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緝隊的一個小頭目正帶着幾個漢奸無賴站在小攤前要收人家的“良民費”。這條街本就不十分寬敞,他們幾個人站在路正中間,正好擋住了陳菲菲的路,陳菲菲的耳朵一直貼在挎包上,眼睛一直往遠處看,根本沒注意前面有人,結果和這個偵緝隊頭目結結實實撞在了一起。
“呦呵,誰他媽沒長眼,敢往老子身上撞?”這傢伙摸了摸鼻樑上架着的墨鏡,扯着公鴨嗓叫嚷起來。
陳菲菲這才注意到他,看此人個兒不高,戴着黑墨鏡,穿着一身黑色褲褂,還歪挎着一把盒子槍,這樣子標準的偵緝隊打扮,可又覺得詫異,縣城的偵緝隊就那麼幾號人,沒聽說誰不認識自己的,要是平時遇到了,還得點頭哈腰獻個殷勤,這傢伙竟然還敢衝着自己吼,到底是誰?
這人還的確是個新來的,前面提到過,王桂芝自作聰明讓自己手下假扮八路軍密探,結果那人當場就被渡邊一郎給槍斃了,再加上之前損失的人手,他感覺手頭無人可用了,從另一個方面說,他覺得自己沒勢力了,爲了給自己增添點勢力,他就把自己的表弟孫大顯從鄰縣給弄了過來,這個孫大顯在當地也是個臭名昭著的地痞無賴,他來的時候,還把和自己交好的四個無賴流氓一起帶到了永定縣,這幾個人被王桂芝劃分爲一個小隊,這個孫大顯就是小隊長,這小子當了漢奸還洋洋得意,初來乍到,就想着拉大旗作虎皮,從老百姓身上撈點油水,幾個人挖空心思琢磨了半天,弄出了一個叫“良民費”的玩意兒,然後就逐戶地敲詐勒索,誰要是不想給就毆打恐嚇,結果今天在這兒撞到了陳菲菲。
見陳菲菲沒吭聲,孫大顯拿下墨鏡,雙眼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陳菲菲:“要說哥幾個今天豔福不淺啊,竟然能撞上這麼漂亮的小娘們兒。”
陳菲菲還是不想搭理他,耳朵聚精會神地聽着包裡的聲音,那聲音眼看着微弱下去,再不追就來不及了,她垂下眼睛,想從旁邊繞過去,結果被一個漢奸伸手攔住。
“小妞急着幹嘛去?是不是想去見哥哥?哥哥們不都在這兒呢麼?”這傢伙嘴裡不乾不淨,惹人厭煩。
“你們他媽都閒的腚疼是吧?敢擋老孃我的路?都給我讓開!”陳菲菲對這幫人向來沒啥好脾氣,剛纔讓他們說了那些便宜話沒吭聲對她來說已經是很有涵養的舉動了。
“呦呵,這小娘們兒還挺辣!”孫大顯咧開大嘴,露出一口壞牙,“老子就喜歡辣的,你別急着走了,晚上跟着哥哥喝酒怎麼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呀”他說着就要來拉陳菲菲的胳膊。
“就是,咱們一塊喝酒多好!”幾個漢奸圍成一圈,把她困在當中。
“啪!”陳菲菲氣得忍無可忍,伸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哎呦媽呀!”孫大顯鼻涕都甩了出來,那個鮮紅的大巴掌印赫然浮現在臉上。
“奶奶的,給臉不要臉,老子今天是要定你了!”孫大顯惱羞成怒,伸出手抓住了陳菲菲的挎包,另一隻手也顧不得捂臉了,抓着陳菲菲的肩膀就要往懷裡摟,陳菲菲的相貌人才讓他看了第一眼就血脈噴張,這傢伙竟也不顧什麼廉恥就想當街耍流氓。
陳菲菲見他要抓自己的包,當真是急火攻心,自己費盡心思好不容易做出來的能捕捉“鬼魂”信號的設備,如果被他弄壞了,豈不是前功盡棄?她咬着牙把包用力往自己懷裡攬,心裡盤算着他如果膽敢非禮的話就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就在這時,耿長樂趕到了,他遠遠地看着陳菲菲在前面跑,自己在後面一路狂追,後來發現她被幾個不三不四的人圍住了,那些人對着她動手動腳,陳菲菲一個女子,恐怕要吃虧,一想到這,他趕忙加快腳步。
“你怎麼纔來?”看到耿長樂那黝黑的臉膛,陳菲菲剎那間感覺一股暖流從胸中涌起,此時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依靠。
“誰讓你跑那麼快?差點就趕不上嘍!”耿長樂說話聲氣壯如牛。
“這哪根蔥?”孫大顯壞笑着問他旁邊的漢奸們,他們看到的耿長樂由於跑得急,額頭上汗水混合着井裡的髒土,在臉上形成了道道條紋,甚至都看不清他的長相,加上穿着粗布棉襖,怎麼看怎麼像是拉黃包車的車伕。
“給我把這王八蛋往死裡打!”陳菲菲指着孫大顯,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傢伙沒長招子吧?看見偵緝隊的行頭還敢往上衝?”孫大顯歪着嘴,斜楞着眼睛瞟着耿長樂,啐了口唾沫。
這幾個漢奸仗着有槍有勢力,根本沒把耿長樂放在眼裡,沒想到耿長樂當真就衝到他們跟前,他也是剛纔憋了一肚子氣,本來想抓住陳菲菲衝她嚷一頓的,現在見到這羣漢奸無賴,正好把怒火全都發泄到他們身上,只見一個漢奸掄起拳頭,想打他的臉,誰料耿長樂出手更快,一隻手抓住他的拳頭,就勢往下一按,此漢奸一個趔趄跪倒在地,後腦暴露在他膝下,他只擡起腿來,照着這傢伙後腦勺磕了一下,這一磕動作幅度很小,但是速度卻很快,該漢奸連吭都來不及吭,就像快破門板一樣栽倒。
隨後跟上三個漢奸把他圍在當中,見同夥吃了虧,這幾個傢伙擡腿就踢,三條腿沿着上中下三條線路奔他而來,耿長樂也不慌張,根本不去顧及他們踢過來的飛腿,只迅速蹲下,使了一招掃膛腿,他使出的腿功又快又硬,三個漢奸就像飛跑的狗瞬間被鐵棍掄中一樣,全部被掃倒在地,耿長樂拍拍自己小腿,儘管也捱了一腳,但是隻是褲子沾了點土,不像那三個,腿疼地蜷縮成一團,一時站不起身來。
耿長樂也沒給他們留太多時間,照着後心一人一腳,三個漢奸躺在地上哀嚎了兩嗓子,就全都昏死過去,此時能站着的就只剩下孫大顯一個。
孫大顯這下慌了神,沒想到這個黑大個下手又快又黑,手下四個兄弟被他砍瓜切菜般瞬間打倒,他趕緊摸出腰間的手槍,對着耿長樂喊道:“別他媽動,給我跪下!”喊聲淒厲而嘶啞。
耿長樂被他這出給逗樂了,心想這小子心裡琢磨什麼呢,還真以爲拿着槍就成大爺了?自己槍林彈雨的場面見得多了,看這小子舉槍的手都哆嗦,槍管搖搖晃晃的樣子,估計這輩子也沒開過槍,他一點都不怕,依然大步向前逼近,倒把舉槍的孫大顯逼到了牆角。
“別,別過來!”孫大顯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耿長樂衝着他一瞪眼,兩道劍眉霎時聳立起來,光這股氣勢就把孫大顯嚇住了,他手裡的槍啪嗒一聲掉到地上,此時的偵緝隊小隊長面對着耿長樂,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眼神發直,嘴角哆嗦着,一副捱打的倒黴相。
耿長樂慢慢走到他跟前,一隻手抓住他的衣領子,把他揪到跟前,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你算個什麼玩意兒!”接着用另一隻手掏出懷裡的破香爐,拿香爐猛擊他的肋部,孫大顯還保持着剛纔的姿勢,只是喉嚨裡輕輕哼了一聲,沒喊一句疼,耿長樂心想沒看出來這傢伙還挺禁打的,剛想再給他補一下,誰料手一鬆開,孫大顯軟蹋蹋地耷拉到了牆角,但是姿勢神態依舊不變。
陳菲菲滿心怒火衝到孫大顯跟前,儘管已經被打得渾身酥軟,但是她不依不饒地罵道:“是你這個王八蛋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老孃讓你風流!風流!”一邊說話一邊用腳猛踢他的胸口,連踢數腳後,可憐的孫大顯終於從鼻孔嘴角同時往外淌血,陳菲菲這才罷手,心中的惡氣總算出了個乾淨。
“壞了!”冷靜下來的她看着躺了一地的漢奸們,突然意識到這些人既然是偵緝隊的人,以那幫人的品行,無理都能攪三分,現在他倆把人打成這樣,只怕又會有麻煩,她倒不是怕王桂芝報復,真是現在很多問題等待着解決,她實在不想引入干擾因素,剛纔實在是氣憤難耐,衝動過頭了,現在想來有些後悔。
“怕什麼?”耿長樂笑道,“他們還能翻了天嗎?”
“要不是他們,現在可能就追上了!”陳菲菲看着前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惆悵。
“現在去哪兒?”
“接着逛唄,等餓了就去找龐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