許文怡不屑地說:“本來就不怕你,你還找季菡當軍師,我更不怕了!”
這話說的季菡臉上有些發熱,她這一輩子都沒什麼牌運,像個詛咒似的。
這種詛咒還能影響到身邊的人,她往誰面前一坐,那人便穩輸,正因爲如此,上大學時跟朋友玩牌她總是連累沈昊,一擲千金視金錢如糞土的沈太子,也往往是輸的面如土色。
鄒佳妮跟高中的時候沒變多少,只是打扮穿着上成熟了一些。
她笑起來的時候倒是要爽朗磊落許多,轉過頭來衝季念和蘇沛白打招呼:“念總,蘇總,你們也來一起玩。”
這世界說大也大,當你想要躲一個人的時候,兩人硬是能多年不見。
這世界說小也小,這麼一屋子來路不同家世迥異的人,居然互相都認識。
季菡牌運差這個詛咒果然應了驗,許文怡手裡的這把牌拆拆扯扯都不成形,她索性一把扔了耍賴:“來來來,我們重新分組來玩。”
六個人,包下這個一夜萬金的高級飯店,圍着一張小桌子…鬥地主…
特別是這三個地位矜貴的男人,說出去別人都不會相信吧…
許文怡毫無義氣地拋棄了牌桌殺手季菡,跟季念搭檔,季菡和蘇沛白一組,那邊鄒佳妮跟沈昊一組。
侍者開始洗牌發牌,季菡心裡很虛,拉着蘇沛白怯怯地搖頭。
蘇沛白眉眼一軟,毫不顧忌地在她脣上一吻:“我輸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