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吸走她的魂魄!”崔應麟指着她的鼻子,惡狠狠地低吼着。
雙頭烏鴉拍打着翅膀,呼啦啦飛起來,圍着陳菲菲低低地盤旋着,它飛的很快,陳菲菲死死盯着它的一雙巨喙,很快覺得頭暈眩起來,她生怕烏鴉會來啄瞎自己的眼睛,之前在李山的腦袋裡她就見識了這烏鴉的可怕,這次她打算故技重施。
烏鴉在空中收斂了翅膀,突然向她俯衝過來,陳菲菲眼看着它的嘴就要靠到自己臉上的時候,突然兩眼翻白,渾身肌肉一陣顫抖,然後直繃繃地後仰過去,任憑身體和地面來了一次硬碰硬的接觸,然後躺在地上四肢繼續抽搐着,腦袋也一陣哆嗦,口吐白沫。
儘管後背疼得厲害,她還是堅持着把這套動作全部做完,然後大睜着雙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儘可能慢地喘息。
雙頭烏鴉的喙緊貼着她的皮膚掠過臉龐,她都能感覺到鴉嘴裡冒出的腥臭氣味,還有那一抹冰冷如鐵的感覺,她看到烏鴉又飛回到崔應麟的肩膀上。
“女人就是女人,光見到這場景就嚇得魂飛魄散了!”崔應麟一臉淫笑,顯然沒注意到陳菲菲是假裝的,見她應聲倒下,也沒在意烏鴉是否啄瞎了她的眼睛。
她知道雙頭烏鴉只要不啄瞎自己的眼睛,它就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它固然能吸走別人的魂魄,但此時真正倒黴的是和自己換命的小護士,陳菲菲躺在地上,自我意識依然十分清醒,那麼在警備隊的小屋子裡,藏在自己身體裡的小護士的意識在剛纔那一刻肯定被雙頭烏鴉吸走,要是她不跟自己換命的話,現在也不會靈魂出竅,她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暗自慶幸還是悲傷。
“雙頭烏鴉真的名不虛傳!”崔應麟看罷整個過程,興奮不已,他覺得自己已經證實了這套法術的合理性,因此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他把小護士作爲第一個試驗品,結果令他很滿意。
“陳菲菲,這他媽就是你的下場!”崔應麟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同時用力在小護士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陳菲菲強忍着疼痛,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毫無變化。
崔應麟一隻手輕撫着烏鴉的羽毛,正想出門,又對着鏡子看了看,自言自語道:“還沒到時候。”接着他伸出兩個手指指向空中,嘴裡又開始唸唸有詞,聲音很小,陳菲菲聽不清他整句話的內容,只聽到其中有“烏鴉收”的字眼,接着就看那雙頭烏鴉慢慢陷進他的肩膀裡,越來越小,越來越薄,不到十秒鐘,重新變成了崔應麟背後的一副黑色紋身。
崔應麟拉起東次郎的身體,又把意識注回到他體內,東次郎醒來後,看到依然趴在桌上的崔應麟,還有躺在地上裝活死人的陳菲菲。
“再把陳菲菲帶進來,這間屋子都快裝不下了!”他獰笑自語,“老子豔福不淺,屋裡藏了兩個女人!可惜都不是真的!不過沒關係,最勾人魂兒的陳菲菲眼看就要成爲老子的人了!”東次郎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笑聲,色眯眯地看着小護士略有些平的胸部,砸吧着嘴搖了搖頭。
“這個還是差點,還是把陳菲菲弄過來再說吧!”他提起皮箱,匆匆走出屋子,緊接着就聽見樓下汽車發動的聲音。
陳菲菲聽見他走遠了,一咕嚕爬起來,知道他去警備隊了,肯定要把自己的身體帶回來,也讓雙頭烏鴉吸走魂魄,此時她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只要東次郎把自己的身體帶回來,並重復剛纔的步驟,就算現在她帶着小護士的身體逃走,不管她逃到哪裡,只要烏鴉飛起,她的意識就會附着在雙頭烏鴉的身上,從此再也不會醒來。
即使這樣,事情還沒有完,由於她的身體並沒有死亡,意識也沒有完全消亡,只是依附在烏鴉紋身上面,所以她的意識焦點並沒有失去,她的意識將永遠困在烏鴉紋身上,再也無法返回真正的肉身,也就是說,在北崗醫院地下室此時正和山崎玉連接在一起的陳菲菲再也無法醒來,她的內在思維會很活躍,但是無法驅動自己的五官四肢,她不是植物人,但表現出的狀態和植物人一模一樣。
陳菲菲在屋裡來回轉悠,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東次郎回來之前,如果她還沒辦法應對這件事的話,她將徹底宣告失敗,而且這失敗會葬送她的生命,她看着崔應麟的身體,心想這具肉身已經背上了雙頭烏鴉,肯定是刀槍不入了,這也斷送了她毀屍滅跡的念頭,憲兵司令部距離警備隊很近,開車一個來回的話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陳菲菲要用這段時間拯救自己。
她的腦子在高度緊張中快速地思考着,很快她眼前一亮,因爲崔應麟在入院後也進行了身體檢查,其中就包括腦電圖的檢查,她知道桌子上躺着的這個人就是崔應麟,山崎玉也知道,只不過他被東次郎玩的燒紙的把戲給騙了,崔應麟體檢那天她也在場,腦電圖她也看過,知道崔應麟儘管生理指標都算正常,但是腦部活動很微弱,他一直都沒睜開眼,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陳菲菲記得崔應麟腦電圖的形狀,她找出一疊白紙,又找出了幾張複寫紙,都依次疊加好後,在白紙頂端寫上崔應麟的名字,然後用鋼筆仔細地畫出他的腦電圖形狀,畫好後把這些圖紙疊到一起,取出一張來,用大頭釘釘在了崔應麟的後背上。
“想跟姑奶奶鬥,你也得有那本事才行!”陳菲菲鼻孔裡哼了一聲,把自己那張手稿仔細收好,和龐越的腦電圖放在一起,帶着剩下的複製品跑到樓下,然後撒在街道上,有些飄進了別人家的院子。
遠遠地已經聽到汽車的引擎聲,陳菲菲知道東次郎帶着自己的身體回來了,她心想此地不能久留,要是打架的話,她肯定不是一個男人的對手,今後再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行蹤,於是趁着夜色掩護,轉身向遠處跑去。
東次郎坐在汽車裡,臉色陰沉,汽車的後座上坐着一臉呆滯的陳菲菲,他一看到陳菲菲的樣子,心裡就暗叫不妙,據看守說,陳菲菲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跌倒的,然後就變得如同活屍一般,對外來刺激毫無反應。
聽到這消息,東次郎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心想剛纔跌倒的小護士纔是真正的陳菲菲,自己被她演的苦肉計給生生騙過,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機精心算計,仍被她玩弄一番,恨不得馬上結果了她性命,但又生出一絲疑慮,明明從醫院出來她就一直被關在這裡,肯定是小護士偷來的皮箱和她完成了換命,她們倆是什麼關係?
東次郎也不敢耽擱,一把將陳菲菲的身體拖進汽車,然後駕車趕緊往回返,儘管他知道回去後那小護士肯定早跑了,他擔心小護士逃跑之前破壞崔應麟的身體,後來轉念一想,憑她瘦弱的體格,想破壞一個壯年男人的身體恐怕難度不小,況且崔應麟已經被當做崔應龍,有了刀槍不入之身,想來她沒什麼辦法。
雖然他想出一堆理由來安慰自己,但是內心深處總有一絲擔憂,不爲別的,就因爲她是陳菲菲。
一回到憲兵隊大樓,東次郎邁開大步往樓上就跑,一推開門,見小護士果然不見了蹤跡,崔應麟倒是全須全尾趴在桌子上,他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