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幾個人就在平房區外面不停地遊蕩,他們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鬼”會在誰家出現,事實上,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個“鬼”到底會不會出現,這三個人,儘管背景各不相同,卻都是鐵桿的無神主義者,要讓他們相信這世界上存在鬼神,除非親眼見到並證實,而這也是各路神棍最頭疼的一點,雖說如此,鬧鬼的事情還是引起了他們極大的好奇心,而陳菲菲之所以決定留下來,還有着她自己的想法。
等待的時間總是非常漫長,自從傍晚開始,他們就分頭在各個狹窄的泥路上轉悠起來,這天晚上天氣非常好,月光皎潔,照的地面很亮堂,涼爽的風吹過臉龐,讓人精神爲之一振。
周圍的居民們也都得到了消息,今天晚上將格外警醒,特別是屋頂上有窟窿的,都睜大了眼睛盯着那裡,心情忐忑,既盼望着有點什麼事情發生,又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眼看暮色深沉,秋夜由涼變冷,他們不自覺地抱起肩膀,腳底下也加快了頻率,開始小跑起來,隨着夜色加深,他們呼出的氣體已經凝成了白霧,每個人心裡都嘀咕着:到底有沒有鬼,它會不會現身?
陳菲菲一直堅持一個觀點:既然有些東西的存在就意味着恐怖,那麼它一定不會消停,既然稱之爲“鬼”,如果不出來嚇人,那簡直就辱沒了“鬼”的名聲,她已經打定主意,既然這玩意兒能一晚上讓那麼多小孩受到驚嚇,那它一定不會浪費自己的資源,肯定還會出來,如果今晚不出來,以後也一定會出來,反正自己閒着沒事,就在這兒跟它耗上了,一定要等到它出來嚇人爲止。
這次還真沒讓他們等太久,他們轉悠到夜裡十一點左右,就聽見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傳來驚叫,大人的驚叫,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沒人會讓孩子睡覺的時候看着屋頂了。
陳菲菲離這家最近,她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到那裡,就見這家的男主人哆哆嗦嗦指着房頂,說在屋頂的窟窿裡看到一張人臉,那張臉甚至對着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當時他雙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陳菲菲本想問問他能不能認出那是誰的臉,可看他驚魂未定的樣子,估計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這時,對面的平房裡再次傳出尖叫聲。
當她趕過去的時候,正看見耿長樂從那間屋子裡出來,他說自己當時和山崎玉就在屋子外面,四周沒看到任何身影,不知道那張臉是怎麼出現在他家的屋頂上的。
“真他孃的邪門,難道還真的有鬼不成?”耿長樂撓着頭,百思不得其解。
當他們匯合在一起,打算看看那鬼還會去哪裡的時候,周圍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再沒有出現驚叫聲,那“鬼”似乎察覺到他們的存在,憑空消失了。
“這下怎麼辦?我們要一直等下去嗎?”山崎玉氣喘吁吁地問道。
陳菲菲的目光落在了那座陰森的大宅院上,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鬆軟的土上畫了一個大方塊的形狀,幾個人心領神會,知道這就代表了那座大宅院,接着她又把目擊過“鬼”現身的平房住戶的位置依次點出來,最後的結果就是,這些圓點全都集中分佈在大宅院的後牆之外。
等她畫完,耿長樂和山崎玉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他們回到了第一次找他們治病的那個女人的家裡。
“大嬸,你知道那座大宅院裡住的是誰嗎?”陳菲菲問道。
女人說:“那人可了不得,是黑仙會的大堂主,姓崔,叫崔福堂,早年間就是縣裡的大財主,以前的時候,他家裡可熱鬧了,每天人來人往,可最近一個月,就看不到他家和其他人來往,前些日子,還能聽到他媳婦出來進去的動靜,可最近幾天,就什麼動靜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菲菲拍着手笑道:“黑仙會,還真是黑仙會!”她看了一眼耿長樂和山崎玉,“看來咱們這趟真沒白來,大嫂,這麼重要的情況,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害的我們在外面凍了半宿!”
中年女人一臉無辜的樣子:“不是我不告訴你,姑娘你從來沒問過我呀!”
陳菲菲不再多言,起身來到屋外,耿長樂和山崎玉隨後跟出來,直奔這座幽暗的大宅院而來。
他們先到了正門,見黑漆大門緊閉,門口也沒掛燈籠,耿長樂把耳朵貼在門上,裡面沒有一點聲音,陳菲菲揮了揮手,三人繞着院牆轉了一圈,這才發現裡面真是死一般的寂靜,連秋蟲的鳴叫都不可聞,晚風輕拂,讓他們覺得身上發冷。
路上,耿長樂曾問道:“爲什麼要來這兒,難道那鬼躲在這裡不成?”
陳菲菲哼了一聲,壓低聲音說:“就因爲這院子姓崔,還記得前兩天那個小個子嗎?你想想看,事情怎麼會這麼巧?”
一提到那個猥瑣的小個子男人,耿長樂就想到了他怪異的腳步,乾癟的聲音和陳菲菲說他不是活人的論斷,不由得又打了個寒戰,沒想到他家竟然如此氣派,又如此死氣沉沉。
三個人來到牆根底下,望着高約一丈的院牆,陳菲菲和山崎玉面面相覷,臉上現出爲難之色,這麼高的牆,如何進得去?
耿長樂則無聲地笑起來,他拍拍陳菲菲的肩膀,示意她這事兒自己最拿手,隨後他又親熱地拍着山崎玉的肩膀,滿面笑容地說:“日本大夫,只要你幫個忙,我就能上去。”
山崎玉問道:“我要做什麼才能幫你上去?”
耿長樂說:“你不用做什麼,你就這樣,這樣,這樣就行。”他一邊說着話,一邊伸手把山崎玉擺弄成一個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造型,然後示意他不要亂動,看他老老實實蹲在那裡,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用力地伸伸胳膊蹬蹬腿,深吸一口氣,後退了兩步,以最快的速度向山崎玉衝過來,快到近前時,一個大步邁開,一腳踩在山崎玉的腦袋上,這一腳的力量很大,山崎玉蹲在那裡,頓時感覺自己眼前一黑,差點要被踩趴下了。
耿長樂藉着這股力量雙腿騰空,躍起一米多高,兩隻手搭在院牆上,隨後一個鷂子翻身,俯身跨上了院牆,整個動作下來,不超過五秒鐘。
陳菲菲滿懷欣喜地看着耿長樂這一套動作下來,差點沒跳起來拍手,心想這小子還真有點能耐,隨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山崎玉再次蹲下去,陳菲菲踩着他的肩膀,上面有耿長樂幫忙,也很快上了院牆,隨後山崎玉也被他們拽了上去。
上去以後還要下去,這就簡單了很多,耿長樂拉着陳菲菲的手,把她放到離地不遠的位置,再放手讓她跳下,即便這樣,陳菲菲落地的時候仍感覺雙腳發麻,山崎玉也是如此,而耿長樂就像一隻大鳥一樣,從三米高的院牆上縱身跳下,落地極爲輕盈。
藉着月光,他們看到挨着北牆的是一片小花園,裡面稀稀拉拉種着幾株花,土地乾裂,花也早已枯死,有一塊地上,只看出有種花的痕跡,那裡的土壤還算完整,整塊地的顏色也比其他地方的深一些,因爲是晚上,看不出土地到底是什麼顏色,只能感覺這塊地是新近動過的,種的花草已經被拔掉,不知所蹤。
耿長樂對這塊空地感到很好奇,看到上面蓋着的土很鬆軟,忍不住伸腳去撥拉了一下,踩上去感覺上面軟軟的,但是下面似乎有東西,便用腳尖輕輕一踢,看到下面埋着一個圓溜溜的東西,上面還張着細細的黑色絨毛,他蹲下身定睛一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死人!死孩子!”他強忍着沒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