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璐，你別這樣行嗎？你要是有氣你朝我發出來好不好？或者你打我兩下都行，你別這麼憋着行嗎？你這樣我看着難受。”
我看着韓璐，真的不希望她這個樣子。
韓璐卻看着我，眼淚一點一點的落下。
“佑佑，我打你有用嗎？打你，阿虎能回來嗎？如果能，我打你，你把阿虎給我帶回來。四十年前，你和他走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會好好地照顧他的。我一等就是四十年！每個夜晚，我都想着當年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才覺得時間不會過得太慢。現在你告訴我，他回不來了。你讓我怎麼樣？”
韓璐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道鞭子抽在了我的心口上，讓我疼的快要受不了了。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知道，阿虎喜歡你，他一直喜歡的人都是你。也只有你才傻乎乎的覺得他對你是一種對主人的忠誠。佑佑，四十年前你們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輩子我和他無緣了。我本想着這輩子就這麼過了，等着下輩子，我去追他，我找到他，然後告訴他，我喜歡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奈何橋邊等我。如果他不等我，我和他是不是連下輩子也不可能了？”
韓璐的淚水打溼了她的拂塵，她卻視而不見。
我的心揪疼着，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情。
安墨嘆息了一聲說：“韓璐，阿虎沒有死，只是回不來了。”
“什麼意思？”
韓璐看着安墨，那雙眸子多了一絲期待和希望。
我真的不想讓安墨告訴韓璐真想，就讓他保持着這樣的美好期待過完一生也未嘗不可。可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四十年了！
人間四十年了，我總要給韓璐一個交代的。
一個女人這輩子能有幾個四十年啊！
我們在陰間，覺得時間短暫，我們可以不死不滅的去不在乎時間的流逝，可是韓璐不行。
人生苦短，她這一晃就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給付出了。
可以說他的一輩子都在等待，等待一個未知的未來，等待一個明知道沒有結果的結果，等到一個早就明白不會屬於自己的男人！
她好傻！
卻傻的讓人心疼，讓人心碎！
我的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聲音更是哽咽的難受，可是喉嚨口卻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怎麼都說不出話來了。
“佑佑，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要讓我連下輩子也沒有機會嗎？我韓璐一輩子就愛上一個男人，你連這個也不肯成全我嗎？”
韓璐突然丟了拂塵，下一刻握住了我的肩膀搖晃着。
我終於泣不成聲，再也忍受不了的抱着她痛哭起來。
“阿虎的魂魄在輪迴隧道的陣眼裡，他成爲陣眼的守護者了。輪迴隧道不滅，阿虎就會永遠存在，只不過他會一直存在於陰間，再也出不來了。”
我終於說出來了！
這份愧疚快要把我給壓垮了。
今天要不是韓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那個勇氣去面對這一切。
韓璐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會的！不是這樣的！佑佑，你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你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
她不再保持他的沉着，整個人哭倒在我的懷裡。
“對不起，韓璐，對不起！本來是我和安墨守住陣眼的，可是阿虎卻代替了我們。對不起！”
我抱着韓璐哭着，我希望她罵我，打我，怎麼對我都行，可是韓璐卻一直哭一直哭，哭的天昏地暗的，哭的換不過氣來。
她好像要把這一輩子的愛戀給哭個完全。
愛而不得的痛苦讓我感同身受，可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了他。
安墨緊緊地抱住了我。
感受着安墨的氣息，我更加難受了。
我現在還有安墨陪着，韓璐有什麼？
他什麼也沒有，她什麼也沒有了。
我們哭了好一會，韓璐纔算是收住了自己的淚水。
“他有什麼話帶給我嗎？”
“有！”
我看着韓璐，低聲說：“他讓我們告訴你，他死了。讓你別等他了，找個好男人好好地愛一場。”
“如果沒有遇上他，我或許還有一萬種可能。可是上天偏偏讓我遇上了他，那我的一萬種可能就變成了一種可能。我這一輩子就是爲了這一種可能在苦等着，在堅守着，他卻讓我去找個好男人嫁了？”
韓璐突然笑了，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滑落，他的笑容是那麼的苦澀，那麼的悲涼。
突然，她仰頭長嘯。
“阿虎！你告訴我，除了你，誰還能在我眼裡算是好男人？你佔據了我的整顆心，你讓我怎麼把你忘了？難道要我把心挖出來扔掉嗎？阿虎！阿虎！”
那一聲聲的叫喊直接擊碎了我左右的心防。
突然間，天空響起了一道驚雷。
這晴空萬里的天上怎麼會突然打雷呢？
我驚訝不已，韓璐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說：“你想告訴我什麼？你想要說什麼？你親自來告訴我好不好？我不要別人捎的口信，我不要聽你什麼打雷的迴應，我只要你站在我面前，實實在在的告訴我，告訴我說，你阿虎對我韓璐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告訴我，你阿虎的心是石頭做的，怎麼都捂不熱！你告訴我啊！”
韓璐好像壓抑了太多年，隱忍了太多年，淚水一旦打開，就好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瞬間氾濫成災。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想要開口，卻被安墨給攔住了。
我看見安墨對我搖了搖頭，眼底的痛楚也不比我少。
這個時候，我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哭倒在安墨的懷裡，等着韓璐自己恢復。
過了好一會，韓璐才停止了哭聲，但是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似的。
“好了，我舒服多了。”
韓璐的淚水還沒有乾涸，可是卻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苦澀，讓人不忍直視。
“韓璐，你別這樣，我還是喜歡剛纔的你，你心痛就哭出來，別這樣憋着行不行？”
“我不能哭了，阿虎不是說讓我好好地活着嗎？我要是再哭他會不高興的。現在知道他什麼情況，我心裡舒服多了。該哭的已經哭完了，沒什麼好傷心的了。他現在應該是等同於神一樣的存在了吧？真好，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心願，爲你付出了一切。那麼他欠你的是不是還完了？”
韓璐看着我，那雙水眸一閃一閃的，不會經過歲月的洗禮而變得陌生。
“是！阿虎從來都不欠我的，是我欠他的。”
“別這麼說。阿虎和我說，你以前救國他的命，這份情他得還。現在還清了，以後的阿虎就是我的了。佑佑，你不能和我搶了。”
“韓璐，你沒事吧？”
我突然覺得韓璐不太正常，她該不會受刺激過大，神經錯亂了吧？
韓璐卻笑着搖了搖頭說：“我想開了，只要他還活着，我就有希望。”
“韓璐，你……”
“佑佑，阿虎沒死不是嗎？他只不過是在陣眼裡。我要努力地修煉，我要飛昇，我要成仙得道，只有這樣，我纔有無數的歲月去等他，去追他。陣眼又怎麼樣，輪迴隧道又怎麼樣？大不了我去陪他。”
韓璐的眼底劃過一絲堅定，我卻被他的話給鎮住了。
這是愛已成魔了嗎？
爲了那份不可能，爲了那份執着，她居然……
突然間，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在我和安墨之間，我一直被命運左右着，一直做着命運的奴隸。
我掙扎過，抱怨過，我甚至想要放棄過，可是我卻從來沒有韓璐這樣的胸懷和魄力。
如果我很早以前能有韓璐這魄力，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呢？
“世間萬物，本就沒有什麼可能和不可能，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我韓璐從來沒有認輸過，只曾經對阿虎妥協過。如今我答應他的事情我做到了，也做完了，那麼以後的一切可能與不可能都要由我來說了算。佑佑，你會祝福我的是嗎？”
韓璐突然看着我，那真摯的樣子讓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感情也可以這樣嗎？
我不知道，但是不得不承認，我被韓璐給感動了，震撼了，甚至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會祝福我的。這輩子，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即便是你我現在看起來那麼的不般配，但是佑佑，你等着我，等着我飛昇的那一天，等着我位列仙班的那一天，我會和你一起把酒言歡。”
韓璐說的是信誓旦旦的，我突然覺得她的誓言很有可能會實現的。
如果上天連她這樣的女子都忍心拋棄的話，這世界上還有讓人充滿希望的存在嗎？
“好，我等你！”
我不由自主的迴應着她，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將來的路會不會重新回去，可是看到韓璐現在這樣，我覺得那不可能也會變成可能的。
安墨握着我的手，笑着對韓璐說：“等你飛昇的那一天，我和佑佑在家裡準備上好的紅酒給你慶祝，如果可以，我們帶着你一起去輪迴隧道，咱們去找阿虎一起慶祝。那小子如果敢再不要你，我替你揍他。”
“一言爲定！你們不許騙我！要是讓我知道你們騙了我，我把整個地府給掀了，聽到了嗎？”
韓璐緊緊地抱着我，一時間淚流滿面。
我不知道這份美好的願望能否實現，只希望真的會如我們所願，畢竟我們都太苦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