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了拖鞋，佳憶直接轉身進去房間浴室洗澡。
林每一在電梯門口呆了一會，最終還是進去了佳憶的公寓，將門鎖好。
她注意到剛纔佳憶頭髮褲腿溼潤，而且是穿的蘇沛白的衣服回來，便自然地纔想到她剛纔是淋了雨。
委屈是委屈，但這並不妨礙林每一對姐姐的愛護。
吸吸鼻子，林每一鑽進廚房不太熟練地煮了一鍋薑汁紅糖。
佳憶洗完澡裹着頭髮出來的時候，整個客廳暖氣充足氤氳着濃濃的生薑味道，身上的寒涼頓時一掃而空。
林每一臉上的表情依舊是臭臭的，端了一箇中號瓷碗出來，重重往佳憶面前一放，說話硬邦邦的：“給你喝！”
因爲太燙，林每一將碗放下之後便將手指去捏耳垂降溫。
佳憶一看她這樣子，心裡頓時什麼怒意指責都沒了。
看着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你說你，不是跟我生氣委屈嗎，還擔心我着涼？”
林每一腳步重重地繞開茶几往沙發去，拿遙控器打開電視，語氣依舊是悶悶的：“一碼歸一碼，我纔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將頭髮上的毛巾取下來，佳憶雙手抱着那碗薑湯緩緩吹涼，喝一大口，然後去扯林每一：“好，那我們現在就來講講道理。”
林每一轉過頭來，她跟佳憶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同樣的黑亮清澈，看着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非常專注，很受重視。
“你和朱連翌認識多久，打過幾次交道，是什麼關係？”佳憶問。
林每一一句一句回答：“我進大學就認識他了，平時交集很少，我們完全是普通正常的同學關係。”
“你是真的喜歡朱連翌？”
林每一咬脣不說話，算是默認的樣子。
佳憶嘆氣：“那你是想要把他從夏思彤手裡搶過來？”
林每一眼神一慌，連聲否認：“沒有…”
“朱連翌來找你，說要跟你保持距離，其實也不光是爲了夏思彤，不也是爲你好嗎？你現在這樣插進去那兩人中間，你真的不害怕被人曝光出去說你做小三？”
佳憶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隱晦，林每一聽着聽着臉上的血色就消失了一大半。
本來對外人來說就是再簡單淺顯不過的道理，可是身在局中的人硬是不願意接受。
就像現在的林每一，雖然她是這樣子說和保證着，不會打擾朱連翌和夏思彤，可是哪裡能夠真正死心呢。
要是真的死了心，今天的她也就不會抱着自己哭，還因爲這樣的事情跟她鬧脾氣了。
佳憶看見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微微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了。
本來時間很晚，可是林每一不走佳憶也不好去睡。
兩人就這樣在溫暖柔軟的沙發上看電視，林每一的表情也從之前的委屈倉皇漸漸變得清明。
她緩緩將頭靠在佳憶的肩膀上，輕聲開口問：“季念哥哥好了嗎？”
突然就將話題轉移到季念身上去，佳憶看着林每一的眼神有些詫異。
林每一垂下眼睛，纖長濃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我現在一點都不恨季念哥哥了。”
雖然她的話沒有說清楚，但是佳憶卻也是聽懂了。
季念是因爲愛而不得，所以纔有之後這段給佳憶編造記憶和身世的事情。
其實林每一跟他差不多，或者說林每一比季念要怯弱多了。
因爲兩人的心情都不好，林每一也沒有賴着要在佳憶這邊睡，心情鬱郁地回了隔壁她自己家。
佳憶去陽臺上吹頭髮，吹乾之後無意識地朝着陽臺下看了一眼。
咦…
爲什麼好像是，蘇沛白的車還在原地？
她以爲自己眼花，眨眨眼睛…
還是在…
那個人怎麼？
佳憶回去房間拿手機給他打電話，卻是關機狀態。
看看時間都已經快要半夜三點了，他這麼晚不回家休息在自己樓下守着做什麼。
於是裹上一個外套下樓去。
冬季的深夜溫度很低，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得佳憶的臉像要裂開一樣。
她跑到駕駛座的車窗外，藉着路燈往裡一看，那個趴在方向盤上的人，果然是蘇沛白。
因爲他的西裝外套已經給了佳憶，所以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
雙手抱在肩膀上，看着又狼狽又侷促。
心裡泛起一種難以言語的憐惜，佳憶敲兩下車窗。
蘇沛白擡起頭來看見佳憶那一秒，深邃沉寂的眼突然發出驚人的光亮來。
或許是因爲剛纔淺眠中恢復過來，他的笑容完全沒有壓制掩飾的，燦爛溫暖令人動容。
車窗降下去，佳憶皺緊了眉頭問：“你做什麼，爲什麼還不回去？”
冷風吹進車裡去，本就瑟縮的蘇沛白更是直接打了一個寒戰。
臉色和脣色都有些蒼白，可是看佳憶的眼神卻是晶亮灼熱依舊，他搖頭：“我不想走。”
佳憶：“…”
因爲佳憶站在車外，所以她從高處非常清晰地看見，蘇沛白眼神中的無辜和認真。
他繼續堅持：“自從一年多以前，我因爲開會沒有接到你電話你消失開始，我就告訴自己只要你再回來，我必須要一步不離地守着你。”
“你上班的時間我不好打擾…你在季念醫院的時候…因爲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敢去煩你。”
蘇沛白的語氣說着說着就低下去，他什麼時候，跟人用過這樣卑微的語氣說話啊。
佳憶心酸澀得要命，自己這樣扭捏寡斷，傷害到的往往是最愛自己的人啊…
她不說話，拉開車門道：“車裡冷，你跟我上去吧。”
蘇沛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接着整個人發出驚天的歡喜。
從車上下來跟着佳憶往公寓電梯裡走。
一人站在電梯的一個角落，佳憶是因爲無措驚慌，而蘇沛白卻是因爲不敢亂動。
開門進去，佳憶站在鞋櫃面前，挑挑選選最終選了個一次性的拖鞋出來：“我這裡沒有男士拖鞋。”
“沒關係。”蘇沛白立即回答。
將門關好進來，佳憶已經轉身進去了房間。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之前一直對這個小公寓非常排斥的蘇沛白，現在卻是看哪哪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