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令人遺憾。”
維莫·維瓦爾第也並不糾纏，他只可惜的嘆了口氣，就重新戴上眼鏡，拿起匯票。
按銀行的規矩確認真僞與金額之後，歸檔記錄。
到此爲止，在金融上的交接算是完成了。而原本岌岌可危的資金鍊，也因爲這一張匯票的注資而得以重新運行起來。
而在一切事情都處理完，馬上就要動身離開的時候，嘟嘟卻突然又對矮人銀行家擡了擡手。
“等等，老維莫。”
矮人和獵魔人都轉頭看向了半身人。
只見嘟嘟此時的眼神認真又睿智，一旦開始進入商業運營的狀態，他的表現可比扮成丹德里恩去追普莉希拉時聰明瞭不止一星半點。
“你能不能再給我開一張本票？”
半身人平靜的說着，倒是維莫·維瓦爾第眨了眨眼。
“如果我沒記錯，”矮人原本從椅子上擡起來兩寸的大屁股重新落了下去。
“嘟嘟，你那裡還有一張沒兌換的本票，上次生意的遺留。而現在，你纔剛接手一大攤子產業，就又要開一張？”
“我不僅要再開一張，金額還是上一張的三倍。”
“請讓我確認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維莫·維瓦爾第驚訝的看着胸有成竹的嘟嘟。“你上一張那還沒兌換的本票，我開給你的金額是五千克朗。”
“是，你的記性一如既往的好。”嘟嘟把厚卷軸在手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漫不經心的說。“你說你很欣賞我，所以連抵押物都沒要，就肯開給我五千克朗的本票。”
矮人銀行家趕緊補充：“但是我對伱的欣賞，換算成價格也就是五千克朗了。要是你表哥丹迪·比伯威特，頂多就三千。”
“所以這次，你不用欣賞我。你欣賞他就行。”
嘟嘟手上被捲成棍狀的卷軸，指向了藍恩。
“多的不方便說，但是你就回答我，你對他的欣賞，值不值一萬五。”
“值。”銀行家乾巴巴的說着，“得簽字。”
“那他不簽字，提出的計劃值不值一萬五？”
“值。”維莫又愣愣的說着。“要計劃書。”
“不能簽字也不能留計劃書。”嘟嘟毫不客氣，或者說頗有豪氣地拍了拍自己胸膛，又指了指藍恩。
“我加他。我們倆合夥兒乾的第一筆買賣，值不值一萬五？”
維莫·維瓦爾第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來話，只是把金絲眼鏡糾結地在手上翻來覆去。
看着嘟嘟的眼神好像剛認識這位老朋友一樣。
“閣下到底.”
不是跟大人物合作起來之後這麼豪氣的嗎？
而這時候，藍恩也從剛開始的意外中反應了過來。
他立刻明白了嘟嘟的商業計劃。
丹德里恩的劇本正在如火如荼的創作之中，但是這個劇本創作出來的根本目的，其實是賣貨。
賣藍恩設想之中，那穿上之後能讓穿戴着顯得高大強壯的鍊金斗篷。
這個斗篷的要求很簡單，預計以鍊金術做出來也不難。
但是要大量生產，怎麼說也得有個工廠、作坊才行。
賣貨的戲還沒演，但是嘟嘟作爲職業經理人，已經想着先把生產廠房給搞上了。
這就是一個合格的、聰明敏銳的商人該有的素質。
雖然知道這個計劃還不到三天，但是就算是臨時上馬，他也能做到有條不紊的推進計劃。
所以藍恩也重新坐下，表示支持自己職業經理人的計劃。
看着維莫·維瓦爾第愣愣的樣子，嘟嘟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因此直接開始有條不紊的談生意。
銀行不僅是存款、放貸的地方，還是許多行業與資源牽線搭橋的地方。
他知道這個計劃的時間太晚，籌劃的時間也並不充足，因此就更應該統合資源。
嘟嘟現在只當兩萬克朗已經在兜裡了，開始以客戶的身份對矮人銀行家提出要求。
“首先，我需要在比茲區租一間廠房，最好跟那裡用工廉價的各個裁縫店不遠，接着給我聯繫印染公會的技師，我需要一個在印染和花紋樣式上都有見地的大師。還有.”
一連串的要求被嘟嘟提出來，而維莫·維瓦爾第則反應了一會兒之後，才趕緊拽了拽桌子上方懸着的掛繩。
辦公室外面傳來了一陣搖鈴的聲音，緊接着一個戴着綠色帽子，穿兔皮外套的矮小傢伙推門進來，直接站在桌子邊上開始記錄。
“這是什麼？年輕矮人嗎？”
藍恩有點奇怪，他還沒見過這麼瘦且沒鬍子的矮人。
“這是個年輕的侏儒，你沒必要分那麼清。你接着說，嘟嘟。”
維莫現在也進入了談生意的狀態，應付藍恩的問題都只是抽空提一嘴，這樣一來進度就更快了。
他們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談好了各項事宜。 銀行的資源與人脈展露無遺，維瓦爾第銀行在諾維格瑞的各個行會裡都有影響力，嘟嘟的要求很容易就被滿足，並且價格公道。
——
對維瓦爾第銀行的商業洽談進行的很順利，嘟嘟充分利用了對方的資源，並且這個過程的開銷全部使用本票。
還是維瓦爾第銀行開出來的，沒有抵押條件的本票，相當於空口白牙就把生意談了。
“你的資產不少，但現在基本都是股權和固定產，流水不多。而且做生意嘛，能把風險轉移，幹嘛還要自己擔着嘞？”
嘟嘟熟稔地對藍恩解釋着。
但他也只能在商業運作上做到這一步了，最後計劃成不成，還是得看丹德里恩的戲劇，以及鍊金斗篷本身，這些執行層面的因素。
“我對此倒是比較樂觀。”
藍恩輕笑着說道。
在嘟嘟回到旅館之後，藍恩徑直去了城外方向。
在一路上，他能感覺到不少人都在偷偷瞟他。
這些人大多數都該是探子、間諜什麼的。從進入諾維格瑞開始，他外出的時候基本都會有這種人。
但是無所謂，不久之後，這些人就會認不出他的體型了。
越是接近城外，諾維格瑞的路況就越不好。
堅實的石磚地面變成了土路，並且因爲人們的生活，污水、洗衣水、提溜的水桶、牲畜和人的排泄
土路又變成了骯髒的泥濘。
幫派分子們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成羣結隊的樣子、身上裸露的刺青讓他們顯得很不好惹。
諾維格瑞似乎還有一個全是矮人的幫派，藍恩在路過他們的時候總是被怒目而視。
似乎他的身高惹到那些矮人幫派了。
這些人嘴裡罵罵咧咧。
“是是是，啥壞事兒都是俺們矮人幹得，白雪公主都是矮人開的苞，滿意了？看你媽*呢，再看抽你！”
對於諾維格瑞中的種族歧視，這些成羣結隊的矮人幫派採取了直接而暴力的迴應。
當然，諾維格瑞的尋常人們奈何不了有組織的兇狠黑幫，但是這股怨氣撒在其他非人種族頭上，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了。
藍恩在城外的村子裡走着，一路走到卡爾克斯坦和夏妮租的房子裡。
現在特莉絲也在那裡，他們正聯合研究鍊金術。
“你來了。”
夏妮打開門，笑着迎接藍恩走進去。
現在這間屋子條件比之前好多了。藍恩找到嘟嘟之後，黑幫和銀行都不再是問題，於是他們倆也可以放心花錢，而不用擔心惹麻煩了。
卡爾克斯坦的設備仍舊在旁邊運作着，但是更多的地方，到處是布料、線頭、補丁等等東西。
長相有點類似人猿的鍊金術大師和紅髮的美麗女術士，正在對着一件寬大布料認真分析着。
只有夏妮，她插不上手。
“如果以後在奧森福特學習，我想你應該涉獵點鍊金術。”
藍恩一邊矮身進入門口，一邊對夏妮建議着。
“高端的醫療手段，在目前看來是離不開魔法與鍊金術的。”
夏妮抿了抿嘴：“我也知道，但是這在奧森福特里多少有點.叛逆了。”
雖然奧森福特大學是北方人類的最高學府，以求知和開放性的思維而聞名。
但是它其實也有自己的規矩和風氣。
這羣沒有魔法能力的學者們，在法師通過魔法而超前獲得許多知識時，被法師排斥在外。
就好像藍恩手上的水晶培養項目都能器官定製了，但是非魔法的醫療手段發展偏遠地區的小王國裡，甚至還流行放血療法。
學術界和研究界的割裂與排擠可見一斑。
於是法師不帶凡人玩，凡人的大學也自然開始排斥法師。
奧森福特自詡以理性的思考來探索世界，魔法則被他們的整體風氣打上了‘迷信、狂亂’的標籤。
奧森福特有神秘學科目，但並不受重視。
在奧森福特，有才華的學生撬了校長和老師的牆角，跟他們的情婦上牀也不是什麼大事。
甚至還會是個值得吹噓的浪漫故事。
可是如果你要沉迷魔法知識沒什麼懲罰，但是大家普遍會評價你‘不太理性、不堪大用’。
“學習醫學是正確的，夏妮。米洛·範德貝克是個好老師，他在外科領域運用了自己半身人靈活的優勢，手法精湛，我看過他的論文。”
“但是鍊金術又不一定非要在大學裡才能學，你已經跟卡爾克斯坦大師打好關係了，還有我。這都能幫到你。”
藍恩拍了拍這個剛入學的大學醫學生的肩膀，作爲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