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然,種家軍的隊伍將近3萬人,在寒風之中一路艱難而行。—].
一衆親衛的護衛着年邁的老種。此刻的老種外身套着一身精鐵的鎧甲內襯着厚衣,一個大大的披風系在肩頭,隨着身下的馬匹前進的速度不斷的擺動着。腰間的一柄利劍懸在側胯之旁。兜堥上的紅綾羽毛隨風飄動。雖然是已經七十五歲的年紀。在外人看來,卻是硬朗無比。
“咳咳!”老種猛地一震劇烈的咳嗽,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絹,堵住了嘴。放開之後,上面赫然是一灘鮮紅。
老種將這帶血的絹子放回懷裡,防止別人看到,挺了挺身子,臉上一副堅毅的模樣。
隊伍仍在行進着,此刻的種家軍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但是,种師道的心裡卻是還是萬分焦急,國都即將被圍。自己受命成了各路勤王大軍的統帥,正是有無數的事情等着自己。各家人馬相約在湯陰相聚,可是如今每隊勤王的隊伍都是距離汴梁還有很大的距離,自己的隊伍如今剛剛衝到了雲州附近,還得再有五天的路程才能到達汴梁,五天,這個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但是對於种師道來說,卻是漫長的不能再漫長了。
一路之上,种師道已經不知道讓隊伍加快了幾許,只求能最快的到達汴梁城。除了武器,一切的輜重。多餘的重物品,全都丟在地上,命令全軍全力行軍,力爭要在五天內到達汴梁。一路之上,讓這羣西北的邊軍漢子都是吃盡了苦頭,沒日沒夜的奔走,便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了。
噠噠噠!!一陣馬蹄之聲傳來,正是种師中與其他將領,种師中驅馬來到种師道近前道:“大兄!探馬來報,安陽失守。完顏宗望大軍的先頭部隊已經衝向了汴梁。”
种師道聞得此言,眼前一黑,心中一陣驚駭,不過好在戰場之上廝殺幾十年,經歷的場面多了,仍是面色如常,种師道勉強的壓制着內心的驚駭道:“汴梁如何了?”
“還未有確切的情報,不過,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大危險,畢竟金狗們一連衝殺了好幾天,如今好容易破了安陽,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進攻汴京,畢竟汴京還有二十多萬的禁軍!”种師中道。
“哎!禁軍的實力的確是有些欠缺,不過,即便是沒法和咱們的野戰邊軍們相比,可是也不能差太多了。只希望他們能堅持到咱們各路大軍親臨汴梁的時刻。”
“大兄,你還是真看得起那羣婆娘一般的禁軍。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指望着那羣相公兵能做甚?都不如直接組織一羣老百姓守城。”种師中道。
“離着汴梁最近的勤王隊伍是誰?”种師道衝着身側的諸將問道。
“回稟大帥。是劉延慶的環慶軍,所部兩萬六千人應該快要到信德府了。”一個聲音響起。說話的正是李峰,李峰自從由燕京出來,帶着樂意回來的軍卒,一千多人,回到了西軍,沒少种師中等將領嘲笑。太原一戰,他和魯達帶的軍卒,傷亡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除了跟在自己身邊的不到一千多人,剩下都和魯達一起,跟在了劉平的手下,所以自從回來西軍之後,沒少被西軍所部的統帥們恥笑。要不是有種師道護着,還真的沒準就得被种師中他們給轟走。
其實,這件事讓种師中和其他的部將都非常不解,老種派出去的隊伍,回來了不到五分之一,而且是非戰鬥的減員,而是別人家挖牆腳了,按照常理,這是每一個軍隊統帥都不能容忍的,而老種卻是沒有一點的表示,倒是种師中怒氣難消,非要去燕京找劉平要回不能些人來。卻是被老種勸下。按照老種的意思就是,這算是讓劉平的隊伍裡,加入了西軍的血液,讓這劉平慢慢的也屬於西軍,否則,根本無法控制劉平。畢竟西軍隊伍都是關中的漢子居多,而劉平的隊伍,卻是以燕地兒郎爲主的。聽了這個理由,這才讓种師中壓下去了前往燕京找劉平算賬的的打算。當然李峰迴來後,又將他帶回來的隊伍打散了編制,將李峰明升暗降,由原來的騎兵指揮變成了副都統,不過,手下的人馬卻是隻有不到四百多人。之上負責警戒和探聽情報而用。不過李峰卻是沒有半句怨言。
“李峰。你說的可屬實?”老種道。
“回稟種帥,不曾有半句虛言。”李峰道。
“恩,張灝的隊伍到哪了?”种師道問道。
“前日裡,張灝回報,說他部人馬因爲受風寒,大部人馬都是生了傷寒,行軍緩慢,現在還在曹州。”一個裨將道。
“廢物!張灝是在貽誤戰機!什麼軍中風寒!都是藉口!各路人馬大軍足足十八萬大軍,俱都是朝着汴梁而來,只要加快速度,七八天內,即可趕到,各路人馬如今俱都是遷延不前,難道非要讓我大宋的國都被蠻族侵入麼?!!”老種大怒道,平日裡,這和顏悅色的老人。此刻已經是髮鬚皆張,征戰沙場幾十載的雄壯之氣仍是頗有當年之勇。
一衆軍將俱都是沒有人說話,半晌,老種道:“燕京那邊有什麼什麼動靜?”
“大兄,燕京那邊。兩日前劉平派人送發了信件消息過來,說即刻便要出兵了勤王。相必此刻應該也在路上了。”种師中道。
“恩,也難爲他了,剛剛在太原拼殺完,便又要立刻趕來汴梁,當真是個有能力的人啊,可惜,畢竟不是我西軍的人,不過你們以後有機會了,倒是可以和劉平多親近一番,有好處!”老種道。
一衆軍將紛紛應諾。种師中的臉上滿是一副應付的模樣,似乎對劉平的怨恨頗深,倒是李峰的心裡有些感觸,也許當日自己也應該留在燕京吧,可是自己不後悔,畢竟這是自己的選擇。李峰低頭望了望懷裡掛着的一個精緻香囊,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哎!想我大宋披甲冑拿餉銀的軍士足足將近百萬之衆,可是,怎生的都是如此般怯懦了。”老種無奈的搖頭道。
“大兄,莫要張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西軍也不是吃素的。等倒了汴梁,倒是要汴梁城裡的太上和當今以及滿朝的袞袞諸公都知道,咱西軍纔是大宋的第一強軍!”种師中道。
“大宋第一強軍?呵呵!對!大宋第一強軍!”老種莫名笑道。眼中卻是顯現了劉平的影子,老種暗暗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也許,這個天下,以後靠着的就應該是你這個讓老夫看不透的小傢伙來頂着了罷。不過,現在,就讓老夫,再頂一陣子吧!
老種想到此,一提繮繩,馬蹄疾奔,老種大聲喊道:“全軍聽令!加速前進!!”
一個嗓門極大的傳令兵策馬得令而去,直入各部隊伍之中大喊着:“種帥有令!全軍加速!!”
信德府外,完顏希尹正半蹲着在一個暗坡前的草叢之中埋伏着,身旁的一羣羣的女真弓#弩手,張弓引箭頭,蓄勢待發,而身下便是每人的武器,彎刀,鐵骨朵,狼牙棒、還有送原來遼國繳獲來的各種武器兵刃,足足三千多人,嚴陣以待,準備即將要到來的戰鬥。
一個謀克蹭到了完顏希尹的身前道:“穀神,四太子說的消息準確嗎?劉延慶那個什麼環慶軍今天肯定回來嗎?”
“四太子不會騙咱們的,既然來,咱們便打就是了。”完顏希尹道。
“可是,穀神,我們這樣太危險了,那環慶軍聽說有三萬多人,而我們只有三千多人,俺們原來是宗翰的人馬,可是如今也是誠心歸順四太子的,天可憐見,咱們不是宗弼四太子的親信嫡系,如今迎頂頭陣,這等挨刀子的苦差事,底下的兒郎們都有怨言啊。”
完顏希尹消瘦的臉龐閃過一絲狠戾道:“有怨言?有怨言當初就別和老子一起投在宗弼的麾下!直接回老林子或者找宗望去不就行了,沒準到時候宗望心情好讓你們做了頂死的炮灰,心情不好,直接說你們作戰不利,喪失主帥,全部都得殺了祭旗。連屍骨都回不去老家部族裡。或者直接滾回老林子,告訴你們部族裡的老人和孩子,說你們是一羣膽小鬼,被懦弱的宋人打的屁滾尿流!”
那謀克漲紅了臉支吾道:“穀神,你這不是打咱兒郎們的臉,咱雖然在太原敗了,可是哪一個兒郎不是憋着一口氣,等着向南人討回血債,只是,如今咱被這麼安排,還要咱們死死的咬住那三萬宋軍,堅持一天,我怕咱們堅持不住啊。”
“堅持不住也得堅持!這個計策本就是我向兀朮提出來的,兀朮採納了,那便要派人來做這個誘餌,讓你們這些人來身後我的主意,想被人看重,就得拿出實力來拼!否則你便是比一坨狗屎。無人問津!是我完顏希尹帶着你們從太原跑出來的,我便要帶着你們重新找回女真兒郎的榮耀!如今有了這個洗刷你們懦弱的機會!難道你們還不珍惜嗎?”完顏希尹冷聲道。
“我將和你們一起戰鬥!直到明天的太陽升起來!”完顏希尹道。
那謀克也是一臉通紅道:“穀神,你怎麼說,俺們這些兒郎便怎麼做便是!做了逃軍都是臉上無光,如今總算有了機會!說什麼也也要掙回一些來,多殺些宋軍,日後回族羣裡也能昂首擡頭的行走!不會被別的族人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