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於我們來說,局勢實在是很不利。逃跑的時候光顧着保命了,包全丟在了宗祠裡。要說包裡的東西倒也不值錢,可是沒吃沒喝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大問題了。我就跟秦一恆探討了一下,問他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他琢磨了一下,說我們只能先回去,這裡的事情現在一時半會兒還弄不明白,不過,我們回去不能走原路了,這個村子本來就有問題,現在我們又兩手空空的,很容易被人算計。
他的提議我倒是很同意,別的先不說,現在宗祠裡出了人命,我們現在又這個德行,起碼還是得躲着些人走。袁陣的屍體現在還在裡面,雖然人不是我們殺的,可是腳印、指紋恐怕已經留下一大堆了。這日後萬一有人報警追查起來,我們倆恐怕是頭號嫌疑犯。這麼一琢磨我還有些後怕,問秦一恆,他卻很淡定,說,袁陣本來就是滿中國到處跑的那種人,即便失蹤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追查。況且,這個宗祠實在是太隱蔽了,等到有人找到他的屍體,差不多早爛透了。
他分析得倒也對,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就動身起程。這一路的坎坷是不用說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都在走,而且人還飢腸轆轆的,對身體實在是個考驗,幸好路上經過了一片不大的果園,裡面都是蘋果樹,也沒見有人看管。蘋果雖然還沒熟,但墊肚子還是可以的。我們不僅吃了不少,臨走還摘了一些塞在兜裡。
路途中,起初我跟秦一恆還能聊上幾句,多半都是我在問他一些我的疑惑。他翻過來繞過去,回答的就那麼幾句話,說他已經把他的分析在宗祠裡都告訴我了,剩下的他現在也琢磨不透。
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言不由衷,加上人已經很疲乏,連嘴都懶得動了,也就沒追問下去。但這一路上我怎麼想怎麼覺得秦一恆還是對我有所隱瞞,因爲事實上,我們是沒必要非來這裡冒險找什麼址簿的,而他卻好像是鐵了心似的。
這次,秦一恆卻意外地沒有敷衍我,而是沉默了半晌才告訴我,這個事情等我們回去休息好了才能告訴我。
他現在不願意講,我也不能逼他,只能點頭同意了。
天快黑的時候,我們才走到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國道的公路上。包雖然丟了,幸好錢都在貼身的兜裡。我們拿了幾百元錢,攔了一輛途經的運貨大車,把我們捎到了附近的客運站。其實,開車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時間都耽擱在等途經的車上了。本來這窮鄉僻壤的就鮮有車經過,加上我倆現在的德行也實在是嚇人,好不容易等來了幾輛,人家愣是不敢停。最後,還是用唾沫把臉上的血稍微擦下去了一些,才終於攔到了車。這麼一折騰,到客運站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在客運站的小旅館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們才真正算是踏上了返程,又折騰了幾日,才終於折騰到家。路上的這幾天秦一恆都像是有心事,很少說話,總是拿出記有牆上數字的本子看着沉思。我不想打擾他,而且現在我也不想再摻和這件事了,只想好好休息,回家吃頓好的。
此後,我跟秦一恆有一個多禮拜沒有聯繫,唯一的一次通話還是他專程打給我,告訴我他去劉瘸子家看了,劉瘸子彷彿憑空消失了,他的家人也一直在苦苦尋找,尋人啓事貼得滿大街都是,卻依舊沒有劉瘸子的音信。掛了電話,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這倒不是因爲劉瘸子的失蹤,我甚至從來沒見過他,對我來說,這個人無關痛癢,說到底,可能還是腦袋裡的疑問繞得我心慌,胡亂想了半天,依舊滿腦袋糨糊,後來也乾脆放下不想了。難得清淨,在家胡吃海喝了好幾天,心裡雖然還記掛着等秦一恆給我答疑解惑,但他沒主動開口,我估計着問也是白問,反正人已經在家了,姑且就放一放吧。後來,我有個不是特別遠方的親戚有求於我,我才把電話打給秦一恆。
這個親戚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家裡的宅子有些問題,七拐八拐地就聯繫到了我,希望我能帶朋友過去給他看看。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對方的態度特別誠懇,張嘴閉嘴就給我戴高帽,說得我還挺不好意思。最後尋思一下,反正也許久未見秦一恆了,就叫那邊先等一下,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了問他的意思。
秦一恆倒是答應得挺痛快,第二天就來我家找我了。那個親戚的朋友的宅子就在我們鄰城裡,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多小時。路上,我把對方轉達給我的宅子概況跟秦一恆講了一下。其實說起來挺簡單的,這個宅子根本不算是凶宅,因爲迄今還住着人呢,而且裡面也從來沒死過人。只是很奇怪,住在裡面的人常常身體不好,而這種身體不好不是長年久病的那種,平日裡都是健健康康的,只是每過一段時間,家裡人就得生場大病,病不要命,就是治起來很費錢。這家人本來也不是什麼富裕之家,一年到頭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攢點錢,結果都花在看病上了。最後人治好了,積蓄也花沒了。一連幾年都是如此,這家人就琢磨着是不是家裡有些問題,這才聯繫到了我。
秦一恆聽完我的介紹,表情倒沒什麼變化,我估計着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這次去也不是奔着錢去的,撐死完事之後對方給我們包個紅包什麼的,賺錢是不可能的,只能說讓我倆這一趟不會白跑。我也是這幾天在家待得實在憋悶,權當是變相散心了,反正到時候忙活的還是秦一恆。
一路無話。我們是中午吃過飯出發的,下午就到了。到的時候,這家人已經在樓下等着了,看見我們都是笑臉相迎。我們也沒多寒暄,直奔主題,當即就進他們家看了一圈。能看出來他們的確不富裕,家裡的電器都很舊,估計也用了不少年頭了,而且房子不大,也就70平方米的樣子,住三口人倒是勉強夠用,但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秦一恆照例看了一圈,然後就撇嘴說屋裡乾淨得很,然後可能是怕單純用眼看不穩妥,就又掏出龜殼來測了一下,果然,宅子很正常。他都說正常,那這宅子想必還真就沒什麼問題。
秦一恆說,現在看來,估計也就是這家人點背,這人要是時運不濟起來,倒也很容易發生這種狀況。方術中正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簡而言之,就是列舉了三項對人生影響很大的原因。這命是由天定的,想要逆天改命,實在是難之又難,所以世人多半是在後兩項上使勁。但這運雖然可以通過人爲的手段更改,可是如果沒有高人佈局,也是很難控制和操作的,這萬一出現什麼差錯,對人來說還是比較危險的,所以我們生活中用方術輔佐的法子多半都是用在風水上。
可這家的佈局倒也沒有特別大的紕漏,樓前屋後也沒什麼煞氣很重的建築。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可已經來了一趟,就這麼簡單看兩眼就走,恐怕這家人會覺得我們就是來走一個過場,騙吃騙喝的。我就跟他商量,再假裝看一下,多待一會兒,然後再告訴這家人屋子沒問題,這樣我對那個親戚也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