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起羅盤,看到上面的指針滴溜溜地轉。
它應該是感受到了什麼。轉了一會就直直地指着一個方向。
那裡指向的是一個房間。
我抓着羅盤,直接跑向那個房間。房間的門同樣是一推即開,並沒有設防。也許是這裡的主人認爲不會有人大膽到這裡來偷盜吧。
我推開了門,就感覺到那屋子裡面陰暗無比,有一股怪味充斥其中。
似乎有一層濃濃的霧氣籠罩在裡面。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在那屋子裡面果真擺着幾排白色的瓷壇。
那幾排瓷壇的中間,留出了僅容一人走過的通道。
我捧着羅盤。從那通道里走過去。我想如果如果羅盤能夠感知廖光明的魂魄的話,它一定能夠有所表示的。
我順着那通道走下去,感覺到從那些罈子裡傳來了很多寒氣。
由於罈子是白色的,開始並沒有注意到。
但是等到臨近了,我注意到有很多罈子的外面。裹着一層白霜。
看來這是因爲裡面裝着魂魄。自然生出一種陰寒之氣。而這些陰寒雖然不能穿壇而出,但是卻能使罈子表面的溫度降低。這是一種常見的物理現象。
我暗自揣測,有白霜的應該裡面裝着魂魄。沒有白霜的是不是就是空罈子了。
我一路走下去。仔細觀察着手上羅盤的變化。
只是那羅盤上的指針變化,也證明了我的揣測。每當走到有白霜的罈子前面。指針就會準確無誤地指向罈子。而走到沒有白霜的罈子前面。那指針就在原地打轉。沒有任何的指向。
但是我很快就捧着羅盤快要走完所有的罈子了。現在的問題是,羅盤上的指針的確能指向魂魄,但是卻不能告訴我哪一個罈子纔是廖光明的。
而那些罈子上面又沒有標註上名字,難不成讓我把所有的罈子都抱回去?這顯然是做不到的啊。
我一籌莫展,只想着把這些罈子都走過一遍再做打算。
結果就在我走到最後幾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有一隻罈子在微微地顫動。
但是我發現那隻罈子上,並沒有白霜出現。
等我走到罈子的近前,發現那罈子抖動得更厲害了。
雖然那罈子沒有白霜,我也準備抱着它衝出去了。
我伸手抱過那罈子,結果發現那罈子不但不寒,相反還有一股溫熱的溫度在。
我抱在懷裡,感覺還挺舒服。
當我把罈子抱在懷裡了,罈子便停止了抖動。
這讓我相信,一定是廖光明在裡面,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抱着罈子,快步朝門外走去。
也許是心急,也許是慌不擇路,我一步邁出去,卻沒料到腳下有個門檻。我被那門檻絆了一下,身體朝前衝去。
手裡的罈子也一下子就甩了出去。
我眼睜睜看着那白瓷壇摔到了地上,啪嚓一聲,摔碎成十幾塊碎片。
“糟了。”我急忙爬起來,現在外面的光線很足,如果這時候廖光明的魂魄出來,肯定會有危險的。
結果我剛爬起來,就發現從那罈子裡刮出一股風來,那風鼓起來,迅速在院子裡擴散開來。
這時我聽到楮幺岐在前面喊:“雙七,快回來。弄錯了,光明不在後院。”
我聽了這不是扯呢嘛?趕緊撒腿就往前院跑。
這時,那股風已經漫卷起來,將整個道觀的上空都遮住了,如黑雲壓城一般。
我衝到了前院,看到楮幺岐和赫連雙已經退到了院子的一角。而地上那些趴伏的道士們,居然已經都站了起來。
他們形成了一個扇面,都朝向了楮幺岐和赫連雙他們倆。
我抽出巨吃劍跑過去,緊着問楮幺岐:“怎麼回事?你說廖光明的魂魄不在後院?我抱了一個罈子,結果不小心打碎了。”
楮幺岐點點頭:“咱們可能要遇到麻煩了。”
這時,從天空突然傳來了一聲略顯稚嫩的聲音:“楮幺岐,沒想到你也追來了,你們何苦如此。你們做你們的方士,我修我的仙,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如果緊追到底,別怪我不念舊情。”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小孩子發出來的,還帶有童音。不過他的語氣卻一點都不像孩子,反而透着一股陰邪勁。
但是聽聲音的意思,他居然認得楮幺岐,這是我沒想到的。這時候,我想起了楮幺岐看到這魚骨廟之後的種種反常,有點明白了。也許楮幺岐到這裡來,原本就是蓄謀已久的。又或者是早就預料的到的。
“大師兄。別來無恙啊……”楮幺岐突然衝着天空的那股黑雲打了個稽首。
“大……大師兄?”我和赫連雙對視了一眼,全都驚呆了。
說話的那個童音不但認識楮幺岐,而且還是他的大師兄?
楮幺岐見我們驚奇,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對不起,這件事我對你們隱瞞了。說話的這人,和我,和光明,其實是師兄弟,我們一共三人。”
“啥?還有廖光明?”令人驚歎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你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這下你們都別走了,跟他們一樣,留在這裡修行吧。”
“大師兄,自古修道修仙,這是坦途。你爲什麼要反其道而行之,鬼即是鬼,仙就是仙,鬼仙之說,子虛烏有,你何苦一條路跑到黑呢?”
“放屁,不用你來教訓我。修道修仙,請問世間修成仙的有幾人?都是騙人入道的一個噱頭而已。我修鬼仙,能讓三清爲我奉首,龍王爲我讓路。這等成就又有幾人能夠達到?廢話少說,受死吧……”
那個大師兄口氣一變,厲聲喝了幾聲。那些圍過來的道士們,突然朝前面擁了過來。
他們身體僵硬,走起來就像一具具殭屍。
闖在前面的一個道士,伸手就抓向赫連雙。赫連爽手裡的警匕一閃,突然刺了出去。
這一刀刺在道士的前胸。
但是匕首隻是將道士的道袍給刺破了,扎到身體上之後,竟然不能再刺入分毫。
“金剛屍。”楮幺岐低聲喊了一句。
見那道士繼續往前撲,我揮起巨吃劍砍了下去。這一劍砍到了道士的肩膀,沒想到這巨吃劍如此鋒利,竟也不能傷其分毫。
而楮幺岐從懷裡掏出一把符紙,啪啪啪朝着周圍的幾個最近的道士頭上貼了上去。
那些道士的動作緩了一緩,又突然出手,將那符紙扯了下去。
“哈哈哈……楮幺岐,你真是這麼多年來,一點長進都沒有。他們原本就是道士,你用這套把戲來對付他們,那怎麼能管用呢?你應該看出來了,這些金剛屍百年不腐,又每天聽我傳道,距離昇仙已經不遠了。你那點手段,還是不要用了吧。”
與此同時,那些道士翻着眼睛,像是聽懂了大師兄的話,一個個顯得極爲興奮,嘴裡嚯嚯作聲,齊齊地再次圍聚過來。
我只能掄起巨吃劍,拼命揮舞,砍向圍過來的那些道士。但是除了將他們的道袍砍得更碎之外,於事無補。
他們的包圍圈越來越小,我們三個就像是三個困獸一樣,拼命抵擋。
這時,突然一個道士衝到了最前面,我下意識地砍了過去。嘴裡罵道:“老子跟你拼了。”
沒想到那個道士,身體靈活,竟然一下子躲了過去。
我一愣神,就聽那道士低聲喊道:“傻逼,誰你都砍啊?”
我一聽,急忙看過去,發現那個道士竟然是廖光明。他們穿着一樣的道袍,一時間我竟然沒認出他來。
“光明?”
“廖大師?”
楮幺岐和赫連雙也同時喊了一聲。
“跟我走。”廖光明來不及打招呼,只是喊了一句,轉身就向着門口跑去。
廖光明所到之處,那些道士竟然都讓開了路。
我們一路急跑,終於撞開了石門,跑到了外面。
我回身一看,那些道士似乎是被禁錮住了,不敢越過那道門來,只是站在門後,嘴裡嚯嚯作聲,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們都長出了一口氣。
結果還沒等我們歇口氣,我就感覺到周圍一黑。
我們轉身看去,我發現原先站在門口的兩隻石獅子,其中的一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黑影,那黑影看起來也是一個獅子的形狀,只是變得更加兇惡。
它咆哮着想要衝過來,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在它的脖子上,掛着那串古錢。
哪古錢通體泛着金光,使那石獅子雖醒來,卻不能離開石座。
“快離開這裡。這兩個石獅子,是那些道士的殘魂煉化而成,凝聚成兇獸。那古錢只能撐住一時,晚了就來不及了。”楮幺岐喊了一聲,身體就已經衝出去十幾米遠了。而廖光明的身子也不慢,緊隨着他就追下去了。
我暗罵了一句,怎麼你們師兄弟都一個德行。
我和赫連雙晚了一步,剛想追他們下去。
這時我就看到那石獅子化作的黑影驟然變大,那串古錢被衝破了,絨線斷裂開來,七八枚古錢從空中散落下來,嘩啦啦掉了一地。
那石獅子掙脫了禁錮,更是顯得神氣活現,咆哮了一聲,張開了大口,向我和赫連雙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