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蘊和程可可駕車到了臨市的一家人民醫院,爲了怕秦執知道自己位置,特地將手機放在程可可的家裡。
怕有什麼意外,她把自己包裹的嚴實,十二月份的天氣已經很冷,戴着口罩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她這樣的打扮,看起來也很正常。
“蘇蘊!”
護士冷冰冰地叫到她的名字,她站起身,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然而這場夢,終於要結束了。
“躺到牀上去,準備麻醉。”醫生的聲音冷冷的,蘇蘊爬到手術檯上,儘管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還是有些渾身發冷,感到害怕。
她恨。
恨那個用陰暗的手段得到自己的男人。
她正躺在手術檯上等待冰冷的器械伸入到自己的體內,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揹着雙手,步履從容的走進來。
“院長!”醫生和護士集體站起來,問候爲首的男人。
院長隨意地拿起材料一看,頓時皺起了眉:“打胎是需要孩子的父親簽字的,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蘇蘊皺眉,微微伏起身體。
醫生和護士全都默不作聲,在心裡直犯嘀咕,有孩子父親的簽字更好,但是沒有的話也沒有辦法啊,醫院裡也沒有一定要有男方簽字才能打胎的規定。
不過面對一臉嚴肅的院長,只能恭敬地點頭認錯:“是我們疏忽了,以後我們一定嚴格執行規定,絕對不會有下次。”
“這個手術不能動,否則,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院長一聲令下,然後讓助理扶着蘇蘊下來。
“蘇小姐,實在抱歉,您的手術不符合規定,我們不能爲你安排手術。”助理小心翼翼地將她從手術檯上扶下來,“實在是抱歉,耽誤您的時間。”
蘇蘊皺着眉,不能理解他們。
但是隱約感覺到,有人在背後不允許他這樣做。
“是不是有人不允許你們這樣做?”蘇蘊盯着院長,此時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他到底是誰,你們這不是公里的醫院嗎,爲什麼要聽他的話?”
院長爲難的搖了搖頭,“蘇小姐,您別爲難我,我也沒辦法,總之,您要是不死心,再去其他醫院試一試,我這裡,真的是無能爲力。”
蘇蘊自然不會死心,這個孩子她絕對不能留,大不了去中醫那買幾幅湯藥。
於是她當下就去了別的醫院,一連兩家,都是訕笑着說醫院的規定要有孩子的父親簽字才行。
程可可就不信了,打了個電話叫了自己的一個男性朋友來裝作孩子的父親,誰知道又被告知醫院的設備壞了。
一個上午,就在各個醫院中奔波,最後什麼也沒做成。
蘇蘊煩躁的扯着頭髮,心情非常糟糕。
“先喝口水吧。”程可可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接過水瓶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清晰凌厲的腳步聲。
她略有驚訝的擡起頭,目光一瞬就被不知何時出現在醫院大門的男人吸引。
蘇蘊一陣恍惚,秦執?
他依然是一身筆挺的西裝,帶着風塵僕僕的感覺,彷彿剛剛纔下飛機,臉上微微掛着疲憊。
那張臉實在太具有辨識度,以至於當他緩緩朝自己走進的時候,蘇蘊手裡的礦泉水瓶都掉到了地上。
她的心臟不由自主的跳動了起來,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進,看似不緊不慢的步伐中,卻蘊含着讓人心驚膽戰的威嚴。
他一直都是這樣,光是強大的氣場,就壓的她擡不起頭。
程可可看着他,明明是這個男人有錯在先,爲什麼會有一種做錯事而感到害怕的感覺。
當她終於鼓起勇氣,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帶走蘇蘊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他壓根沒看程可可和她找來冒充孩子父親的朋友一眼,而是抿了抿薄脣,堅決的捉住蘇蘊的手腕,仿若不經意的稍稍用力,將她一把拽到自己懷裡。
“我們回家。”他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聲音沙啞,帶着壓抑的憤怒。
蘇蘊試圖掙脫,臉色一白:“我不和你回去!”
程可可見蘇蘊掙脫不了,也上去幫忙,“秦執,你放開她,她不能和你回去!”
話音剛落,秦執冷冷的撇了她一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保鏢攔住了程可可,將她擋住。
“不和我回去去哪?”秦執攔腰抱起她,轉身往車裡走去。
從院長忽然出現開始,她就知道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早知道,就不要去醫院做檢查了。
秦念,恐怕還是悄悄的告訴了他,所以他特意連夜飛回來,爲的是和她一起分享喜悅,卻沒想到這個女人要打掉他,讓他如何不生氣。
一路上她們兩個人都默契的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裡的氣氛彷彿降到了冰點。
蘇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感受到男人強壓下的憤怒,薄脣緊抿,一直陰沉着一張臉,這種景象,還是她第一次見。
他的目光漆黑莫測,讓她不由的開始緊張起來。
“蘇蘊。”秦執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蘇蘊沒有回答,轉而看向窗外,對這個男人眼底的痛苦視而不見。
“呵呵。”男人淡淡一笑,帶着幾分冷意。
蘇蘊的心驀地一沉,這個男人還因爲自己要打掉孩子的事生氣,全然不知自己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車子沒多時就停在了秦家的門口,秦執將她從車裡拽出來,二話不說地拉到樓上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葉琳還什麼也不知道,看見秦執來了剛想迎上去,可是看見這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太對勁啊,關門的動靜還嚇了她一跳。於是她和小葵悄悄的上樓,在門外偷聽。
秦執很想將她狠狠的摔在牀上,可是顧及到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輕輕地把她放到牀上。
接着欺身而上,扣住她的下顎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蘇蘊一個縮瑟。
他們也就幾天沒見,原本已經習慣了他的吻,可是這幾天裡發生了太多的東西,讓有些事發生巨大的改變。
這一刻的吻,只讓她感到噁心,拼命的抗拒起來,秦執帶着強烈的侵佔意味肆意地掠奪屬於她的氣息,恨不得在她渾身上下都留下屬於自己的標記,宣示着他的佔有。
蘇蘊掙扎不了,生氣的漲紅了臉蛋,一隻手死死的揪住男人的衣領,將他往外拽。
這點撲棱的力氣對於他來說,什麼都算不上。
他用這直接而粗暴的方式,宣泄着他心裡的憤怒,最後,蘇蘊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像是放棄掙扎一般,任由他索取
。
甜蜜的氣息一旦接觸便無法自拔,於是輾轉綿延越吻越深,他卻在忽然之間停住,她眼角的淚痕讓他雙眉緊蹙,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是自己太粗魯了。
蘇蘊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爲什麼要去打掉我的孩子?”他眼中似有波瀾,而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蘇蘊深吸一口氣,眼睛漆黑,毫無情緒“秦執,馬淑香是誰?”
他一時間愕然,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巨大的恐慌忽然將他席捲。
“馬淑香,我不知道啊。”他若無其事地問道:“她把你怎麼了?”
蘇蘊輕笑了一聲,那一笑卻讓秦執感覺到絕望:“她不是癱瘓了嗎?怎麼好好的?”
彷彿平地一聲驚雷,躲在門外的葉琳忍不住心裡一咯噔。
“蘇蘊......”秦執痛苦而愧疚的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對啊。”蘇蘊昂着頭對他一笑,那不合時宜燦爛的笑容,讓秦執心裡一刺。
他的心臟狂跳了起來,努力地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她恍惚的笑了,“我還一直以爲那真的是一場意外,還以爲你是真心喜歡我。”
秦執用力的握住她消瘦的雙肩,聲音急切:“蘇蘊,你聽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我太心急了,我迫不及待想要和你在一起。”
蘇蘊終於顫抖了起來,聲音拔高了幾度,“所以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喜歡我的嗎?!”
秦執神色痛苦,用力把她抱在懷裡,“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真的愛你啊。”
蘇蘊閉上了眼睛,淚水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
“你放開我。”她顫抖的開口,“秦執,你放開我。”
“不!”男人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害怕她知道真相會離開,害怕自己會失去,因爲害怕,他抱着她的力氣更緊,像是要牢牢的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絕不能讓她離開。
他和蘇蘊相識雖然只有一年,但是他無比了解她,她和爺爺弟弟的感情無比深厚,絕對不能允許有任何人傷害他們。
就是因爲把握住這一點,所以他纔會篤定她會爲了家人選擇和自己在一起。
此時的他無比痛恨自己,爲什麼會鬼迷心竅做出這種事,既然做的,又爲什麼出現紕漏,有人鑽了空子,跑到她面前說出事情的真相。
他真應該讓馬淑香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現在,讓她消失了也毫無意義。
“蘇蘊,對不起。”他的聲音也是哽咽的,“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
蘇蘊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這一切竟然如此荒謬。
“你少拿孩子做籌碼。”蘇蘊聲音不免憤怒。
轉身從自己的包裡找出兩份離婚協議書,把它們推到秦執的面前。
秦執的身體一僵。
他看了看文件的扉頁,忽然顫抖了起來。
周圍陡然間安靜,像是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停滯了。
蘇蘊淡淡的開口:“秦執,我們離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