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完這一劍後,藍恩就收起了【濁流·滅】。
在面對基礎素質比自己高的敵人時,這種攻堅型武器可以在短時間內用用,用來彌補雙方之間的單純力量差距。
可是如果一直拿着,那麼靈活、敏捷、反應各個方面的差距反而會變得更大,得不償失。
絨布球從旁邊小心的走到藍恩腳邊,擡頭問。
“結束了喵?”
藍恩看着神殿裡還沒有在空氣裡沉降下來的煙塵,搖了搖頭。
將左手的湖女之劍重新換回右手,並且習慣性的轉了個刀花。
“差得遠。”
話音剛落,不遠處那瀰漫的煙塵裡,就傳出來石塊、金屬被蠻力硬生生推開的聲音。
在石塊的嘣碎聲還有金屬的變形悲鳴聲中,腳步聲平穩依舊。
德莫斯緩緩走出來,踩着雅典娜的雕像走出來。
他的身上,伊述科技的金光已經已經不是散亂的發散狀,反而好像被進行了編制。
以他的一身甲冑爲主體,覆蓋在了他的全身。
看起來就像是用金光,做出來一套加厚的全身護甲。
腐蝕性的龍屬性能量還在他的頭上沾着,覆蓋了頭頂和大半張臉。
但是他卻毫不在意,只是路過被砸斷的石質貢桌時,順手抽走了上面編制精美的檯布,在頭臉上隨意擦了擦。
那精心編制、用料昂貴、圖案細膩的桌布,在龍屬性能量的侵蝕下,很快就變成了一堆細碎的黑灰。
而在擦過之後,德莫斯的頭臉上毫髮無傷。
“這把劍厲害呀。”
藍恩提着湖女之劍,真誠的讚歎着伊述科技的強大。
“先是能量放出,接着又是能量護罩。”
但是這在剛被打飛的德莫斯看來,無異於嘲諷。
更何況,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明確不如自己的人打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德莫斯甚至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在基礎素質全面領先的情況下被壓制的。
所以他現在既憤怒,又迷惑。
藍恩完全看的出他現在的情緒,所以在心裡又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感覺——卡珊德拉的弟弟好像確實有點憨。
“就此收手怎麼樣?”
面對憤怒到嘴角抽搐的德莫斯,藍恩理智的提出建議。
“你們是來暗殺伯利克里的,爲了掌控雅典對吧?但是現在已經鬧得太大了。”
獵魔人攤攤手,環顧四周。
整個帕特農神殿的正門外檐都被剛纔的激光給切了,十幾噸的大理石砸了下來。
而剛纔的交鋒,又在神殿裡面把雅典娜的銅像都給撞倒了。
如無意外,現在整個雅典城的人應該都在看着這裡,甚至趕往這裡。
暗殺活動,一般來說‘暗’基本都比‘殺’更重要。
畢竟光是‘殺’失敗了,那頂天是目標活着,策劃者依舊能藏在暗處,不傷分毫。
可如果‘暗’失敗了,策劃者不說自身難保,至少也得割肉放血。
鬧到這個地步,暗殺是無論如何都進行不下去的。
“如果繼續下去,原本藏在黑暗裡的組織就要被所有人看見了啊。神教允許這樣嗎?”
“而且我本人也不想跟你在這裡見血,畢竟卡珊德拉一直說要親手把你救出來,我喜歡她這種執着。”
藍恩的手指在長刀的護手上摩挲着,保持着手感火熱,看着不遠處的德莫斯。
“伱是什麼意見?”
“我的意見?”德莫斯那雙快要發紅的眼睛裡,現在只剩下藍恩的影子。
他看着四周的狼藉笑了笑。“我的意見就是讓你去死!”
“嘭”的一聲爆響,強勁的腳力下,懸浮在半空中的煙塵被德莫斯的速度給扯成了奇怪的樣子。
覆蓋着金光鎧甲的半神直撲過來!
藍恩對此並不意外,他的腳往側邊一踢,絨布球默契地在他腳上藉着力,迅速跳到了側邊。
而藍恩本人,則依舊如同流動的活水一樣,使用自己的劍術來化解對面明顯強於自己的力量。
一連串火星從達摩克利斯之劍和湖女之劍的相交處炸出來。
然後又在獨特的技巧下,火星呈現出被氣流衝散的圈型。
【葦名流·登鯉】。
這種基礎技術,在藍恩的天賦、持久的練習、與敵人對戰中的使用,綜合之下。幾乎變成了他現在的肌肉記憶。
德莫斯狂暴而乾脆的進攻,在如今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戰士看來,已經非常了不得。
可是以藍恩的眼光看,這只是稱得上‘不錯’而已。
‘叮叮噹噹’如同打鐵的聲音,密集而激烈的從帕特農神殿裡傳出來。
神殿裡的燭火早就因爲兩個人的戰鬥而被吹滅,昏暗且飄散飛灰的大殿中,只剩下武器相交產生的火星,還有德莫斯身上的金光在閃爍。
而時不時地,絨布球還會從戰成一團的兩人身邊飛掠過去。
小貓從半空中飛躍而過,一觸即走,只是手上的雷貓劍會砍在金光甲冑上,發出碰撞聲。
並且隨着藍恩和絨布球,一個已經將【葦名流】推進到【無心流】,甚至進度很高,融合了許多技術,可以說是推陳出新。
一個雖然學了沒多長時間,但也算上了手。
兩個精通【葦名流】的劍手面前,德莫斯雖然狂怒而暴力,可是他的運動姿態卻不由自主的越來越扭曲。
那揮劍的架勢之彆扭,估計連普通的雅典士官都看不下去。
在這種扭曲的架勢下,肌肉不協調、骨骼互相阻礙,一身力氣能砍出來七成的殺傷力都算是奇蹟了。
達摩克里斯之劍依舊可以切斷大理石,已經是德莫斯本身的強大在支撐。
越是着急進攻、快速進攻,在藍恩的抵擋和絨布球的騷擾中,就越是會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
德莫斯依舊在執着的揮砍、突刺,這種執着甚至都有點讓藍恩欣賞他了。
但是戰術上的失誤與遲鈍,讓他完全喪失了在藍恩面前勝利的可能性。
現在時間站在藍恩這邊,時間拖得越長,德莫斯沒辦法停下來調整的運動姿態就會越扭曲。
而且秩序神教行動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終於,在五分鐘內刀劍相交至少幾百次的兩人,同時感覺到了神殿之外的情況。
藍恩是聽到了腳步聲,還有卡珊德拉的呼喊。
德莫斯則是依賴於自己繼承自伊述血統的感官。
他終於在怒火中停下了猛攻,維持着弓身持劍的姿態,緩緩向後拉開距離,全程緊盯着藍恩。
而獵魔人也像之前說的一樣,並沒有在這裡見血的意思。
“哈,原來你的小伎倆,只要讓我喘個氣就能失效。”
脫離快節奏對刀的德莫斯,現在明顯感覺身體的運動過程正常多了。跟條不會認輸的嘴硬哈士奇似的,對藍恩露出冷笑。
“是啊是啊。”
藍恩無所謂的說着,收刀入鞘,還撓了撓重新跳到他肩上的絨布球的下巴。
“真厲害,你把我看穿了。看來下次見面你就能殺了我。”
頓了頓,藍恩歪着頭,透過散落下來的熔銀般的頭髮看了看德莫斯。
“你應該不會真這麼覺得吧?”
“.”德莫斯咬緊牙關,太陽穴上的血管都爆了起來。
可最後依舊什麼都沒再說,反而轉身就走掉了。
繼承自伊述血統的感官能力確實有點厲害,兩秒之後,卡珊德拉就‘嘭’的一聲踹開了堵在門口的碎石板,像頭雌豹一樣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