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意外讓我有點招架不住。人還沒定神,就聽見嘭的一聲。這回我才猛地反應過來,倒下的是一棵樹!我心說媽的白開是超級賽亞人嗎?一塊石頭能有多大?能他媽把樹都砸倒了?
秦一恆跟白開一同奔了過來,我這是發現眼前的景象似乎都開始不太對勁了。
自打看見樹倒下之後,周圍的景緻竟然變得跟我之前看的不一樣了。
只見視線範圍裡,忽然多了很多木碑,木碑都不高,撐死半米,一眼望去竟然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是有多少,看着讓人直心堵。
我驚道,媽的咱們什麼時候走到墳圈子裡來了!!
就聽白開喊,一直都在!你他媽被迷上產生幻覺了!
我扭過頭,秦一恆正跟白開試着合力搬起那顆樹,無奈樹實在太沉,倆人努力了一下,又給放下了。
跑了?白開吐了口唾沫問秦一恆。
嗯,別追了,我們回村子。秦一恆衝我伸手說,江爍,來根菸抽。
我眼瞅着秦一恆的手擡着,卻半天也沒反應過來要掏煙。白開見狀過來直接想從我身上找,無奈我穿的衣服太多,他手伸不進去。最後只得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最後一根來,掰了一半給秦一恆。
我看着他倆抽菸,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剛纔都是幻覺?那現在是不是幻覺?不行我得確認一下。
我回憶剛纔的感受,掐自己恐怕是沒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試探秦一恆跟白開的反應。
也許是被凍傻了,我頭腦一熱,直接在原地做了段廣播體操。
白開過來踢了我一腳,罵道,媽的活兔子精啊!
我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趕忙從兜裡勉強的掏出煙來,發給他們倆抽。
秦一恆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着這些密密麻麻的木碑,忽然問白開,你們來了這幾天,有看見村裡的人往這林子裡走嗎?
白開搖搖頭,用下巴指了指我,小缺,你看見沒?
我一想,秦一恆果然牛掰,這麼簡單的問題,我跟白開誰都沒反應過來。要是這林子裡真有萬年的人蔘會害人,那村子裡的人早就應該遭殃了。這地方應該是禁忌之地纔對。
我說我沒看見。不過你們看這些木碑,肯定是人放的啊!不然是外星人?而且,進林子裡的路,可不是用水泥修的,那是來往的人一腳一腳踩出來的,肯定有人進出啊!
秦一恆沒打岔,走到一座木碑前面去看。我眼神好,不用走那麼近,也能看見木碑上一個字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葬了人,還是有什麼紀念意義。
白開跟秦一恆交換了下眼色,白開心領神會的就四處尋找到了一個木棍。試着捅了幾下,土凍得很結實,根本挖不動。
秦一恆變戲法般的,從懷裡掏出了根燒火棍。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老馮家裡的。燒火棍是用粗鋼筋做的,遞給白開。白開猛地在地上挖了起來,雖然依舊很吃力,但至少漸漸的挖出了一個小坑。
白開站起身道,小缺,剛纔嚇得屁滾尿流的,現在用你的時候到了,來!
白開示範者開始往坑裡撒尿,我到真是有一泡憋着,聽他一說乾脆也湊上前。尿完之後,土明顯鬆軟了一些。白開賣命的挖了半天,那坑就越來越深了。
讓我吃驚的事情出現了,其實並沒有挖到所謂的地下三尺。我估摸着白開只不過挖了幾十釐米而已,竟然在洞裡翻出了人一條肋骨。我緊張的都要窒息了,這裡頭真有死人。媽的這麼多木碑,這得死多少人!?
不用挖了,秦一恆四下掃了幾眼說,江爍,那條路你說的沒錯,是有人進,但恐怕從來沒有人出去。你看這骨頭埋得很淺,無非能證明兩點,一,當時沒有趁手的工具或是時間。所以只能草草的挖個大概夠用的坑,抓緊埋了。二,就是這是有人故意爲之的。挖的淺,是想有朝一日,這些人從地裡面站起來,會容易一些。
我一聽渾身汗毛倒豎。這些人知道自己還會活過來?媽的那不是詐屍嗎?目前只看見一塊骨頭,但我腦子裡已經有了畫面了,無數的白骨從這地裡頭爬出來,浩浩蕩蕩的走出村子?這他媽是在演電影嗎!?
我說,你別一驚一乍的!都這德行了還能活過來?媽的還要醫院幹啥?
白開插嘴道,你別激動啊,這些人以爲自己還會活過來,是以爲,懂?你還以爲你不弱智呢!那是事實?
秦一恆笑了一下,用腳把土又推回了坑裡。江爍,你想想,從村子裡進樹林的路,就算是被人踩出來的。那你爲什麼不好奇,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沒有踩出來的路。
我說必是他們害怕?不敢往這邊走了?
秦一恆一指這密密麻麻的木碑說,不,那條路是村子裡的人,送這些死人進來時踩出來的,之所以沒有延伸到這裡,是因爲村子裡的人壓根就沒走到這裡。他們只送那條路的盡頭。
我恍然大悟,卻又有些不解。
我問,既然都送進來了,何苦不多走一會兒送佛送到西呢?在這兒還能舉辦個追悼會啥的,還顯得莊重啊!再者說,肯定還得有埋屍,立碑的人來啊。不然這些屍體誰埋?
沒有埋屍的人,沒有立碑的人。秦一恆緩緩的說道。
我皺着眉看了他好一會兒,尋思還能有下文呢。結果他就不吱聲了。還在白開過來解釋道,傻吧,這些人是自己把自己埋在這裡的!你仔細看看,地上還有不少已經倒了的碑。證明碑插的很淺。
我猛地一驚,你說什麼?這些人是自己跑到這兒來,費力挖了一個坑,把自己活埋了?光活埋還不滿意,還非得給自己立個碑?我靠你傻我傻?你們倆是不是都產生幻覺了!?
然而白開跟秦一恆誰都沒反駁我。
我知道,這沉默是最有力的答案。心中已經不知是什麼感覺了,只覺得砰砰砰直跳。
三個人沉默了半晌,秦一恆才又開了金口。
江爍,沒什麼好意外的。這些人知道那一天必須要死。這是他們的命。命這個東西啊....秦一恆說到這兒不說了,招了招手,我們先回村子。村子裡還有很多事要解決。你們放心,這次我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們。
白開壞笑了一下,走吧,二師弟。跟在秦一恆屁股後頭就往回走。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了,吹了個口哨,就見那些屍體一個個的都倒了下去。
我無心欣賞這裡的景色了,也實在沒什麼好欣賞的。
順着原路回去,感覺快了很多。一是天亮了,道開始好走了。二是秦一恆走的很快,把整個隊伍的步速都帶了起來。
一路上也沒再見到那老頭,不知道是跑回了村子,還是被那萬年的人蔘給幹掉了。總之,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對別人的安慰已經沒有興趣了。
走回到那條通往村子的小路,我不由得對這條路多看了幾眼。
村子裡的人無數次的要經過這裡,他們那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報着怎樣的目的。
而那個自此孤身一人要去深山老林裡把自己活埋的,又會有什麼感想。
真的是命嗎?不信不行?
這一夜過去,我深感疲憊。越靠近村子這種疲憊感就越明顯。
我非常懷念老馮家的熱炕,覺得比五星級酒店的好太多了。
快出林子的時候,秦一恆停下了。我本身就很着急回去,加上他一路故意提速,現在忽然慢下來,弄得我有點不爽。
然而還沒等我把抱怨的話說出來,歪過頭看過去,只見林子外頭,這時候已經聚集了二三十號人,都在不懷好意的看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