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下。
小科村。
夜已深。
付小欣神情落寞的走在小科村的街頭上,此時已經是夜晚近十一點,街上的行人加減稀少起來。
“小欣,你別這樣了,爲楚思麒那種男人流淚一天,不值得!”好友高敏陪着付小欣身邊,從下午五點多我消失到現在,付小欣的眼淚已經流乾,紅腫的眼圈證明着這個廠花,有多麼的思念着那個絕情決意的男人。
“高敏,他是迫不得已才離開的,楚思麒他有苦衷,你一定要相信楚思麒。”就算在我不辭而別的情況下,付小欣依舊堅守着自己的信念沒有改變。在我離開廠的前不久,他們還在大倉庫悱惻,並且我口口聲聲的答應過她,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離開。
記憶就像一把剔骨鋼刀在付小欣心坎間任意的割鋸,想起我的音容笑貌,女人的心好痛好痛。付小欣何嘗不知道,我這一別,或許會成爲了永恆的訣別!
“哎,你可真傻。女人啊,總是最蠢的物種,明明知道男人不是個東西,還心存僥倖的期盼着奇蹟的發生。”高敏無限的感慨着,既然勸解不了付小欣改變對我的心思,也只好陪着她隨處遊蕩吧。也許,等到付小欣走累了,自然會停下來。
“小欣,那是錢小姐!”兩人漫無目的的走着,卻是在一家飯店門口,看到了拉鍊廠的總經理,埋着頭坐落在飯店門口,正和一個背對着兩女的男人喝着啤酒。
“錢小姐,她和我一樣肯定是在想楚思麒了!”付小欣看着錢莉莉拿着啤酒瓶猛然往嘴裡灌着酒,心裡頓時有了種奇特的想法。
“喂……小欣,你去哪裡啊?”看到付小欣加快腳步往錢莉莉方向而行,高敏張口叫問。
“我找錢小姐喝酒去,我悶得慌!”付小欣好像自己也能醉上一回,像錢莉莉那樣,把心中所有的思念都蘊含在酒中發泄出來。
“別去,錢小姐有男人陪着呢!”高敏快速上前,想要抓住付小欣,卻被美女而靈巧躲了過去。
“錢小姐……喂……”付小欣人還沒有跑攏,卻扯着嗓門喊叫起來。
錢莉莉和男人回頭,看到了付小欣的身影。
“付小欣!”男人驚訝的看着走進的女人,這個美女,他在尼桑車裡見過。
“錢小姐,我想和你喝酒,我們喝個不醉不歸好不好?”付小欣站在餐桌前,咬着嘴脣說道。
“喝……不醉不歸!”錢莉莉臉色緋紅,一指身旁的位置,咯咯笑道:“坐啊小欣,我們兩個苦命女人一起爲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喝酒,來來,老闆,給我啤酒!”
付小欣想也不想坐下來,這個時候高敏才忙慌慌的走近,對着錢莉莉微微躬身道:“不好意思錢小姐,我馬上帶小欣離開,不影響你和這位先生喝酒。咦,這個先生,不是賀天翔嗎?”
那一天在拉鍊廠,高敏是把賀天翔前來滋事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完全沒有想到和錢莉莉在一起喝酒的,居然是這個男人。
“不用,大家一起喝酒,賀天翔,你說!你再把楚思麒那個混蛋要留給我和小欣的話說一次!”錢莉莉喝得不少酒,口齒也有些不太連貫。
“你說啊,楚思麒留什麼話給我們啦?”付小欣一聽我有話留下,裡面看向了賀天翔。
“是這樣的,楚思麒離開的時候,巧遇了我。他讓我給你們說一下,他的離開是迫不得已,希望你們能夠保重自己!”賀天翔是在送別我之後,找到錢莉莉的。給女人們留下我的話,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呵呵……這就是我那個混蛋要說的話,哈哈……”錢莉莉仰起頭,把手中的啤酒繼續猛灌下肚。
“迫不得已,高敏,你聽到了嗎?我就說,楚思麒是迫不得已的嘛。呵呵……”付小欣笑着笑着,本來早已幹秙的淚水,居然再次盈滿眼眶。迅捷的抓起一瓶啤酒,和錢莉莉對碰一下後,仰頭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兩位大嫂,你們別這樣難過。我信楚思麒,他絕對會回來找你們的,只是現在他迫不得已而已!”看到兩位大美女這樣子喝酒,賀天翔開口勸慰道。
“你……閉嘴!”這一次,錢莉莉和付小欣少有的默契,皆都是手指鬱悶的賀天翔。兩女相視一笑,繼續猛灌着啤酒。
……
“嗷……”
一大早,我發出了長長的叫喚聲,伸着懶腰從棕墊上坐起來。這樣子一吼之後,決心把先前在小柯村的事情暫時擺放在一邊,新生活的第一天,得有個全新的精氣神才行。
“喲呵……你瞎嚷嚷啥呢?”一個聲音在屋子裡傳來。
我這才注意到,陳哥所在的鋪位上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保安服,正在忙着洗臉。
“陳哥?”我昨晚想事情一直到半夜才睡着,所以就連屋子裡進來了人也不知道。
“是的,我叫陳俊!聽王鑫說,你是昨晚來的新同事,叫啥楚思麒來着?”陳俊把洗臉帕晾起來,笑問道。
“是,我叫楚思麒,以後還請陳哥多多關照!”我笑得很真誠。初來乍到,而且面前的男人還算三人組裡面的頭子,笑容真誠一點,只有好處的。
“哈哈……好說好說,我等一會兒要值白班,等王鑫回來,讓他花半個小時帶你去買一牀被子和棉絮吧。我進屋看到你蜷縮在棕墊上那樣睡着,遲早得感冒不可。”
陳俊瞥一眼我的灰布襯衣,說道:“要是手頭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兩百元。人嘛,虧什麼都別虧了自己的身子骨!”
一番話,證明了這個中年人的熱心腸。
我心中又是一陣感動,陳俊和我纔是第一謀面,居然和倉庫的林冬英一樣的關懷我,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好心人。
“別說感謝的話,出門在外靠朋友。我看你小夥子長相俊朗,應該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喏,拿着!”陳俊從褲兜裡掏出兩百元錢,握在我手中,笑道:“都是大男人,你別給我扭捏拒絕。我們山東人信奉感覺這事,我直覺認定你是一個耿直人,嘿嘿……”
“陳哥,我……”感動不已的我,被陳俊這樣一陣子搶白,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說纔是。在我的思維裡,是絕不會接受別人的憐憫的,可是陳俊說的話,完全沒有半點同情在裡面。
“好啦,我要準備去換班了。你在這邊等王鑫回來,我們三個找個機會喝杯酒,好好聊聊!”陳俊整理一下工作服,戴上保安帽,對着我微微一笑就往宿舍外走。
“陳哥,謝謝你!”我不得不說這三個字。
“還這麼婆婆媽媽的,你們貴州人不能學着山東人豪邁一點嗎?哈哈……回見!”陳俊早上回來的時候,已經看過我的登記信息,所以知道新來的同事是貴州人,其實,那是我的假信息身份證。
我目送陳俊消逝在視線中,手中捏住兩百元錢有了摩擦聲,那是心中升騰起來的陣陣溫暖導致的結果。來到溪海市,大部分時間遇到的人,都是好心人!
不多一會兒,王鑫笑眯眯的走了回來,剛一進門,便開口說道:“陳哥吩咐我陪你去買牀上用品,等我洗把臉,我們便出發。”
“王哥,陳哥晚上都不睡這裡的嗎?”我問出了心中疑慮,昨晚我回宿舍,並沒有看到陳俊。
“陳哥是有老婆的人,嫂子在我們小區不遠的皮鞋廠上班。每到嫂子不上班,陳哥都會過去嫂子那邊睡覺。嘿嘿,出門打工的夫妻就這樣,可不能像在家裡一樣,每晚都摟着睡覺。”王鑫端着水盆走出門,在門口有一個自來水管。
“那麼王哥,你有沒有老婆呢?”我要想和這兩個同事處好關係,問問別人的私事,也是拉近距離的一種手段。
“我啊?悲劇的王鑫同志,今年三十有四,還是人一個卵一條。”王鑫無可奈何的一笑,用水盆接着自來水。
“我也一樣,人一個卵一條,嗯,這個說法不錯哦!”我大笑起來。
“哈哈……單身男人,自己的老婆就是雙手啦。想那事的時候,左右手用點氣力,也還不錯。”王鑫自嘲一笑,拿着毛巾洗着臉。
我一邊賠笑,我對於這方面是深有感觸的。男人在沒有找到老婆前,自己的雙手便是最親密的戰友,在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陪伴在自己身邊消弭寂寞升騰起來的空虛感。
“你也洗把臉!”王鑫把毛巾往水盆裡一丟,折回宿舍裡面去。
我沒有拒絕,我沒有潔癖。
洗完臉,王鑫換上了一套休閒服,這才領着我走了出去。
翠綠的植物,是落水小區的亮點。這個小區一共是八個單位,十六棟住宅。綠化,隨處可見。
最吸引我的眼球的是,進入小區大門後的那一個噴泉池。噴射的水流展開來,即使在大白天也顯得如沐春風。
“王鑫,帶着楚思麒去附近多走走,也算是熟悉一下環境。”正在小區門口清掃的陳俊,看到了我們兩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