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問及舊事
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遂微微掀起蓋頭一角看去。
卻見竟是個湯婆子。
是誰備在這裡的？
如今已是十月中，她穿着嫁衣，確實有些寒意。
張眉嫺將湯婆子托起，放在腿上，貼近衣裳，便有暖意緩緩流淌開。
她不僅覺得暖和了許多，一顆心也跟着莫名安穩了許多。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地出了小時雍坊。
那一擡擡的嫁妝，在坊中引起了許多討論。
“張家大房待這位過繼來的姑娘倒是不薄……”
蒼老太太聽得嘆氣。
“老太太。”
蒼斌點頭道：“正是那個薛家，只是薛大哥上個月又被調回了京城。”
“瞧見了的，張家姐姐雖嫁得晚了些，可當真也極好。”女孩子語氣裡滿是真切的笑。
此時，一名丫鬟走進了裡屋，道：“老爺過來了。”
蒼老太太拍了拍孫女的手，才道：“讓他進來。”
“薛家許多年前不是遷去江南了？”
蒼芸聞言忙坐直了身子，拿帕子擦乾眼淚。
薛家以往也住在小時雍坊內，雖也是官宦人家，人丁卻並不興旺，乃是三代獨傳的香火——因此當年薛仁被調去江南過後三年，便將父母妻兒都接了過去，舉家搬離了京城。
蒼芸聞言便去了祖母那裡。
也有人嘆起氣來，酸裡酸氣地道：“話說回來，還不是張家大太太不差銀子。”
蒼芸走了進來行禮，便被蒼老太太拉着在炕牀邊坐了下去，又親自遞了熱茶到孫女手中，心疼地嘆氣道：“手怎麼這麼冰？快暖暖身子……”
蒼芸忙是點頭。
“可不是……挑了這樣一門好親事，便是在嫁妝之上也給足了面子——如此嫁過去，婆家纔不敢輕視怠慢。”
蒼老太太這纔看向兒子，笑着問：“有什麼要緊話，竟還得支開芸兒？”
又吩咐丫頭：“去端火盆來。”
“姑娘，起風了，咱們也回去吧。”小丫頭出聲說道。
“別胡思亂想……”蒼老太太心底有些酸澀，道：“祖母從未盼着你能早些嫁出去，不過是想有個人能好生照料你而已。可這幾年來，祖母慢慢想通了——與其叫我家芸兒交到旁人手中，倒不如讓自家人好生護着呢。”
若換作那家境尋常的人家，單一個過繼來的閨女就陪了這麼豐厚的嫁妝，還不得將家裡搬空了？
衆人笑着議論着，便也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我記得往前你們相互間也都是交好的。”蒼老太太笑着道：“你莫非是想問些關於薛家的舊事？可時隔多年，母親能記得的，怕是不多咯。”
說句難聽話，誰會真心願意娶一個需要數不盡的藥材補品養着的病弱女子過門，不外乎是看上了蒼家今時今日的地位罷了。
“胡說。”
蒼芸點了點頭，攏緊了披風，轉身帶着丫鬟走了回去。
“祖母走了，還有你父親，你父親走了，還有阿鹿……”蒼老太太笑着道：“若遇不到稱心如意的，咱們便一家人團團圓圓地過日子，豈不也好？”
“怎還站在外頭了？你沒跟着阿鹿去張家不成？”蒼老太太問。
“舊事？”蒼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淡了淡，轉而有些不解。
她這些年來，從未說過一句讓兒子續絃的話，便是怕旁人會虧待了她的孫子孫女。
芸兒今年也滿十七了，換作尋常女兒家，也該成親生子了。
蒼芸卻已經紅了眼睛，輕輕靠在祖母肩頭。
蒼斌先在高凳上坐下，才正色說道：“兒子是有一些舊事，想要私下問一問母親。”
這幾年，不是沒有人登門提親，只是寥寥無幾不說，她瞧着也沒一個值得託付的。
蒼芸莞爾道：“不打緊，想必是在外頭站得久了。”
孫女孫子都是這般體貼懂事，按理來說她本不該再有其它奢求……
蒼芸心底一陣動容，淚水便落了下來。
蒼老太太閉了閉酸澀的眼睛。
母親走得早，她是在祖母的悉心呵護下長大的。
“張家有些事，此時都正忙着，我便回來了。”蒼斌看着女兒說道：“我同你祖母有些話要說，你可是也該到時辰吃藥了？”
蒼芸笑着福了福：“是該吃藥了，那女兒就先回去了。”
蒼老太太正在房中煮茶，聽得丫鬟通傳，忙使人將孫女請了進來。
丫鬟扶着蒼芸走了出去。
“好。”蒼老太太瞧着點頭，吩咐丫鬟：“仔細照料好姑娘。”
蒼芸心思細膩，隱約察覺到蒼老太太的擔憂，不禁軟聲道：“是孫女不孝，叫祖母爲我掛心了。”
“今日在張家，兒子偶然遇到了薛大哥夫婦。”蒼斌問道：“不知母親可還記得薛家？”
蒼芸點頭，笑着從炕牀上下來，問道：“父親怎這般快就回來了？沒同張伯父多說說話嗎？”
蒼芸點着頭，伸手擁住老人。
如此之下，她怎可能隨隨便便便將孫女許配出去？
看着樣貌姣好，卻過分瘦弱的孫女，蒼老太太卻又有些走神。
蒼老太太掩去情緒，笑着問孫女：“那你可瞧見新娘子和新郎官了？”
蒼老太太回過神，輕斥了一聲。
一路回到院中，蒼芸剛要解下披風，便聽屋裡的丫鬟笑着說道：“姑娘，老太太方纔說，待您回來之後，讓您去陪她說一說話呢。”
芸丫頭最是怕冷，雖才進十月，屋子裡卻斷不得火盆。
蒼斌大步走來，向着母親行禮，旋即目光落在女兒身上，便柔和了幾分：“芸兒也在。”
“是。”
“祖母，謝謝您……”
“孫女這不是染了風寒麼，便沒過去張家，只怕萬一將這病氣兒過給了新娘子，未免太不吉利。”蒼芸笑道：“我將阿鹿交給了王家公子，他們一道玩兒去了。”
又對蒼老太太道：“孫女晚些再來陪祖母說話。”
“倒不算是薛家的舊事。”
她體弱多病，甚少會出來湊這種熱鬧，今日是因張家辦事，才帶着丫鬟出來瞧一瞧。
蒼斌在錦衣衛所待得太久，臉上平日裡幾乎看不到什麼笑意，老太太對此早已習以爲常，可此時卻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來。
蒼斌很快再次開口。
今天的更新是補請假的更新~
我盡力補，畢竟以後說不定會有爆更什麼的，咳咳（我儘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