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戰沅做了一個夢。
夢裡,雪白的一片,四周都很白,來往的人都穿着白色的大褂。
“真可憐,爸媽就這麼去了,家裡有那麼大個家業等着支撐,還有個弟弟。”
“這孩子家裡那麼有錢,不知道家裡爲了錢造過什麼孽,才被捲進這種事情裡。”
“一車三個人,就這孩子活下來了,不知道是命硬,還是剋死了自己的父母。”
他聽到許多不相干的人在說話,睜開眼睛,時間把他帶回來了那一年。
十七歲那一年,年少懵懂的他一夜之間失去父母,失去戀人。
他聽到了護士和醫生的那些竊竊私語,萬念俱灰中,他人生第一次有了輕聲的念頭。
可是他最終沒有那麼做,是爲什麼呢
推開門,歷戰沅看到隔壁的病房外圍着醫院裡的一些病人、護士。
他們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真可憐啊,真可憐。”
他站在那裡,看着他們只覺得討厭至極。
他們只會說這句話,永遠只會說真可憐啊,真可憐。他們可知道,他們的憐憫只會叫別人的心裡更加悲痛,難過,甚至於難堪。
“這女孩剛出重症監護室吧,聽說也是那場車禍的受害者,比隔壁的孩子還慘,家裡只有爸爸,爸爸還死了。”
“我那天聽到醫生的話,說是腿已經廢了,很難再好起來,嗓子也壞了,聲帶壞損,能不能說話,全看造化了。”
“真是以後又是啞巴,又是一生坐在輪椅上,還有什麼希望活下去,真可憐。”
在門外議論了一通之後,那些人都走了。他走過去,透過窗子看到病牀上一個女孩躺在上面。
或許是因爲在夢裡,他看不清楚女孩兒的臉,只記得那是一個比他年紀小,看起來安靜柔弱的女孩子。
她給他以一種這樣的氣息,歷戰沅悄悄的打開了門走過去,坐在她的牀邊握住了她的手。
在那場車禍中,與他一同遭遇着不幸的女孩,是上天安排給他的一種命運與責任吧。
如果他遭遇這樣的悲痛,要去死,那麼這個女孩兒呢,如花似月的女孩,更加沒辦法活下去了吧。唯一的父親去世了,她在這個世界上也無依無靠了。
他暗暗發了誓。
若是、若是這個女孩兒,跟他一起活下去的話,他就活着。以後無論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會堅定不移的活下去。
“你要活下來,活下來吧,和我一起,活在這個世界上。”緊緊的握着女孩的手,歷戰沅安靜的等待着。
等待着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這個世界上,有人陪在她身邊。你不是一個人孤單的活在這個悲慘的世界上,別害怕,睜開眼睛也可以,當你看到這個世界的一瞬間,我就在你的身邊。
也許你失去了一切,也許你無依無靠,但我發誓,我會和你一起活下去,雖然之前我們並不認識,但是我想我們是被命運連接在一起的。
因爲在我想要結束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你。
所以
緩緩的睜開眼睛,歷戰沅握緊了手裡溫柔的那隻手。
所以以後,我可以成爲你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