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獸開動馬力,連續跳躍,它力量很大,跳起後,身體長時間停滯在空中,龐大的身體乳烏雲般在衆人頭頂呼嘯而過,那種壓迫感,讓人不由得對其心生恐懼。
不僅如此,山崎玉還動用了微波發射器,引燃了擺放在人羣后面的糖皮人,引發大火,空中瀰漫着的焦糊味兒提醒着日本兵們:不要試圖抵抗,否則你的下場就和那些人一樣。
在此等威懾下,那些自詡爲“大和武士”的日本兵,臉上明顯表露出恐懼的神色,面對死神,他們退縮了,儘管長期的軍國主義教育讓他們養成了好勇鬥狠的脾性,但他們所謂的“威猛”只有面對活人才會體現出來,此刻山崎玉好似天神下凡般站在他們跟前,困惑中,日本兵各個無言,無行,無能。
“神獸”騰躍在空中的時候,不時張開嘴,噴吐出黑色霧氣,像剛纔一樣,周圍僅存的幾間房屋也都在黑氣衝擊下,變得支離破碎,其中包括關押盧鐵旺那間庫房,即便是王登學,見此異象都膽戰心驚,同時暗想幸好自己救人及時,要拖到這會兒,後果不堪設想。
怪獸低沉的咆哮一直充斥着他們的耳膜,就像是不停地往駱駝身上壓稻草,壓到最後,駱駝倒了,民衆的恐慌就是這最後一根稻草,本來剛剛穩定的秩序再度崩潰,他們四散奔逃,而且這回他們還帶動了日本兵一塊逃命,空地上徹底亂作一團,除了渡邊和陳菲菲他們幾個依然靜止不動,周圍慌亂的人羣構成了他們身旁流動的背景。
“菲菲,你縱然機關算盡,又能怎麼樣,最後終究不是我的對手!”山崎玉站在臺上,洋洋得意地俯視着她,臉上帶着恣意的笑。
“山崎玉,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麼胡來,就不怕遭報應嗎?”陳菲菲仰着頭,厲聲迴應道。
“報應?我命由我不由天!”山崎玉牙齒咬得咯咯響,然後他冷笑起來,說自己是個科學家,按照八路的說法,應該算是唯物主義者,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唯物的,他說唯物主義者對於因果報應的違心論調,不屑一顧。
“報應和人品這兩樣東西,你可以不相信它,但是千萬別去挑釁它,得意莫快心,失意莫快口,我這都是爲你好,你已經犯下大錯,我不希望你成爲千古罪人!”陳菲菲說。
“爲我好?”山崎玉激動起來,“爲我好你會慫恿特使團立馬槍斃我?虧你還好意思說出來,你想要了我的命,按理說你應該是我的仇人,但我沒你那麼狠毒,還是剛纔那句話,只要你願意投降,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證的你生命安全。”
“山崎玉,我剛纔算是苦口婆心勸過你了,別太高估自己,人一旦得意起來,就會忘掉自己的缺點,然後判斷力就會下降,你現在就是這樣,我勸你你又不聽,那苦果只能你一個人嘗!”她冷冷注視着對方的眼睛,心裡卻很焦灼,兩人畢竟曾是師兄妹,而且在一塊經歷過喜與悲,她真不想和山崎成爲生死對手,但山崎玉正在興頭上,根本聽不進她的話了。
“你的本事我都清楚,我知道你最擅長抓人破綻,但所有人都在這裡,我製造的機器無懈可擊,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山崎玉根本不信她能翻身。
可她淡然一笑:“真的無懈可擊嗎?按照你的計劃,此刻我都不應該站在這裡的,可現在我還是來了,所以你的計劃從第一步就因我而亂,而且後面每步都亂了,你自我感覺太好,但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感覺而已。”
山崎玉無言以對,此刻他的心臟跳得厲害,而且右眼皮也跟着在跳,陳菲菲平靜的表情讓他很不踏實,這個女人主意太多,他不知道她此刻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裝腔作勢拖時間。
但她依舊如我,說完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裡唸唸有詞,好似虔誠的教徒在祈禱一般,她穿着肥大的灰色土布衣衫,後衣領高得都能遮住頭髮,站在人羣中是那麼不一樣,她閉目唸咒的樣子,活像神婆在做法一般。
在此期間,山崎玉完全愣住了,他不理解她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有不敢妄動,很快他聽到汽車那邊有動靜,只見龐越掙扎着推開車門,從汽車裡爬出來,身體直挺挺摔在地上,他咬着牙,手指摳住泥土,艱難地向這邊匍匐爬行。
“我明白了,你在召喚零號映射,這是你手頭唯一能用的。”山崎玉冷笑道,看到陳菲菲折騰半天,就弄出這點動靜,他再次冷笑起來,感覺她真是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自己用機器僞裝的是冰麒麟不假,她的零號映射化身成追金童也不假,追金童能剋制冰麒麟更是衆人公認的,但是他在動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故而在雙頭烏鴉肚子裡,藏進了龐家兄弟的頭顱,用以屏蔽追金童子,追金童只要還被屏蔽在龐越體內,他就得繼承龐越一切自身條件,都知道龐越有嚴重的心臟病,而且已經處在發作中,此時能喘氣下來已屬奇蹟,指望一個垂死病人去剋制冰麒麟,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而且追金童子向來是一對兒,他覺得所謂零號映射,自然只有一個,他心說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陳菲菲此舉都屬於病急亂投醫,純粹是瞎耽誤工夫。
“菲菲,有這個必要麼?我叔叔身體這麼不好,你還讓他冒這麼大的風險。”山崎玉這是調侃,他現在有的是時間和她周旋,他覺得人生在世,能找到一個配得上自己的對手實在很難,陳菲菲算一個,在她之後,只怕自己再無對手,所以他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這麼說來,還是他的心已然飛得太高太遠。
此時在空中飛騰了很長時間的機器怪獸,再次落下來,站在其最初位置,半晌沒動,山崎玉的心臟此時突然顫了一下,情況似乎和他預想的不一樣,怪獸在沒得到任何指令的情況下,就回來了,轉念一想,可能是剛纔投放的放射性金屬塊能源已經耗盡,他待會兒只要瞅冷子再扔一塊進去就行了,只要他能把今天場面完全控制住,以後這怪獸就可以入庫封存了,畢竟它的作用就是製造恐懼,只要達到效果,以後除非自己需要,否則它再不必頻繁露面。
“快爬上去,爬到怪物身上!”眼看龐越越發接近怪獸,她也顯得急躁起來,隔空大聲朝龐越喊話。
龐越速度很慢,每爬一步,臉上身上的汗水就滴在土裡,一旁王登學早就看出她意圖,於是跑過來,伸手把龐越拉起,然後背在自己背上,帶着他一塊衝到怪獸身旁,然後架起他兩肋,讓他夠到機器獸的肩關節部位。
龐越儘管虛弱不堪,但雙手剛碰到金屬關節,他就像上滿發條的機器,按照自己的程序開始向上攀爬,在他身下,王登學用身體抵住他雙腳,甘當人梯把他架起來。
儘管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但他心裡還是隱隱不安,陳菲菲本人就是個謎團,但他找不到謎底,自己的底牌已經全部打出,但她的還沒有,耿長樂在哪?他不知道。
她從對方臉上,也讀出這種憂慮,其實此舉自己也在冒險,她在揣測山崎玉下一步會如何做,如果她猜錯了,那就全完了,但她現在沒別的辦法,形勢迫在眉睫,她必須放手一搏。
“我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麼名堂,我現在不動,就讓你往上爬。”山崎玉故作鎮定說道,但暗地裡向紅美子使了個眼色,讓她馬上到對面屋頂上去操縱微波發射器,只要龐越爬到怪獸頭部,她就立刻射擊,利用微波的能量,將他燒焦。
他的舉動,陳菲菲全都看在眼裡,但她一點沒着急,反而暗自竊喜,她這一步算是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