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僅僅只是生病,沐曉顏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治病就好。但父親的暴戾致使一些學生非常不滿。投訴到校方。鑑於他在平日的教學及科研中都勤勤懇懇。校方也沒做什麼嚴重的處理,扣了兩個月工資。放了大假,說是什麼時候治好什麼時候再回來上班。
本來沐曉顏想着過完年就帶父親去北京的醫院看看,然而除夕之夜,家裡的一些發現讓她對這件事有了新的想法。
沐凱豐是一個很傳統的人。作爲大學教授,他是一個嚴格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家族裡一直有個傳統的習俗他也不得不遵守,就是每年除夕都要按照老家的習俗“請神”,即在除夕的晚上在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燒些紙錢。把沒有轉生投胎的祖先們請到家裡來,再供奉些飯食,以圖過個好年。來年保佑全家安康體健。事事順利。
每年的除夕之夜。沐凱豐都會照做。也一直都很正常。但是奇怪的事情就在今年除夕當天入夜之後出現了,沐凱豐當天晚上的狀態非常好。絲毫不見暴戾之氣,而且說話語氣什麼的都很正常,和前一段時間簡直判若兩人。當夜也順順利利地完成了“請神”的儀式。
聽到這裡,我已經大概明白了一些,沐凱豐的症狀如果在醫學上得不到解釋的話,那就只能有一種可能,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撞邪了。之所以除夕入夜之後狀態非常好,無非是周圍接連不斷的爆竹聲壓制了邪穢的能力,使得沐凱豐能暫時的恢復正常,等到白天,肯定還會受到影響的。
但是當時我並沒有說破,沐曉顏見我聽得認真,還時不時有思索之色,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講下去。
而自除夕夜之後,每天半夜,沐曉顏都能聽到客廳書房裡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早上起來還會看到,書房裡沐凱豐的一些收藏品的擺放位置有着非常細微的變化。沐曉顏試着跟父母提起,卻發現好像只有自己能聽到這種聲音,至於那些收藏品擺放位置的細微變化,也是在沐曉顏專門留意了之後才發現的。
沐曉顏平時喜歡看一些有關靈異的小說,因而連續三天的異常情況,加之父親那不明原因的變化,讓她不得不往這方面想,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先不跟父母說,自己先找個大師來解決這件事。
瞭解了事情的經過,我對沐曉顏說道:“我覺得你來錯地方了,表哥他處理凶宅比較擅長,你爸爸這種情況……應該是衝撞到了一些東西,找一個道士驅邪效果應該更好……”
沐曉顏神情黯然,“我找不到什麼道士,我打聽了好多人,都說廖大師比較在行,所以我就來了……雙七,你幫幫我吧,我真是沒有辦法了……”
沐曉顏說着說着,就要哭了。
我見不得女孩子哭,趕忙說道:“我表哥那邊有些事情無法抽身,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跟你去一趟先看看情況吧?”
看的出來,沐曉顏對我還不是那麼相信,但是此時此刻她也別無選擇了,聽說我願意跟她去家裡看看情況,她也很是欣喜。
沐曉顏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我……那個事,對不起了啊,我當時想的不周到,沒考慮到你的感受,我……”
我看到沐曉顏的臉脹得通紅,馬上意識到她說的應該就是拒絕我那件事,趕忙擺擺手,打了個岔:“你家遠嗎?需要開車去嗎?”
我把話題岔開,對那件事我不想再提。
我收拾了東西,正要準備跟着沐曉顏出門的時候。突然門開了,卻見赫連雙風風火火走了進來。
我看到她一愣,忙問道:“你不是放假回家了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赫連雙看着我和沐曉顏,臉上很不自然,陰陽怪氣地說道:“呦,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走,我趕緊上去把她給拉住了,得罪了這姑奶奶,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我把沐曉顏叫過來,給她們做了介紹。並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赫連雙臉色稍緩,說是考慮我一個人無聊,她就提前回來陪我了。
我聽她這麼說,倒是很感動。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想到我。
聽說我要去沐曉顏家去看宅,赫連雙死活都要跟着,我也沒辦法拒絕,三個人開着車去往沐曉顏家。
沐曉顏家住在城郊的一個封閉的小區,遠離都市,顯得格外幽靜。
在小區樓下,我讓赫連雙在車裡等我們。赫連雙不肯,我便給她解釋說,這次我們去不能讓沐曉顏的父母看出來真實的目的,我只能說是沐曉顏的同學,因爲掛科開學需要補考,來找沐曉顏來補習功課的,順便再看看宅子。
我好說歹說纔算說服了赫連雙在樓下等我們,我和沐曉顏上了樓,打開房門,看到了沐曉顏的媽媽。
她媽媽倒是很熱情,只是沒有見到她爸爸,說是去小區裡遛彎了。
我簡單和沐曉顏的媽媽寒暄了幾句,沐曉顏就直接把我帶進了書房,把門關上了。
我看到沐家的書房很大,一進房間就能看到一個大大的書櫃,上面擺滿了書,對面的牆上鑲嵌着幾個造型古樸的格子,上面擺着一些沐凱豐的收藏品。
我指着那些收藏品問道:“就是這些收藏品的位置會發生變化?”
那些收藏品其實並不多,而且看上去都不是那種很昂貴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三國人物的造型,比如騎着的盧馬的劉備,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等等。
沐曉顏點頭說就是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有沒有是最近這半年得到的?”我懷疑正是這些收藏裡沾惹裡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大部分都是我爸爸出門買的,其實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他比較喜歡這種民俗的東西,去各地旅行的時候就會從地攤兒淘來一些。他的朋友同事也都知道他這個嗜好,出門的時候也都會給他帶禮物,你看那個關公像,就是爸爸的一個助手去年去四川旅遊的時候帶給他的。”曉顏一邊說着,一邊在書桌上攤開幾本大學教材做樣子。
我看到在那些格子的正中,有一尊關公像。只是沐曉顏提到的這個關公像造型很是奇特,不見赤兔馬,也沒有青龍偃月傍身,就那麼靜靜地站立着,讓人生出一絲落寞的感覺。而且從材質上看應該是木質的,卻是通體烏黑,只有臉部隱隱透着一絲暗紅的顏色。
我看了一會就伸手去拿,然而手指剛接觸到關公像,我就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冷,透着讓人厭惡的絕望。
這種冷不僅僅是從材質上的觸感,更多的是從那關公像裡,從關公的眼神裡傳出來的那種透入骨髓的冰冷感。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果然這關公像有問題。冬天的房間都是暖暖的,即便是石頭也會有一絲溫度,何況是木頭。
我強忍着那絲厭惡感,我把關公像拿在手裡仔細查看,想尋到一些線索。這時我發現在關公的手握處,有一個虛孔。
“這個關羽有問題嗎?”沐曉顏湊過來問道。
我點點頭,指着關公的手握處說道:“你看這裡,原本這個關公應該是握着刀的。”
沐曉顏仔細一看,點點頭:“還真是,以前我都沒怎麼注意到。可是……這個有關係嗎?”
“關公作爲民間的一尊神,供奉他有很多講究。關公像有文武之分,拿刀的是軍人,適合信奉武義或者從事屠宰、裁縫等工作的家庭供奉。拿書的則是書香門第供奉的,按理來說你們家裡應該供奉的是拿書的關公纔對。”我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