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位文武重臣齊聚一堂,議論了片刻後,目光都放在了李明衝的身上。
忠勇侯張勁夫的性子比較“急躁”,主要還是因爲他是戲託,這次大戲他沒有出演,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了,所以急切問道:“李大人,陛下傳喚我等來此所爲何事啊?人都到齊了,能透露了嗎?”
衆人點點頭。
李明衝嘆了一聲,沉重道:“諸位大人,本官在這裡公佈一個悲痛萬分而又震驚噩耗息…陛下遭遇刺客刺殺重傷不治駕崩了,太子也被刺客下毒,今日已經薨了。”
“什麼?”
砰砰…
十二人震驚得紛紛站起身,一個個面面相覷,一臉駭然。
“李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確定?”中軍都督府都督葉修沉聲問道。
“是本官出現了幻聽嗎?李大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大學士程明說道。
“刺客?諸葛元霸是幹什麼吃的?吃屎的嗎?如此戒備森嚴的皇宮,刺客是怎麼跑進來的!”忠勇侯張勁夫吼道,吼完很舒暢,終於能借機辱罵諸葛元霸了,真爽啊。打不過他終於可以罵他了!
李明衝壓壓手,讓衆人肅靜,他沉聲道:“本官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敢瞎傳這些話啊,陛下是被太子殿下身邊藏匿的女官刺殺,那名女官乃是明義伯之女,身世沒有問題,沒想到卻是刺客,而且武藝高強,所以才被她得逞…”
李明衝把前因後果講述之後,繼續道:“諸位大人若是不信,我請來了司禮監掌印海公公,另外周王爺也在宮中,也能確認此事。陛下是真的駕崩了,太子也薨了。”
說話時,海大富手持聖旨走了進來,沉重道:“李大人說的都是事實,諸位大臣請節哀。”
連海大富都這樣說了,還能有假?
閣內驟然一靜,葉修大人更是一個腳軟癱坐椅子上,腦袋瞬間就蒙了。
雖說人有生老病死,但陛下的身體還算康健,怎麼說沒就沒了。
在這寂靜的氛圍之下,李明衝繼續道:“陛下駕崩,太子薨,但大夏不能亂啊,本官和周王爺商量後,稟告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命我二人取出陛下遺詔!”
衆人連忙回神。
是啊,陛下駕崩,太子薨了,那誰是新皇?
這纔是召集他們來此的目的啊!
李明衝看向海大富,海大富手捧聖旨喝道:“陛下遺詔在此,立唐王蕭炎繼承大統!”
李明衝道:“現在召集諸位大臣,便是爲了稟明此事。在座諸位都是朝中重臣,新皇登基需要我們做好準備,所以…”
沒等李明衝說完,楊飛元立即喝道:“李大人,且慢!是本官聽錯了嗎?立誰爲新君?唐王殿下?開什麼玩笑!長子晉王尚在,哪裡輪到唐王了!而且陛下是遭遇刺殺,刺殺前已經立下太子,怎麼還可能留有遺詔,本官懷疑這遺詔真僞!”
“李大人,本官也持懷疑態度!”兵部尚書霍星野和大學士商晉紛紛提出反對意見。
果不其然,讓唐王上位,很多人不服。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直低調的靖國公突然大笑,然後問道:“諸位大人,有遺詔在此,陛下已經欽定唐王繼承大統,你們是要抗旨嗎?”
楊飛元乜向靖國公,冷聲道:“自古無嫡立長,這是規矩!唐王之上還有五位皇子,就算按照歲數排,也輪不到他!而且唐王胡鬧,少不更事,瞧瞧他有何作爲?就知道寫小說,這樣的性格能繼承大統,能管理好國家?”
靖國公冷笑道:“所以楊大人是要抗旨?李大人,抗旨是什麼罪名?”
楊飛元喝道:“別拿抗旨的罪名嚇我,本官不是嚇大的,本官絕對不相信陛下會立下這份遺詔!諸位大人,你們相信嗎?”
商晉的孫女婿是蕭景,他此時此刻自然要反對。
霍星野也搖頭反對。
至於商晉、程明和張勁夫低頭看地,不做聲。
五軍都督府中,葉修被陛下駕崩的消息衝擊的心神震盪,無瑕顧及,其他四位都督中,左右軍都督張英奇和臧海川保持沉默,馬一文和雪茸堂則搖頭不信。
靖國公準備這麼久,大計可成,豈容這羣官員反對,他抱拳舉天,喝道:“陛下留下遺詔,自然有陛下的高瞻遠矚,身爲臣子,抗旨不從,便是大逆不道。李大人,現在聖旨在這裡,我們該做的事是直接宣佈遺詔,聽說六位皇子也都入宮,正被禁軍嚴密保護,也該讓他們知道真相了。如今大夏處於動盪邊緣,不可久拖,必須儘快讓新君登基。誰若抗旨,進城的西北大營將士便行勤王之事,將抗旨逆賊斬草除根!”
此話一出,衆人臉色鉅變。
李明衝深看靖國公一眼,果然是你搞的鬼!
楊飛元一臉駭然,指着靖國公喝道:“西北大營已經入城勤王?武安邦,你爲何會知道這一切?”
靖國公本名武安邦。
“陛下高瞻遠矚,曾對本官提過,若是他和太子遭遇不測,便會立唐王爲儲君,本官知道這一切有問題嗎”靖國公冷聲道。
而就在他話音剛過,皇后周湘雲走了進來。
看到皇后來到,衆人趕忙行禮。
楊飛元立即說道:“還請娘娘做主,陛下駕崩,怎麼可能立九皇子爲太儲君,這其中一定有問題,還請皇后娘娘明察!”
誰知周湘雲冷哼一聲,喝道:“放肆!陛下遺詔在此,本宮也可作證,豈容你楊飛元誣陷。爲何不能立唐王爲新皇?七皇子蕭銳能做太子,唐王爲何不能成爲新皇?楊飛元,誰不知道你和晉王的關係,你若繼續無理狡辯,不要怪本宮無情,諸葛元霸何在?”
“末將在!”諸葛元霸領禁軍跟隨在屋外。
“誰若抗旨,格殺勿論!”周湘雲霸氣吼道。
楊飛元一個踉蹌,看着周湘雲和靖國公站在一旁,立即明白了。憑皇后和皇貴妃的矛盾,皇后絕對不會讓晉王登基。
支持其他皇子的人也面露凝色,他們也看出來了,皇后力挺唐王,不僅僅是皇后,就連李明沖和周王也勢必選擇了唐王了!
唐王上位,已經板上釘釘,在反抗的話,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李明衝咳嗽了一聲,問道:“陛下遺詔在此,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十二人保持沉默。
李明衝道:“既然沒有異議,那就隨本官去養心殿吧,周王爺正向六位皇子說明情況。我們作爲臣子,現在沒有異議,到了養心殿希望也保持口徑一致,不然的話…”
周湘雲接話道:“不然的話,別怪本宮以禍亂朝綱爲罪名,將你們誅滅九族!”
說完,皇后周湘雲甩袖離去,靖國公哈哈大笑,緊隨其後,然後就是李明沖和海大富,最後這是文武重臣們。
只是他們的臉色非常不好,完全沒想到宮城封鎖這幾天,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錯失了先機,竟然讓靖國公和皇后抓住了機會,一舉將唐王推上位!
悔之晚矣。
……
李明衝負責龍淵閣,蕭鳴英自然負責養心殿。
這場戲演不演都知道誰是指使者了,但繼續演下去的目的是讓靖國公主動暴露。同樣的,蕭鳴英試探六位皇子,其實是試探蕭炎,看他知不知情。這也是蕭銳的意思,蕭銳要看看自己好弟弟的表現。
要提的是,蕭銳同意讓顏小小聯繫皇后身邊的女官,而顏小小沒讓蕭銳失望,她竟然拉攏了皇后身邊的貼心女官,比海大富和內侍監的汪大直還厲害。
面對顏小小,那名女官吐露情況,皇后的確讓她送一封信去德妃那裡。
德妃…
蕭炎的母妃,靖國公的女兒。
蕭銳雖然早就猜到,但確認後也禁不住有些唏噓。這位女官出身的德妃,才貌雙全,聰慧過人,野心也是很大啊,也妄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
養心殿內,六位親王坐了好一會,周王蕭鳴英邁着穩健的步伐走了進來。
六位皇子起身拱手,蕭鳴英揮揮手讓衆人坐下,蕭鳴英沉聲道:“這次急召你們入宮,是有件大事要宣佈,是關於陛下和太子的。”
六人一聽立即正襟危坐,這幾天文武百官暗議成風,都猜測宮內發生了什麼事,如今終於能見分曉了。
“皇伯伯,我七哥病好了嗎?”蕭炎立即詢問,臉上透露出擔心。
吳王蕭澤安慰道:“九弟莫急,聽皇伯伯說完。”
蕭鳴英深看了蕭炎一眼,然後說道:“接下來本王說的話可能很有衝擊力,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三天前,陛下遇刺駕崩,太子中毒也薨了。”
六人聽完,一臉不可思議,隨即面面相覷,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皇伯伯,你說啥?”蕭景再次問道。
蕭鳴英重複道:“陛下駕崩,太子已薨。”
六人全部站起身來,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我不信!我不信!父皇和七哥怎麼可能死了?絕對不可能!”蕭炎吼叫一聲,這就要衝出去,卻被門外禁軍攔住。
“給我滾開,誰若攔我,我就殺了他!我要去父皇和七哥!”蕭炎紅着眼怒吼。
蕭鳴英呵斥道:“唐王,別胡鬧!現在還不是你胡鬧的時候!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駕崩,太子薨了,必須儘快讓新皇繼承大統,大夏不能亂!”
此話一出,尚在震驚的幾人陡然清醒了,是啊,皇位!皇位現在是無主之物啊!
但是蕭炎執意要跑出去,他吼道:“什麼新皇,關我屁事,我不信,我要親眼看過父皇和七哥!你說的是假的!”
蕭鳴英揮揮手,禁軍直接壓住蕭炎,任憑他掙扎,都不讓跑出去。
反觀其他五位皇子,蕭澤癱坐在椅子上,神情悲鳴,似乎也未料到父皇和太子會去世。
至於蕭烈、蕭峰、蕭明和蕭景,四人對望一眼,悲傷的神色已經被皇位的歸屬誘惑而驅散。
蕭烈是長子,此時此刻,他連忙問道:“皇伯伯,新皇人選怎麼定的?”
“是啊!”蕭峰也熱切道,此時蕭峰的心中最是開心,蕭銳竟然死了,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了他啊!
如今陛下和太子都死了,誰坐皇位他都不服,他都要搶過來!皇位必須能者居之!
看着這四人熱切的目光,蕭鳴英暗歎一聲,果然在皇位面前,就是自己的父皇死了,也顧不得悲傷了,這就是身處皇家的悲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