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可這下是真的吃驚了……
原本以來左宗棠派來心腹特使,爲的就是得到兩廣方面財政上的支持,以備其籌備船政所資,誰料事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左宗棠並沒有向兩廣借錢,不知是處於驕傲心理還是真的有把握搞到錢,吳可也不好多問以免傷到感情。讓他感到古怪的是,老左沒有借錢的想法,卻是想借兩廣水師一支分艦隊幫忙。
吳可詢問原由,特使來之前顯然得到了左宗棠授意,所以也沒隱瞞表示需要藉助兩廣水師戰艦,控制檯灣海峽以及臺灣島。
特使笑言他家大人受到兩廣開發瓊崖的經驗刺激,決定消防在資源豐富的臺灣搞一搞嘗試一下,同時臺灣的煤炭是福建搞船政必不可少的資源,必須牢牢抓在手裡不能假手他人。
吳可這才瞭然,此時臺灣雖然沒經過開發,但已受到美國這樣的列強關注,並已開啓了幾處通商港口,沒有強大的水師艦隊做依靠的話想要徹底掌握臺灣可不容易,尤其還有列強虎視耽耽的時候。
他滿口答應下來,這不算什麼事,正好可以讓水師弟兄到臺灣海峽溜達溜達,順便將周圍的海盜水匪清剿一番,積累戰鬥經驗的同時順便也幫左宗棠處理麻煩,銀錢方面幫不上忙在這上頭還是能幫襯一二的。
左宗棠所派特使大習過望,連連拱手錶示感謝,而後心滿意足的跟在侍者身後離開花廳,腳步輕快顯見心情輕鬆已極。
之後吳可招呼總督衙門心腹,以及水師將校將情況一說,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南方三督聯盟不是說笑的,三方之間的關係親密得很,尋常就沒少來往,此時福建將有大動作他們更應該出力幫忙。
經過一番商議,決定派遣水師丙支隊增援福建,並帶去一批物資和足夠糧餉,眼下左宗棠和福建正缺錢得厲害,堅決不能給其帶去額外的負擔。
等福建特使知道消息的時候,又是感動又是欣喜,也不多說感謝的話,在廣州和雷州半島轉了一圈,走馬觀花看了眼兩廣水師甲支隊的‘雄姿’,這才於臘月中旬屁顛屁顛返回福建交差。
吳可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既然決定了要派水師艦隊支援左宗棠,連年都沒過便一紙調令送到水師丙支隊駐地,要求他們傣族三月糧餉之後立即出發不得有誤,同時還送去三大馬車送給左宗棠的年貨程儀。
……
同治四年的春節轉眼即到,整個廣州都沉浸於歡躍喜慶的氛圍之中,從大年三十開始城鞭炮便響個不停,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都沒消停過。
整座廣州城都瀰漫着濃郁的鞭炮硝煙味,到處都是奔跑歡呼追隨着鞭炮響聲的熊孩子,不顧紙屑紛飛正在炸響的鞭炮,一個勁直往前衝奮不顧身。
過年的廣州市民臉上都帶着濃濃的喜意,在街上見到熟人互打招呼拜年之餘,聊得最多的便是各家都準備了啥年貨。
廣州百姓過了兩年有餘差不多三年時間的安穩日子,加上總督衙門大力鼓勵商業,又有越來越繁茂的對外作爲助推,廣州經濟呈飛躍式發展,市民得到了不少利處,一個個荷包鼓了起來有閒錢在年節期間大肆消費。
過年期間吳可哪都沒去,待在總督衙門陪陪妻妾兒女,然後接受手下官員的登門拜年,隨便聊了兩句便將人打發。
怎麼說吳可在兩廣總督任上都待了三年,手下官員也瞭解了他的脾性,自然不會在這等時候打擾總督大人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的雅性。
不僅廣東百姓過了個富足的安生年,就是廣西百姓的日子也過得不差。
儘管總督衙門沒有刻意搞政策傾斜,但有了鎮南關與河內的陸上商業渠道支撐,廣西今年的財政收入也處於迅猛增長之中。
黃鼎鳳部佔領安南中部以後,需要大量的廣西土特產,這些土特產訂單足夠廣西北部無數百姓受益。儘管官府和各地大戶佔了大頭,但只是稍微漏點油水給各地百姓,也足夠他們過上一個滋潤新年。
廣西南部則有梧州這等通商要地,與廣東的商業往來便足夠讓很大一部分廣西百姓受益,能夠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
連年戰亂帶來的創傷,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便已肉眼可見速度恢復,廣西各地一片欣欣向榮景象。
從鎮南官到諒山的鐵路早已在同治三年年中竣工通車,與此同時在見到鐵路的強大運力以及便捷性之後,廣西官民對這種新生事物歡迎態度,總督衙門工程部隊馬不停蹄開始了鎮南關至諒山的雙向鐵路修建計劃,並於年前再次修好一條與之前鐵路平行的鐵路。
伴隨大量從諒山挖掘的煤炭以及鐵礦石運抵廣西,廣西境內的土特產源源不斷通過鐵路運到安南北方地區,不僅給廣西官府和民間帶來大量的金銀收入,而且進一步加強了兩廣總督衙門對安南北部的滲透和控制。
期間安南國使者沒少蹦出來鬧騰,又是在兩廣總督衙門抗議,或是乾脆跑到京城告狀求情,總之手段盡出就是爲了讓安南國接受北方地區。
爲此,煩不勝煩的朝廷還特意召開了朝會討論,讓吳可十分不爽的是,朝堂上那一票頑固守舊大臣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大力支持安南國收復對北方領土的統治,認爲大清不該插手藩屬國內政有失‘天朝大國’體面。
去尼瑪的大國體面!
爲了這破事,吳可甚至在兩江以及河南等地戰火不休的時候,在總督衛隊以及兩廣水師內河艦隊護衛下,氣勢兇兇殺奔京城而去,在朝堂上不顧形象衝着那幫老夫子破口大罵。
他此行可是準備極爲充分,在朝堂上罵得那幫頑固守舊大臣顏面無光大叫‘豎子無禮’的時候,不慌不忙掏出準備好的一跌文件資料,然後在一干守舊大臣噴火的目光中緩緩唸叨文件上的內容。
文件裡頭也沒說什麼,只是將兩廣清軍坐鎮諒山之後,從安南北部地區獲得的好處一一列明,儲量巨大的煤鐵礦藏,安南特產稻米以及各種特產水果,廣西省因爲安南北部而爆漲的財政收入,以及廣西百姓安樂富足的大好局面。
這些內容不說驚世駭俗,也足夠讓一干思想僵化的頑固守舊大臣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也放不出一個響屁來。
之後便是吳可發動凌厲反擊,指責那幫挑事守舊大臣包藏禍心,朝廷好不容易將安南北部收入囊中,並於短時間內見到極大好處,單單諒山地區充沛的煤鐵礦藏,對於眼下財政捉襟見肘的朝廷而言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這麼一大塊非肉某些人說不要就能不要,也不體諒體諒眼下朝廷的困難居心何在。另有兩廣清軍大部都靠這一財源領餉吃飯,要是突然把這一財源給斷了,難道由朝廷來填充這個大口子麼?
此話一出,不要說那些除了搗亂沒啥本事的頑固守久大臣,就連高坐垂簾之後的兩宮太后都變了臉色。朝廷財政有多糟糕一干朝堂大臣哪能不知,要是由朝廷負擔兩廣十來萬清軍的糧餉,想都別想這樣的好事。
當然,那些士大夫出身的頑固朝臣,怎麼肯呢感被區區一武夫的言論嚇住,剛剛從之前的言辭打擊中回過神來,便迫不及待展開反擊。
這些守舊大臣來來回回就用‘於禮不合’來攻擊,總之就是一句話,吳可的兩廣總督衙門不該如此行事,有礙‘天朝上國’威儀云云。
吳可可不吃這一套,拿出一副兵痞子架勢,在朝堂上頻暴粗口舌戰羣儒,對守舊大臣們口中的‘有失國體’不以爲然,以巨大的財政負擔以及廣西省政局穩定爲由咬死不鬆口。
面對吳可如此無賴招數那幫守舊大臣也沒轍,財政始終是朝廷眼下頭疼之事,他們可沒膽子將這樣的重負承擔下來。就連兩宮太后也不支持守舊大臣,尼瑪說起來簡單可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吳可能夠利用手頭現有資源,不花費朝廷多少精力便能解決很大一部分軍費開支,這樣的本事在朝堂之上不說獨領風騷,可也極爲難得。
儘管放縱下去有財權下放之虞,可以眼下朝廷糟糕的財政狀況,就算明知道此乃得不償失之事也得捏着鼻子認了,起碼吳可表現出對朝廷足夠的尊重,比起曾國藩來可要強上太多。
那幫守舊大臣眼見再糾纏下去不是個事,乾脆祭起最後手段,指責吳可在安南北部修建鐵路,擺弄奇技淫巧之術不爲人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請求兩宮太后處罰吳可這等荒唐之徒。
吳可也不是好欺負的,直接以那是安南國境爲由反駁,而且鐵路運力之強擺在那兒,要不是有鐵路的話安南北部的煤鐵資源又如何快速運抵廣西?
再一個,安南自古便是中華領土,高宗乾隆帝時期朝廷可是對安南用過兵,此時正是收復中華故土大揚國威之時,不知守舊大臣一力阻攔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