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唐澤: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我有病
“唐澤,你要是很難受的話,不用逼著自己解釋的。”將唐澤的搖頭晃腦理解成了某種不適,鈴木園子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背,“總之就是,你確實不是故意的,對吧?”
其實只是思考了片刻深層邏輯問題的唐澤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在聊這個話題的時候陷入思索,很容易被理解成情緒低落說不下去。
算了,正好,這個情緒狀態也是符合需求的。
於是唐澤維持著當前的表情,繼續往下接起了戲。
“我沒關係的。”唐澤輕輕擋住鈴木園子的手,深呼吸了兩下,做出平穩住情緒的樣子,恢復到了平淡的說話口吻,“該說明的事情,應該好好說清楚,畢竟我確實對若山同學造成了一些傷害。”
若山純子咬了咬牙,看著唐澤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我現在受到的影響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不是說記憶的問題徹底不存在,只是我在長期的治療過程中,找到了暫時封閉部分記憶的方法。”依舊說著大實話的唐澤面不改色,認真地把自己的胡扯縫合了進去,“但記憶力的過分發達,對我來說屬於先天性的問題,我的大腦會擅作主張地記憶過多的東西,我只能定期地自我調節,把不需要的內容同樣封閉起來,這個過程在別人那裡是由大腦自動完成的遺忘和過濾,可是我的大腦學不會遺忘。所以我的記憶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偏差,這是難以避免的情況。”
“你是要說,伱忘記了前一天和純子交流過了?可是,看你平時的樣子,感覺不太出來這種問題啊?”野呂沙紀困惑起來,“你要是記憶力確實超羣的話,那爲什麼,平時看你上課……”
後面的質疑,多少有點不禮貌,雖然她每天在網上都在對唐澤惡語相向,但當著人的面還是有點開不了口。
超憶症的話,那唐澤學習知識的難度應該是很低的纔對……
然而和他同班了幾個月,她很清楚地知道,唐澤的成績一直相當普通,不,說普通都有點擡舉他了,頭兩次測試,似乎都沒有及格的樣子……
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語的唐澤,又一次看向了星川輝。
笑笑笑,你一直在笑,根本沒停過,又是你的鍋,你看看你!
星川輝一邊繼續憋笑,一邊毫無愧疚之意地回視他。
怪誰啊,你說這怪誰啊?
不僅讓人代上課,代寫作業,連考試都不自己考的屑團長,活該受此拷打!
“嗯,這就是我在學校纔會表現出這種狀態的原因。”已經想好了圓謊藉口的唐澤,和星川輝用眼神相互譴責了幾下,就繼續解釋說,“學校之外的記憶,我可以很輕鬆地處理它們,只要將與生活目標無關的內容全部封閉起來就好;但是上學的時候,我是必須記住課本上的內容的,這就很考驗我對記憶的篩選情況……我經常處理不好這個部分。若山同學遇到的情況也是如此,我將這部分的記憶同樣封鎖了起來。所以啊,超憶症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學習上的增益,很反直覺,對吧?”
“可是,可是……”野呂沙紀看著唐澤一臉坦誠之色,一面感覺他說的理由多少有點荒謬,一邊又確實找不出他的邏輯漏洞,只好看向了鈴木園子和毛利蘭,“那,你和鈴木還有毛利……”
“爲了不讓大家察覺我的異常,我在學校是很少和人交流的。”唐澤先解釋了一句——這也是實情,就算是在泉心高中的時候,唐澤昭也只和班上的同學保持著不遠不近的普通社交關係,“鈴木同學她們……她們非常熱心,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就主動接近我,放學之後又邀請我出去玩,毛利同學還是我的鄰居。老實說,雖然可能有些誇張,但事實確實就是這個樣子——他們是我長大至今,唯一交到過的朋友。”
“唐澤……”毛利蘭看著唐澤露出微笑的樣子,眼睛裡淚水都快蓄起來了。
“天哪,我都沒發覺這種事……”鈴木園子也驚訝不已,用一種淚汪汪的、母愛都開始氾濫的目光看著他。
今天之前,唐澤在她心裡的形象,是比較大哥哥的。
雖然年齡和她們差不多,也就大個一歲的樣子,但是唐澤一臉沉穩,什麼麻煩都能沉著地大包大攬的形象,總會給人沉穩可靠的感覺。
可是經過唐澤這麼一說,他的形象一下子從成熟的年長者,變成了故作堅強,爲了朋友什麼麻煩都能扛住的樣子……
在鈴木園子真的撲過來給他一個擁抱之前,唐澤預判性地站了起來,走到了若山純子面前。
“之前給你帶來了糟糕的印象,我非常抱歉。不管你是否能接受我的理由,我當時對你,絕無惡意。我不是因爲對你有什麼意見,或者在刻意疏遠誰,纔對你冷漠以對的。”
唐澤手往包裡一伸,抽出了那張被蝴蝶刀戳了一個洞的假預告函。
“所以,你是否也應該向我道歉呢?”他把那張預告函遞到了頭快要低進胸口的若山純子面前,“你的這封信,真的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還有所有因爲信任我,在調查這件事的人。”
“對不起……”看見那張她親手製作出來的、切實傷害到了唐澤的假預告,若山純子徹底繃不住情緒了,暗自的抽噎變成了放聲大哭,“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應該多問問你的,我應該……”
她慌亂地那封罪證抓在手裡,泣不成聲。
真正刺痛了她的,除了唐澤說明的,他自己的狀況,還有他表達出的,鈴木園子會和他成爲朋友的原因。
是她的過錯,是她的問題,她如果沒有接受石橋幼稚的賭局,如果不是因爲石橋的幾句刺激,不得不向唐澤求救,而是懷著交朋友的心情,像鈴木園子那樣真誠地接近他的話,是不是一切都……
她,她是喜歡過唐澤的啊,她是那麼的喜歡他。
在她怯懦地拍了拍唐澤的肩,滿以爲會收到冷淡的拒絕,或者生疏的質疑的時候,唐澤臉上綻放的毫無陰霾的笑容……
再也沒有機會了,她的衝動和自怨自艾毀掉了一切,她甚至毀掉了唐澤好不容易得到的、重新做一個學生的機會……
若山純子越想越難受,慢慢彎下腰,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