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從牀上坐起,額頭火辣辣的疼,宿舍裡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響。張雅心中莫名的恐慌,似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空間時間慢慢被抽空,張雅感到了窒息。
背後一陣冰冷,她猛的回頭,一雙眼睛正貼在宿舍外的窗戶上,冷冷的凝望着張雅,眼神中閃爍着陰森憤怒的目光,如同要將張雅一口吃掉。
“誰!誰在那裡!”張雅喊。
眼睛消失了,宿舍的燈也打開了,沒有任何人。同室舍友紛紛揉眼下牀,詫異的望着張雅,張雅捂住跳的飛快的心臟,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她張開手,手掌已佈滿鮮血。
張雅大叫一聲,昏迷了過去。再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宿舍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張雅慢慢從牀上坐起,手中已經沒有了鮮血,應該是舍友幫自己清洗過了,桌子上擺着一份熱騰騰的米粥,張雅心裡想,一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林心給自己打的,林心是自己高中時代的同學,又一塊上了同一所大學,還分在了一個宿舍裡,不可謂沒有緣分。雖然張雅一直就是衆人追捧的校花級美女,而林心則相貌十分平凡,但張雅一直沒有嫌棄過她,當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張雅納悶,自己都昏迷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林心肯定會陪在自己身邊,但此刻她的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張雅心中有些焦急,她撥打了林心的手機,一陣刺耳的鈴聲從張雅的牀上響起,竟是林心的手機。
鈴聲一直在響,是一個張雅不認識的號碼,她遲疑着還是按了接聽鍵,一個陰沉的男聲冷冷的說:“我在看着你,你逃不掉的……”張雅慌忙的扔掉電話,不知爲何她想起了昨晚窗邊的那雙眼睛,充滿了仇恨和憤怒的目光。
“啪!”一隻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張雅嚇的跌倒在牀上,仔細看,卻是舍友杜曉曉。
杜曉曉望着嚇的不輕的張雅,尷尬收手:“嚇到你了?呵,你別太害怕。對了,昨天你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腦袋和手上都是血?”
張雅聽杜曉曉一說,摸了摸自己額頭,還是火辣辣的疼。她努力回憶着,然後說:“我記得自己和林心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林心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四處找她,然後摔倒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杜曉曉古怪的望着張雅,試探的問了句:“張……雅,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是怎麼回來的也不記得了?”張雅點點頭。
杜曉曉望着可憐兮兮的張雅,不再問了:“你趕快把粥喝了,我給你請了假。你就好好休息吧。”
張雅應着,突然問道:“對了,曉曉。你見到林心了嗎?”
杜曉曉遲疑着,搖搖頭:“沒見到。你不是和她最後在一起的人嗎?”
張雅嘆息一聲,矇頭躺了下去。
張雅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多,腦袋這纔不怎麼疼了,宿舍裡還是沒有人,她起身洗刷了一番,回到宿舍時卻發現本是關起的宿舍門竟是被人打開了,難道林心回來了?她衝進宿舍,但失望的發現宿舍裡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只是在自己的書桌上擺放着一束紅色的鮮花,鮮花上插着一張白色紙片,上面有幾個鮮紅色的大字:“我在你身後,盯着你!”張雅幾乎是接近本能的迅速回身,身後沒有任何的人,只有立在門邊的梳妝鏡,鏡中的自己正睜大了眼睛,全身顫抖如同風中的落葉。
一剎那的恍惚,張雅似瞥見鏡子的自己開始微笑,笑容慢慢展開,但一雙眼睛中卻是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不!”張雅甩出了書桌上的檯燈將梳妝鏡打的粉碎,然後逃一樣的衝了出去。
伴隨着張雅的奔逃,一個高瘦的身影出現在宿舍外的一角,冷冷凝望着張雅消失的地方,目光中充滿了陰森之色。
張雅衝出宿舍,卻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平日裡自己只同林心最要好,兩人彼此心意可通,無話不談,若此刻林心在自己身邊,張雅一定可以放任躺在她懷裡大哭一場。但現在林心卻失蹤不見了,張雅覺得自己好孤單,她茫然的在校園中游蕩,坐在校湖邊的長椅上,目光無神的盯着湖面,秋後的風越發的涼爽,張雅不禁瑟瑟發抖。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經意間發現湖邊樹林中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正在偷望着自己,張雅站起身,中年男人知道張雅已經發現了他,他回身向樹林深處走去,張雅遲疑了下,心中揣測,難道他就是暗中監視我的那雙眼睛的主人?張雅鼓足了勇氣跟了上去,男人走的很慢,張雅發現他走路的姿勢很怪,一高一低,就像個瘸子。
樹林盡頭出現了一棟黑色的屋子,張雅心中奇怪,自己來S大已經一年多了,怎麼從來不知道樹林深處竟還有這麼一棟黑色的大房子。中年男人已經消失在了黑色房子裡,張雅剛想跟過去,突然身後傳來了呼喊聲:“張雅,張
雅!”
張雅回過頭,杜曉曉不知從哪裡趕了過來,吃驚的望着張雅,然後一把拉住張雅就往回走。
“你幹嗎?”張雅掙脫了杜曉曉的手。
杜曉曉目光跳過張雅,望着遠離的黑色大屋子,搖頭說:“我方纔路過看見你往這邊走,拼命的叫你,你怎麼聽不見?”
“你叫我?”張雅茫然:“我沒聽見。”
杜曉曉拉着張雅回頭湖邊,問:“你去黑房子那裡做什麼?”
“我看見有個很古怪的中年男人,行跡很可疑,我想去查清楚。”張雅解釋着。
“古怪男人?是不是一瘸一拐?”杜曉曉驚恐的拉着張雅的手。
“是,你怎麼知道?”
“你最好小心點,那個男人是我們學校鍋爐房的李瘸子,所有人都認爲他是個變態,學校裡也傳言有不少女生去了他呆的那所黑房子後就離奇失蹤了,傳言說是他把女孩子們都給殺了,然後……”杜曉曉故意拉長了尾音。
“然後怎麼樣了?”張雅着急問。
“然後就都被他吃了!”杜曉曉表情誇張,張雅雖心裡有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而下一秒鐘,她想起了失蹤一天一夜的好友林心,難道她的失蹤同這個古怪的男人有關?
杜曉曉望着漸黑的校園,有些害怕的拉起了張雅:“天已經黑了,咱們回去吧。”張雅默默隨着杜曉曉離開,再回首,黑房子已經隱沒在樹叢中,不得而見。
張雅一整晚都沒有精神,半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林心的模樣,她可憐的望着自己,而在她身後,一個容貌醜陋的中年男子正握着一把匕首向她一步步靠近。
張雅從牀上坐起,不想讓噩夢再繼續下去。突然,林心的手機響了。
一條短信的提示躍了出來。張雅點開短信,只有九個字:“我在走廊等着你,林心。”
張雅望望熟睡的室友們,握着手機,走出了宿舍。宿舍外的燈光昏暗的嚇人,張雅習慣的貼着牆壁向前走,小聲呼喚:“林心,你在嗎?”
聲音雖小,但在寂靜無聲的走廊中更顯出幾分怪異和可怖。張雅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樓梯拐角處,但沒有任何人迴應她,張雅茫然的站住,手機突然又響了,又是一條短信的提示。
張雅點開,短信上這次只有三個字:“擡起頭”
張雅緩緩的擡起頭,面前慘白色的牆壁上影射出一個人的影子,黑色影子蔓延開來,彷彿就要把張雅吞噬掉,張雅望見黑色中恍惚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在望着自己,一點點的將自己身體刺穿。
影子就要走出黑暗,張雅無法忍受的轉身逃回了宿舍,重重關上了宿舍的門。
張雅於黑暗中閉着雙眼劇烈的喘息,宿舍外沒有任何的聲響。張雅漸漸平靜下來,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黑暗的宿舍中,一雙冰冷的目光正在盯着她,死亡的氣息點點擴張,而冰冷的目光正來自張雅面前的梳妝鏡內,張雅恐懼的後退,她記得自己親手將梳妝鏡打碎,而此時此刻,它是如何破鏡重圓?
張雅倦縮在牀上,動也不敢動,任這冰冷的黑暗將自己慢慢吞噬掉。
第二天一早有考試,宿舍的幾個人早早就離開了,而張雅請了兩天假,今天還可以休息一天。她從被子裡偷偷瞥着門旁的梳妝鏡,沒有絲毫破碎的痕跡,張雅心裡開始動搖,莫非自己昨天根本就沒有把它打碎,是自己太緊張了產生的幻覺?張雅想着,突然發現昨天送來的紅色花束也不見了,一切就如同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張雅打開手機,手機裡的短信卻依然存在。“叮”的一聲,又是一條短信,這次的內容更少了,只有兩個字,但卻張雅令膽戰心驚:“救我!”張雅從牀上迅速爬起,心中萬般糾纏,林心一定出了什麼事情,難道她真的遇到了危險? 而此時林心失蹤還不滿48小時,不可以報警,但張雅實在等不下去了,此刻時間對於她來說就等同於煎熬,她要自己去找到林心,同時解開困惑住自己的迷團。
可要去哪裡找林心呢?張雅腦海裡倏然飄出了那棟神秘的黑房子,她穿上衣服,衝出了宿舍。
時間是早晨6點多,除了早習的學生外,校園中其他人寥寥散散。張雅走在樹林的羊腸小道上,直到此時,張雅才發覺這片湖邊的樹林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大,要深的多。樹林盡頭,黑色大房子如同一隻蹲守的黑獸靜靜的與張雅對峙着,張雅心開始跳的飛快,還未進入黑房子,她就已經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
黑房子外面竟還有個小小的花圃,裡面種滿了一種紅顏色的小花,張雅望着,感覺同自己收到紅色鮮花一般無二,難道真的是李瘸子搗的鬼?
黑房子裡很靜,張雅在門外聽了好一會,終於才推開了門。
門沒有鎖,張雅進入房子裡,出乎意料的是這黑房子裡並沒有張雅想象中的充斥了噁心腐臭的氣味,相反還有股淡淡的花香飄散在房中,張雅深深的呼吸兩口,覺得一股香甜之氣順入咽喉,全身都說不出的舒適。客廳裡並沒有什麼擺設,只有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洗好的餐具。
兩邊各有一個臥室,張雅先進了裡面的臥室,臥室佈置的很古怪,全是粉紅色,粉紅色的大牀,粉紅色的桌椅,張雅擡頭,發現牆角擺着一張照片,裡面有個微笑的女孩,張雅望着照片倒吸一口冷氣,照片中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張雅自己。
張雅環顧下來,在臥室周圍擺滿了自己的照片,不下十張,她想起了杜曉曉的話,這個李瘸子是個變態。
他揹着身,一步步的開始退出這間房子。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來了!”
一隻強壯的手扼在了張雅的咽喉,她回過身,面前站着的正是李瘸子。他比張雅想象中的還要醜陋,半張臉已經爛掉了,鼓起的腮幫像是一隻憤怒的蛤蟆。
“我正要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先來了。”李瘸子冷笑。
張雅拼命的掙扎着,順手摸起桌邊的一個瓷碗砸在了李瘸子頭上,鮮血頓時流下,李瘸子流滿鮮血的面容更顯猙獰,他瘋狂的搖晃着張雅的身體,大叫着:“說,她在哪裡?你把她怎麼了?”
張雅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就在要失去知覺的一刻,黑房子裡衝進了許多人,張雅望見了藍色的警察制服還有舍友杜曉曉焦急的面孔,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當張雅再次醒來,她瘋狂的掙扎着,身邊杜曉曉將她抱住,安慰說:“沒事了,沒事了。”
張雅望見自己還在黑房子中,身邊有三個警察,還有李瘸子和杜曉曉,她拼命的喊:“警察同志,他是個變態,你們快把他抓起來。”警察面容嚴肅的望着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抓起李瘸子。
張雅茫然的又對杜曉曉說:“曉曉,他真是個變態。你快讓警察把他抓起來,不是你叫警察來的嗎?”
杜曉曉搖搖頭:“警察不是我叫來的。”
“是我叫來的。”說話的竟是李瘸子,他面容悲傷的望着張雅:“打電話報警的是我,而警察要抓的是你!”
“你,你在說什麼?”張雅完全聽不懂,一個勁搖頭。
“我女兒就是跟你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一定是你把她騙走了,或許她現在就在受苦。你快點把她交出來!”李瘸子頭上鮮血還在冒着血,眼中卻流下了淚水。
“你的女兒?”張雅自問着:“難道你的女兒是林心?”
“不,我的女兒是張雅。”李瘸子站起身,目光盯着張雅。
“你的女兒是我?”張雅完全糊塗了:“但我不是你的女兒啊!”
“你的確不是我的女兒,因爲你根本不是張雅。”李瘸子突然跑進裡面臥室,拿出了張雅照片,指着說:“這纔是我的女兒。”
張雅更糊塗了,他拿過照片,詢問每一個人:“這不就是我嗎?”
“不,你不是張雅,你是林心啊!”杜曉曉在一旁開口:“昨天你跟我說話時,我就發現你錯把自己當成了張雅。當時我擔心揭穿你會令你的傷更加嚴重,所以這兩天一直順着你,把你當成張雅。我本以爲你會自己清醒過來,但沒想到……”杜曉曉嘆息着。
張雅跑到了鏡邊,仔細的凝望,鏡中自己面容慢慢變幻,竟真的成了林心。林心癱跪下來,腦中針扎一樣的疼痛,她使勁用手壓着頭,喃喃問:“那李瘸子,他真是張雅的父親?”
杜曉曉點頭:“我也一直不清楚,一直到警察來找你時我才問清楚了事情真相。李,李大叔真的是張雅的生身父親,只是……”
李瘸子在一旁接口:“只是我的樣子太難看了,女兒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竟有一個這麼醜陋的父親。所以張雅一直沉默,從來沒有向別人說起過有我這樣一個父親。”
在場的人都替李父感到傷心,但李父搖頭道:“我不怪自己的女兒。當初我生下來時就拋棄了她和她母親,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尋求一個機會可以認回並補償她,但她一直不肯給我機會。我知道她來S大,所以也跑來這裡當了一名鍋爐工,本想着離的近些,可以慢慢培養感情。我還特意在這房子周圍種滿了她自幼喜歡的紅色別金花,想着她看到這些花時開心的模樣。但我沒想到,她竟突然失蹤了,而你就是最後見過她的人,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裡?所以這兩天我一直跟蹤你,暗中監視你,想要找出線索。”
林心望着這位心酸的父親,頭疼的更加離開,過往的一幕幕閃電似的在眼前滑現,她猛的從地上站起,抓住杜曉曉的手,激動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