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句話之後他們誰也沒吭聲,弄的我還有點尷尬。
想從地上坐起來,這才發現我的雙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捆了一個結實。之前是因爲褲子厚,沒有感覺到。一旦想動才感覺到了束縛感。
我越發的奇怪了。看白開的眼神也不太對勁。似乎目露兇光。
媽的這是準備把我當乳豬烤了?
秦一恆見我在地上像個蛹,這纔想起來要給我鬆綁。他蹲下身的時候我看到他的雙手都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沾了些什麼東西。
等我坐起身抹了一下嘴角,發現不僅是他,我自己的也是黑不溜秋的,像是被煙燻過一樣。
這造型一半都是火災現場纔會出現的。我尋思着難道之前的菜窖失火了?我是被他們救到這裡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竟然又讓我看見在菜窖的角落,立着一個大鐵櫃。跟我在剛剛那個宅子裡看見的一模一樣。
小缺,你先別動。緩緩,緩緩,現在容易暈。白開叫了一聲我。我沒應,我已經完全被那個鐵櫃子吸引住了。
走進了一看,才發現其實還是有一些分別的。雖然樣式相近,但這個鐵櫃子非常的髒,從裡到外都是黑漆漆的,我伸手一抹,沾了我滿手的黑灰。
我問,這櫃子幹嗎的?你們從這裡頭點火了?
眼睛已經瞟到了櫃子最下方。只見櫃子下方的地面,有一個鑲嵌在地裡的大爐子。旁邊還有一根很粗的煙道直通頭頂。一眼也看不清又多大,因爲是跟地面齊平的,所以一開始也沒注意到。
難怪這菜窖裡這麼暖和,合着還有供暖設施啊。
我往邊上一看,果然在另一旁堆了很多廢木柴。之所以說是廢木柴,因爲這種柴在農村裡很常見,並不是砍樹得來的,而是之前不用的木器,木傢俱什麼的拆開當劈柴來燒,算事廢物利用。
我順手撿起一根木柴。回身準備找白開報仇。
剛走了一步我又停下了,我忽然發現這手裡的木柴有點特別。這菜窖裡很昏暗,我又急着想確認這木柴的特別之處。就大叫着要白開把打火機丟過來。
白開挪揄道,小缺,別想不開。自焚是不對的!還是把打火機遞了過來。
我點亮了打火機這麼一照,心裡就是一哆嗦。
趕忙蹲下身去確認其他的木柴,這下弄的我人直接怔住了。
這些木柴是那個衣櫃!
跟陰河有關的衣櫃!
媽的這東西值不值錢我不知道,可是秦一恆之前可是滿中國的再找。
沒想到在這個村裡,這種衣櫃就被當做廢品了?
媽的村裡到底得有多少這種衣櫃?
我回過頭看秦一恆,他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沒太多表情,只是衝我點點頭。
倒是老馮蹲了下來,仰着頭說道,江老闆,現在我們需要你告訴我們,你都看見了什麼?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學過什麼心理學,之前發現這孫子裝純,我心裡是很不爽的。如今他這麼問道那種感覺竟然淡了很多。我又看了眼秦一恆,想必他也是等着在聽。於是只好點了根菸,一五一十的把裡頭的情況說了,最後我不忘聲討了一下白開。
白開笑道,小缺,你根本就沒事。因爲你看見的壓根就不是我。那是我在你心裡頭的樣子。你出來的方式有很多種,我不知道我平日裡給你留下什麼印象了啊,總之你決定我會把你從上頭推下來,那是你自己覺得的。你看看啊,這水是我給你倒的,這地上的衣服是我給你鋪的。
白開的話我幾乎一句都沒聽進去,腦子裡只是不停的盤旋一句話。
我看見的合着不是真的?
我說,這不對啊。咱們仨之前是在一起的啊,怎麼最後我就能去一個神秘的地方,你們倆在這兒玩火啊!還有啊,咱們現在在哪個菜窖?離我之前去的哪個遠不遠?我不信,我得去看看。
白開攔住了我,別動了,養養神,根本就沒有別的菜窖。那東西也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我們自始至終就一直在這裡。不信你看,下來的梯子還在那邊呢!
我順着白開手指頭,果然看見之前下第一個菜窖的梯子。
秦一恆這時忽然說道,江爍,這怎麼回事,稍後會給你解釋。現在我要你好好的想一想,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我腦子裡過了一遍,在裡頭的時間其實不算長。按理說該講的一件也沒落下。倒是那個名片忽然提醒了我。我說秦一恆你是不是之前去過裡頭?那名片是誰帶進去的?難道也是我大腦虛構出來的?媽的那事情都過去多久了,我好端端的想起那個幹什麼?
秦一恆微微的搖頭,老馮你給江老闆講一下。
老馮就把身子轉了個方向,還是蹲在地上衝我說道,江老闆,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村子裡的人一個一個的都快死光了。這裡已經幾十年沒添過人了。每家每戶無論是誰,都絕了後啊!不光是生不出來,之前半大的小子在地上已經能跑了,也是一個跟着一個的夭折。而且這個村子我們還不能搬出去,一旦搬出去,恐怕連大人也保不住了。
我聽老馮說的倒像是真心話。可他已經騙過我一次了。誰知道這次是不是裝可憐。
於是我問道,你說清楚點。是什麼原因?你們這裡有輻射還是污染?
老馮搖搖頭,一指這個大鐵櫃子。
就從這個櫃子來了開始。那時候我跟三位的歲數差不多。當時傳言都說國家在這一片要開墾油田,會從村裡子招工。你們年輕人肯定不理解,那個年代,在我們這個地界,當個國家工人可是能光宗耀祖的事情。村裡跟我平輩的年輕人,都非常興奮。誰也不願意一輩子窩在這個深山老林裡,一旦當了石油工人,離進城也就不遠了。
可是整個村子的人盼來盼去,一直沒有消息。又過了半年,才終於盼來了首都派來的幾個調研員。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就住在了我家裡。一住就是半個月,臨走的最後三天,安排村裡的年輕人挖了這個地窖。當時說是考察一下積極性。那時候誰也沒多想,一個地窖加班加點,半天就挖完了。那幾個調研員檢查了一下,就說要先回省城上報。當時全村的人都跑到村口去送,我現在印象還非常的深刻,其中一個調研員很少說話,從來不笑。倒是走的那天忽然回頭衝全村的人咧嘴笑了。現在想起來我後脖子還發涼。
接着全村的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又隔了半個月,終於把這些人盼了回來。
這次的調研員只來了三個,一同進村的還是拉了整整幾個拖拉機的設備。當時都用布罩着,誰也看不見。還是村裡的一個人好奇,悄悄的掀開才發現,裡頭竟然都是大衣櫃。
老馮指了指那堆木柴,又指了指大鐵櫃子。接着說,還有這個櫃子跟那個大爐子。
三個調研員指揮者村裡的年輕人把櫃子跟爐子安放好,最後跟村長交代。因爲審批的時間比較長,所以短時間內油田是無法開墾的。不過爲了收集數據,會經常有調研員再到村子裡來。到時,就要我們帶調研員去看這鐵櫃子和木櫃子。一切都要聽調研員指揮。
村長肯定不能多說什麼。因爲調研員說了,這工人的名額是有限的。油田又屬於軍事化管理,對工人的服從性要求非常高。誰不聽命令,名額就不會有誰。這話放出來了,自然誰也不敢說個不字,甚至連問一下這些櫃子是用來幹嘛的都沒。
之後果然跟那三個調研員說的一樣,過了一個禮拜,真的又來了一個人。當時這個人已經非常的虛弱了,而且身上還帶着傷。到了村子裡之後見到了村長,甚至都不讓我們給他上藥,一刻不停的就來了這個地窖。指揮着村裡的人劈了一個衣櫃,用衣櫃的木柴燒爐子。最後他讓所有人都出去,一個人在地窖裡呆了很久。
等到這個人走了之後,村子裡的人進來查看。發現不僅是木柴,鐵櫃子裡那人也似乎燒過了什麼東西。只不過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