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淨過手,招呼着查頓到了裡屋坐下。【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屋子裡張高檔的紅木座椅引起了查頓的注意。
這套錚亮的傢俱工藝繁複,寬大的椅背上雕刻着精美的圖案,左右扶手處兩顆麒麟獸頭栩栩如生。
查頓是見過場面的人,在廣東巡撫的府上他便看到過類似的傢俱,此刻在這間裝飾平凡的房屋裡看見這麼名貴的傢俱,讓查頓有些驚奇的問道:“保羅兄弟在中國財了。
”
保羅笑吟吟的回頭看了查頓一眼。
他和查頓是在澳門認識的。
當時保羅剛剛離開了荷蘭不久,胸中滿懷着淘金的,可無情的現實不斷的打擊着這個小夥子。
以至於淪落到幾乎要乞討了,是查頓給了他一口飯吃,並且將他介紹到了上海。
憑着在一家工廠中當過修理工的經驗,保羅先到了一家中國人的工廠上班。
後來積攢了一些錢的保羅,自行在上海開了一家專門替人維修機器的店子,他的生意幾乎和高展的上海紡織業一同起步,隨着生意的擴大,他從家鄉找來了不少的技工,生意越做越紅火。
現在見查頓問起明顯和這間簡陋的會客室不襯的高檔傢俱,他笑道:“這是我一個客戶硬送給我的,那人很好,是一個開傢俱廠的老闆。
我替他修好了機器,挽回了一批大生意,所以這間房屋裡也就有了一張好椅子。
”
看着點了點頭的查頓,保羅將一杯朗姆酒遞給了他。
然後問道:“最近中國地局勢很亂,很多被抓了起來,查頓先生沒有受到影響嗎?”
查頓心裡說到,沒有受到影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告訴保羅什麼事情,這和鴉片有關的事情還是少一些人知道的好,查頓聳了聳肩頭反問道:“那保羅兄弟,沒受到中國人的騷擾嗎?”
保羅喝了一口黑色的朗姆酒。
醇厚的味道讓他舒服的咂了咂嘴巴,這纔回答道:“中國人很歡迎這些技工。
特別是你們英國人走了以後。
只要我們需要,他們地警察隨時都會派人來保護我們。
”說到這裡保羅似乎想起一件事情,他向查頓說道:“你那位中國朋友郭亞平在這裡的店被封了好幾家,聽我一位顧客朋友說他似乎要倒黴了。
”
查頓已經確定郭亞平在欺騙他,上海地形勢和廣州一樣糟糕,他卻說上海沒有事情,那他一早出去幹什麼呢?查頓不安起來。
他從紅木椅子上站了起來向保羅說道:“能馬上給我弄到一張到澳門的船票嗎?”
看到查頓的表情,保羅有些緊張地問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只是突然想起澳門有一件急事需要處理。
”
保羅似乎猜測到什麼,不過他依舊說道:“先生運氣真好,我的一個主顧正好要運送一船傢俱到澳門,你就坐他的船去吧。
”
查頓連東西也不敢回楊村去拿,當即催促保羅前往聯繫此事,當他們趕到江邊時正好趕上即將出的商船。
再說郭亞平到了警察局。
他還沒開口,便被局裡的張管帶認了出來,這名圓臉高壯地警官當即喝了一聲:“拿下!”
局裡的人如狼似虎的將郭亞平拿了下來,郭亞平嘴裡嚷道:“張管帶是我,郭亞平呀!怎麼就不認識啦?你剛上任時,我們還一起喝過酒呢?”
“誰和你喝過酒。
你這個鴉片,也不照照鏡子,我幹嘛跟你喝酒,不準亂說,再亂說掌嘴。
”
“是,是不認識,我今天來,是來舉報的,我舉報一個大鴉片販子,到中國的鴉片十之五六都是他運來的。
”
張管帶見郭亞平還識趣。
便沒有爲難他。
吩咐將人帶到審訊間查問。
到了審訊間郭亞平一五一十將查頓檢舉了出來,又小心的打探了一翻。
他這才知道,緝拿他的佈告已經到了上海。
局子裡地人也重視郭亞平的檢舉,立馬派人前往楊村,可到了楊村一打聽,屋裡的僕人都說查頓出去後就沒有回來。
張管帶也還有些專業常識,當即派人到車站碼頭查問。
可出入上海的洋人多如牛毛,那裡又問得出結果。
張管帶心又在查頓的房屋裡和車站碼頭守候了一天,仍然連人影都沒有一個,他不禁懷疑這郭亞平在掩護查頓逃跑,轉移警察局視線。
雖然只是懷疑,張管帶在他的文裡把懷疑當成事實寫了進去。
之所以要這麼寫,張管帶還有一個想法,督察院地人在各地的耳目衆多,要是郭亞平把平日和他吃喝送禮的事說出來,那不是一個禍根,乾脆把這傢伙做了,一了百了。
當然張管帶對郭亞平這邊還是要穩住的,他悄悄的告訴郭亞平已經在給他活動了,只是需要一些經費,郭亞平信以爲真,讓張管帶取來紙筆信一封,讓張管帶去找某人三四云云。
一出了牢房的大門張管帶便把信扔進了臭水溝裡,心裡想到,要錢也得看時侯,官帽沒了就虧大了。
沒過多久,林則徐一紙文過來。
郭亞平被提到了廣州,他的案子被作爲了典型嚴查。
郭亞平作爲查頓的代理商,替他在中國銷售了數千箱鴉片,和豐慶堂有染的煙館、ji院有數十家之多,一些煙館根本就是豐慶堂所開。
不僅如此,豐慶堂還養有一幫打手橫行鄉里。
所有豐慶堂的這些資料被查地一清二楚,爲了嚴懲鴉片販子,殺一儆百,林則徐決定將郭亞平押赴澳門行刑。
郭亞平在上海關押了月餘,在廣州又關押了數月。
當他被押解到澳門時,才現自己地到了,那位張管帶所說全是一翻鬼話。
1838年的二月,天氣寒風颼颼,距離澳門聖母堂不遠處地南灣附近搭建了一座木臺。
郭亞平在寒風中被帶到了臺上,他的背後插着一根令牌,上斬二字並且用紅墨劃了一槓。
郭亞平穿着一套白色的囚衣在寒風中簌簌抖,周圍圍滿了觀看的人羣,其中大半是洋人。
有朝廷的官員用洋文在誦讀着郭亞平的罪行。
端坐在主席臺上的兩廣總督鄧廷楨在擡頭觀看着天色,廣東巡撫陳中孚一言不苟的坐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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