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驚呼了一聲,身子一震,差點坐翻了那個馬紮。
即便是我再不懂,我也知道象棋裡怎麼會有“鬼”這個棋子呢?
老劉頭捏着那枚棋子,衝我呲牙一笑:“我要走棋嘍,你用什麼來擋?”
這時,我突然就覺得這屋子裡的陰冷迅速加劇,感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一般。我情不自禁地裹了裹衣服,但是那種陰冷,根本就跟寒冷不同,你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是抵擋不住的。
而比這種陰冷更可怕的是眼前的老劉頭。
我指着老劉頭:“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老劉頭臉色一變:“我是人啊,怎麼可能是鬼。你看看,鬼有影子嗎?”
我看了一眼地下,果然在老劉頭的腳下,被燭光照出有一條影子。
這時我的心才稍微安了些,這時,那股陰寒勁也過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一定是自己精神太緊張產生幻覺了。這老頭還挺有意思的,自己造出一個鬼棋子,真是沒事閒的。
重新坐到棋盤前面,我有些生氣地問道:“劉大爺,你說你沒事做什麼棋子啊,還做個鬼的棋子。”
“哪有鬼棋子,你看錯了吧。”老劉頭嘿嘿一笑。
我一愣,再去看那棋子,卻發現那棋子是一個正常的棋子,是一個“兵”。
“咦?我眼花了?”我剛剛看到的明顯是一個鬼字啊。
說着,我站起身,準備去把那蠟燭拿得近一些,不然眼神還真跟不上。
結果我剛把蠟燭拿起來,老劉頭突然喊了一聲:“你幹嘛?”
我嚇了一跳,忙解釋道:“我把蠟燭拿近些,咱們好下棋啊。”
“拿開些,拿開些……”老劉頭連連揮手。
我很納悶,這老劉頭還是不太正常,怎麼會怕蠟燭呢?我一肚子狐疑,又把蠟燭放回了遠處。
但是這次,我愈發地感覺老劉頭不太對勁了。
剛剛明明看到一個鬼棋子,而且屋子裡的陰寒也不太像是幻覺。在老劉頭走棋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衣服袖子很長,幾乎要蓋到整個手背上了。
同時,身上的衣服裹得也很嚴。
我們正常的人,即便天氣很冷裹緊了衣服,但是在手腕,或者是脖頸的地方也會有皮膚裸露出來。可是老劉頭,整個人像是裝在了一個套子裡。除了露出來一個腦袋和半隻手,別的地方都嚴絲合縫的。
而開始的時候,老劉頭情急之下拉了我手一下,那種感覺絕對不是正常人的皮膚。
而老劉頭許是很久沒有人跟他下棋了,跟我這個連臭棋簍子都算不上的選手,居然下得津津有味。
我一邊和老劉頭下棋,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這個廖光明,出去之後就沒了聲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眼見着我棋盤上的紅色棋子,都快被老劉頭殺光了。按道理,他早就應該能贏我了,可是他似乎對蹂躪我的棋子樂此不疲,不把我的棋子殺光不罷休一樣。
而且他一邊吃我的子,一邊嘟囔着:“又一個,嘿嘿,還剩五個……嗯,還剩四個……”
“臥槽,這麼一會工夫還剩四個了?”我趕緊仔細看了一眼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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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上,還剩下老帥,帶着一個殘士,還有一個相……
“這不已經剩三個了嗎?第四個在哪呢?”我指着棋盤上的棋子問道。
老劉頭擡起頭,衝我意味深長地一笑:“怎麼沒有第四個,你不就是第四個嗎?”
說完,老劉頭突然伸出兩隻胳膊奔我抓了過來。
“你……到底是誰?”我抓住了老劉頭的胳膊用力一扯,原本是想把他的胳膊推開。
結果一下子扯到了他的袖子上,刺啦一聲,那隻袖子一點都不結實,被我一下子扯了下來。
老劉頭的胳膊整個露了出來,我看了一眼,嚇得屁滾尿流,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老劉頭那胳膊,根本就不是人的胳膊,確切地說,不是正常人的胳膊,而是塞滿了稻草,完全是用草紮起來的胳膊啊。
“你……你……”我坐在地上,腿軟得站不起來,乾脆一步一步在地上向門口的方向爬去。
老劉頭髮出陣陣慘笑:“來陪我下棋啊,還沒下完呢,勝負還沒定呢……”說着,他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身體一點一點都露了出來。
等他把所有的衣服都脫掉了,我看着他,更是毛骨悚然,頭皮發炸。身體抖成了一團,已經喊不出聲音了。
老劉頭的身上沒有一點肉,全都是枯黃的稻草。只有腦袋,是一個正常的腦袋,有五官,有皮膚,也有表情。還有那半隻手,接在稻草紮成的胳膊上,顯得格外瘮人。
我這時全明白了,這老劉頭就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草人,怪不得他會怕那個蠟燭。
想到火,我看了一眼,發現在我右手邊的辦公桌上,點着一根白蠟。
我趕緊在地上爬了幾步,扶着桌子,一下子把那根白蠟抓在手裡。
果然,見到我拿了白蠟。一直在往我身邊湊得老劉頭馬上就停住了腳步。眼睛裡露出恐懼的目光,似乎對這蠟燭頗爲忌憚。
我拿着這個護身符,努力冷靜了一下。一邊盯着老劉頭,一邊邁着已經發軟的雙腿往門口挪動。
而老劉頭就那麼站在那裡,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裡不住地念叨着:“勝負還沒分呢,陪我下棋啊……”
我走到門口,心裡慶幸那個老劉頭沒追我過來。見他還在不住地念叨下棋的事,我不免心裡發狠,猛地把那蠟燭往老劉頭的方向甩了過去:“下尼瑪的棋……”
同時我抓住門把手,一下子就衝到了外面,回身把那房門死死關上。
而屋子裡傳來老劉頭恐懼的叫喊聲,並且從窗戶裡看到了火光,似乎我扔過去的蠟燭點着了什麼。同時那房門在劇烈地震動,好像那個老劉頭正在撞門。
我死死抵着那房門,生怕老劉頭再衝出來。
結果我正用着全身的力氣和那門較勁,突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這一下把我嚇得差點沒趴下,這要是再出來一個草人、木頭人的老劉頭,老李頭,我不被他弄死,也得被嚇死。
好在那人及時說了一句:“雙七,這小區不對勁。”
我聽出來是廖光明的聲音,心說可不不對勁嘛,我倒黴倒你身上了。不是你讓我跟那老頭下棋,我能遇到這些事嗎?
但是這時,我心裡急,嘴裡卻說不上話來,滿頭的冷汗,只是拼命推着房門。
廖光明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問我:“你幹嘛呢?老劉頭呢?”
“屁老劉頭啊,剛纔那老頭是個稻草人。”這時我才緩過一口氣來,忙不迭地把剛纔的發現告訴了廖光明。
“啊?不好,快離開這裡……”說着廖光明拉了我一把,轉頭向小區大門跑了下去。
“臥槽。你等會我啊……”我顧不得再去管什麼老劉頭,手一鬆,緊緊追着廖光明跑了下去。
我聽到那房門咣噹一聲開了,也不知道老劉頭追出來沒有。現在我也不敢回頭,只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逃命。
等我跑出小區大門的時候,看到廖光明已經跑到了我們來時的那個路口。沒看出來,這傢伙跑路還真特麼快啊。
我們倆一口氣跑出去幾百米,纔敢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是我們拖在街道上長長的影子,並沒有誰追過來。
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忙招呼前面的廖光明:“別……別特麼跑了,跑……跑不動了。”
說完,我扶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廖光明也折了回來,也有些氣喘,指着我:“雙……雙七啊,你……你這身體得……得練啊……”
我擺擺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一把抹着頭上的汗。
有嚇出來的冷汗,也有跑路出的汗,被夜風一吹,涼颼颼的。
廖光明也跟着我坐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問我:“你說那個老劉頭是個啥……稻草人?”
我點點頭,把我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又問廖光明在那小區裡有啥發現沒有。
廖光明說道:“不對勁,這小區不是萬寶小區。”
“不是萬寶小區?不對吧,那個摩的還能不認識路啊?”我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說,這是假的萬寶小區。我到那小區裡去了,所有的場景和我前兩天去的都一樣,但是卻有一點不同。”
“可不嘛,看大門的是個稻草人,當然不同了。”
廖光明擺擺手:“我說的不是這個。這個萬寶小區,像是個鏡像。”
“鏡像?什麼意思?”我被廖光明說糊塗了。
“舉個簡單的例子吧。真正的萬寶小區裡面有一個小廣場,上面有一些健身器材。我們剛剛去過的小區裡面倒是也有。但是,它們的位置卻是相反的。我那天去過的小區裡是在東邊,而這裡卻是在西邊。還有別的東西,和真正的小區裡,方位都是相反的。”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我問道。
廖光明苦笑了一下:“怎麼可能?我就是勘測凶宅風水的,各種設施的擺佈、方位和走向本就是我的勘測範圍。這個如果都記錯,我還破什麼兇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