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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羅所言,陳鬱整整五天不能動彈,身體抽搐後的陣痛早已退去,但不知道爲何,身體就是動彈不得。
至於飲食排泄這方面就只能靠杜羅了,甚至連翻個身都得靠杜羅幫忙。
這五天,陳鬱雖然不能動,但敏銳的察覺到這些天杜羅身體狀況發生了急速的惡化,花白的頭髮開始大把大把的掉落,長滿老人斑的臉龐迅速衰老,身體越發的佝僂,就連走路也不得不開始依靠柺杖。
第六天。
陳鬱終於能動了,而這一天,杜羅卻變得無法動彈,躺在地面怎麼也起不來。
“我就告訴過你,別睡地板,最好讓他們給你弄張牀,你就是不聽!”嘴裡唸叨着,陳鬱把杜羅抱起來,嘗試着讓杜羅自己行走。
但最終失敗了,杜羅的身體已經無法再發力,陳鬱不得不將他重新放回到地面:“我該怎麼做?”
“如果是想救活我的話,你什麼也做不了,我這是舊傷,靠基因醫療器強行維持了生命許多年,現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杜羅說話很慢,但吐詞還算清晰。“我那工作臺的抽屜裡有張地圖,是基因星的地圖,你帶在身上也許有用,另外在工作臺上有張遺書,我死之後你就把這封遺書給替我收屍的人,他們會放你離開這裡的。”
說完這些,杜羅已經累得直喘大氣,平復了一會後漸漸睡去。
看着面前垂垂等死的老人,陳鬱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基因人爲之依仗的基因醫療器並非萬能的,它的原理其實是透支生命,把未來的生命提前使用來強行修復傷勢,如此一來,無論多麼嚴重的傷勢都可以被修復,但換言之,生命週期會變得更短。
杜羅這毫無徵兆的迅速衰老就是使用了基因醫療器的結果,這種結果是無法避免的!
正當陳鬱站起身,準備到窗戶邊眺望放鬆心情時,已經睡去的杜羅突然醒了過來,用不太響亮,但絕對清晰的聲音說:“臨死之前能見識到馭行者的基因突變,我杜羅死而無憾了。陳鬱.你是我最愛學生的兒子.又是我最後的學生.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這句話,成爲了杜羅的臨終遺言。之後,杜羅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臨終,杜羅睜着眼看着陳鬱,嘴角帶着微微的笑容。
“唉。”陳鬱除了嘆息,什麼也做不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無論陳鬱多麼的厭惡基因人,但跟杜羅相處了整整四年,從一個基因白癡到如今的基因科學家,全是杜羅的功勞,現如今的陳鬱能夠製作基因醫療器,能夠製作基因牆,這些種種,都是杜羅的教導。
四年來的無微不至,四年來的嚴厲教導,四年來的待之如己出。
即使以陳鬱的堅定信仰,也在這一刻動了容。
眼淚止不住的悄然滑落..
滴答!
兩滴淚水滴落到杜羅的臉龐,可惜,此時的杜羅已然失去了生機,他已經不可能再知道陳鬱爲他落淚。
“抱歉,四年來我沒有叫你一聲老師或爺爺,你卻不嫌棄的教導我一切..我要走了,要離開這裡,很懷念跟你相處的這四年,我會永遠記住這段歲月的。”
跪伏於地,陳鬱對着杜羅的遺體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接下來就好辦了,按照杜羅安排好的,陳鬱在第五層找了個旅遊揹包,把基因星地圖和食物水壺放進去,然後通過第五層大門口的呼叫設備叫來監獄工作人員,把杜羅的遺書給監獄工作人員。
看完杜羅的遺書,監獄長非常爽快的放走陳鬱。
不放不行,如今的陳鬱早已不是四年前的純正芯人類,現在的陳鬱可是觸發了基因突變的半基因人,或者說是集合基因科技與芯片科技於一體的人類。
更何況,陳鬱的基因序列可是大名鼎鼎的馭行者!
血光噴濺,白玉皮膚。
當陳鬱被帶往監獄長辦公室的途中,所有見到陳鬱的人都被嚇得直退,就連護送陳鬱的監獄工作人員都不自覺的與陳鬱保持數米的距離。
白玉皮膚還好,最嚇人的就是那血光噴濺,一抹抹的血光從雙眼瞳孔中噴『射』出來又消失,彷彿兩條吐着信子的毒蛇般令人心裡發『毛』。
血光噴濺是無法收斂的,除非陳鬱閉上眼睛,否則就會一直存在。
“四年前我在休息場地碰到過一個芯人類,如果他還活着的話,能不能把他送給我?”陳鬱就對監獄長說了這麼一句話。
面對陳鬱這個馭行者,監獄長只能賠笑:“行行行,這沒問題,陳先生想要一個芯人類奴隸這種小要求,我當然可以滿足。去,把那個叫羅利卡的芯人類帶到辦公大樓的門口等着。”
陳鬱點點頭,給監獄長投去一個還算和善的微笑:“你的人情我記住了,以後如果有緣能再見面,我會還你這個人情的。”
也就隨口說說而已,陳鬱哪裡會記得一個連名字都知道的基因人的人情。
但監獄長卻當了真,他當即大喜過望,能讓一名堂堂馭行者欠自己一個人情,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基因人的社會習俗就是這樣,即便監獄長是經歷第三次基因突變的控變體,但在陳鬱這個馭行者面前地位依然低下。
監獄長只是角行者,而陳鬱卻是馭行者!
當陳鬱離開監獄長辦公室來到辦公大樓的大門口,羅利卡還沒有到,陳鬱只能在這裡等待。不遠處那些被粒子牆隔離而無法靠近辦公大樓的囚犯們好奇的扎堆觀望。
“這就是馭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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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行者的白玉皮膚能夠有效偏移攻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誰知道,不過那個血光噴濺可就太嚇人了,瞧瞧那眼睛,黑眼仁裡的血光都是旋渦狀的!”
“這小子.好像在哪裡見過,挺眼熟的!”
囚犯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內容都離不開陳鬱,有些人覺得陳鬱很眼熟,但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陳先生,這就是羅利卡,你要的芯人類奴隸。”一名隊長帶着羅利卡來到陳鬱面前,把羅利卡交給陳鬱。
四年後的羅利卡顯得越發的頹廢,這些年看來受了不少的罪。
“是你!”羅利卡一眼就認出了陳鬱,但此刻陳鬱的形態讓羅利卡有些心驚。
這時,監獄長下樓來親自領着陳鬱往監獄大門走去,一路上和顏悅『色』,與陳鬱有說有笑,而陳鬱也是有一茬沒一茬的應付着。
陳鬱路過羅利卡身旁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陳鬱和羅利卡兩人離開第八監獄時身上依然穿着囚犯的衣服,監獄長試圖勸陳鬱更換完衣服再離開,但卻被陳鬱給拒絕了。
四年時間,在杜羅的刻意隱瞞下,其實陳鬱芯人類的身份已經被抹去了,當年被送到瘋人塔的陳鬱已經被杜羅給折磨死了。
當然,這僅僅只是杜羅故意放出去的謠言!
爲了保護自己最愛學生唯一的血脈,杜羅不得不這樣做,不然以陳鬱芯人類的身份在基因星是必死無疑。
正因如此,陳鬱纔不敢在基因人面前脫衣服,胸口的容納環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第八監獄地處基因星某處的荒野之上,緊鄰着的是一處郊區,中間大概有一個小時的腳程。陳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地方都不認識,但還不等他拿出基因星地圖,羅利卡就已經指明瞭郊區的方向,兩人這才朝着郊區走去。
“你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那些基因怪對你做了什麼?”羅利卡很感謝陳鬱時隔四年離開時還能記得自己,但此刻的陳鬱實在有些嚇人。
血光噴濺和白玉皮膚,就連基因人看了都躲,更別提羅利卡這個芯人類了。
陳鬱隱瞞下自己跟杜羅的關係,撒謊說杜羅拿做實驗搞研究,四年下來就變成了這幅模樣。“現在我的模樣適合在基因星行走,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我把你送到一箇中立星球,然後你自己想辦法返回黑爾星吧。不過我得拜託你幫我辦件事。”
“呵呵,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暫時我還不能離開基因星,我在基因星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唉,耽擱了四年時間,也不知道現在任務對象變得怎麼樣了。”
羅利卡的話讓陳鬱爲之一愣:“你是特工?隸屬於國家安全部還是軍方?”
“國家安全部。早在十年前軍方就已經不再設特工了,所有特工都被轉交給了國家安全部。”陳鬱的無知讓羅利卡頓時心生疑竇,本來並沒有對陳鬱產生懷疑,卻因爲這句話突然讓羅利卡對陳鬱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這個人真是芯人類?會不會是基因人故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然怎麼連軍方不設特工這個事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羅利卡的神『色』有了一瞬間的不自然。
這一瞬間的不自然卻被陳鬱抓住,於是笑道:“不用懷疑,我是如假包換的芯人類。既然你懷疑我,那我們就此別過吧,慢走!自己保重!”
“你.那個方向是大荒原,你走錯方向了,得這麼走!”羅利卡沒想到陳鬱這麼直接,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陳鬱已經朝着正東方走去,步伐不急不慢顯得很悠閒,聽到羅利卡的話連頭也沒回,只是背對着擺了擺手:“記得幫我給黑爾星的斯帕爾斯將軍傳個話,就說我陳鬱還沒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