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金陵到長門宮的時候王太醫已經就診完了。
李禹和賢妃正在聽王太醫述說病情,見着徐金陵來了只是揮手示意不用行禮了,她這才默默的在一旁聽着。
王太醫說,小皇子這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纔會導致皮膚出現紅點,只要不抓就不會癢,但是若是沒忍住抓了就會連帶身上週邊的小紅點跟着癢,到時全身發癢,若是不及時制止,皮膚不出一個時辰就會開始潰爛。
好在李卉雖然手上有小紅點,但還沒有擴散到全身。
許金陵遠遠的看見李卉小手上一大片的紅,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不過剛纔太醫說了,這東西雖然極易傳染,但也好治,只要沒擴散到全身基本上塗藥膏就能好。所以她的心也算是稍微放了下來。
如果這麼說的話,金陵就排除食物這一類了,難道真是她沾了什麼東西
王太醫:“小皇子可是有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一旁伺候李卉日常起居的宮女說道:“期間倒是摘了一株花給愉貴人。”
賢妃的目光自然的就落在她的身上,金陵明白,把袖子往上提了提說道:“小皇子送的花的嬪妾也有碰過,而且當時嬪妾的宮女是一直端着這株花的。”
說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金陵的手腕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其實在來的路上金陵就已經想過了會不會是這花的問題,但是想到之前在西亭閣的時候脫下衣服,身上已經有許多的小紅點了,而且主要以腿部居多,按照時間來推算,肯定是她先染着什麼東西,後來才傳給小皇子的。
接着王太醫就查看了下梵音的手腕,都沒有小皇子所有的紅點,這不僅證明了這花是沒問題的,而且也說明,小皇子是在許金陵包完以後才得的。
賢妃什麼頭緒都沒有,甚是煩躁,看着自家兒子隱忍的模樣心疼急了,不免把怒氣撒在那宮女身上:“你是怎麼照顧小皇子的!”
宮女刷的就跪下:“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這時候在一旁沉默的德妃也說話了:“姐姐不要生氣,現下先把小皇子這病治好再說。”
王太醫恩了聲:“這皮膚病雖然傳染速度快,但是卻也很好治療,微臣開些藥,按時塗用幾日便可以好了,另外要注意的是,這段時間千萬不要去觸碰小皇子的感染處,要不然很容易傳染。”
賢妃耳朵聽着太醫說的話,眼睛卻是低垂着。
好在這事情好解決,小皇子塗了膏藥後也沒有再去抓撓,感染處也從紅色變成了粉紅,總的來說賢妃懸着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來了,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許金陵,畢竟時間最近的就是許金陵抱着李卉,但是所有東西到她那就一下全斷了,而且斷的很乾淨。
一開始李禹懷疑的就是許金陵,之前看到她的神情明顯在發現李卉身上的紅點的時候,神情動容了一下,加之她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這明顯是在掩蓋什麼東西的動作,這會卻什麼都沒有,手腕光潔的如豆腐一般,淡青色的經脈清晰可見,李禹眼神打量的了眼,沒再說什麼。
之後王太醫擔心賢妃和李禹抱過李卉被受到感染,所以都有給藥,就是希望發現的時候能及時制止,畢竟大人的皮膚沒有小孩的那麼嫩,受感染也許沒那麼快表現出來。
待所有事情都搞定了,金陵這才慢慢走了回去,一路上她都在想王太醫說的話,只要抓撓一個會連帶着周圍一起癢,最後越抓越多,直到抓爛,想到之前全身的紅點,若是她當時沒忍住抓了,現在的她...
梵音看着她的樣子:“小姐,你在想什麼”
許金陵愣了一下,才說道:“梵音,咱們西亭閣最近可是有人員調動”
梵音沉思了一會:“倒是有一個,是浣衣局的。”
許金陵看了梵音一眼。
梵音會意:“之前專門負責守夜的宮女突然病倒了,而且貌似病的很嚴重,奴婢琢磨着這點事也不算大便和青蓮姐姐說了,之後就是內務府把這宮女給送來了。”然後又覺得自家小姐突然問這個問題肯定是有什麼事,回去後她一定要仔細觀察觀察那宮女。
許金陵邊走邊說:“人怎麼樣”
梵音:“人看着挺老實的,只是奴婢沒接觸過,具體脾性不是很清楚。”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回到西亭閣了。
青蓮上前喚了聲:“主子。”得到她放心的目光,也算是放下心來了,這事情傳的很快,她在外面溜達一圈就已經把事情瞭解的差不多了,當時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第一個想的恐怕是她家主子有問題,可是聽到後面,這事跟本和她沒有關係,又想到之前急衝衝回來換衣服,難道是那個時候
許金陵應了聲便回了屋裡。
剛好那個從浣衣局來的宮女,眼神有些木訥的看着許金陵進去的背影,看見青蓮正看着自己低着頭又往回走了。
金陵有些疲憊的躺在牀上,她飲食是肯定沒問題,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第二天給賢妃請安的時候,金陵看她明顯臉色略帶疲憊。
何婕妤是個極度愛八卦的人,且說話帶刺,沒事就喜歡拉着其他妃嬪說說別人的小秘密,其中包括宮女太監,甚至連自己身邊的貼身宮女也不放過,因爲她知道不管她怎麼說,她們也只是個宮女太監,還能拿她這個婕妤怎麼辦不成在深宮中呆久了,這種欺負人的事情也是越做越順手了。
何婕妤面色有些擔憂:“昨個聽說小皇子病了,賢妃娘娘,現在如何”
賢妃還是客客氣氣:“何婕妤有心了,卉兒的病已經好多了。”
一向在這說不上話的裴貴人突然說道:“聽說是染上了什麼髒東西。”因爲她知道,這事的最主要的人還是許金陵,誰讓她被封了貴人還不算,偏偏還被賜了一個這麼有意義的字,要知道琪昭容被賜琪字也不過是因爲她名字裡面有這個字而已,大家都是同一分位,能不嫉妒嗎
何婕妤和裴貴人像是碰到知音一樣,隨口附和着說:“這皇宮裡的一些犄角旮旯確實挺髒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王太醫說的髒東西大概指的是什麼被有毒的蟲子咬啊不小心染上的,但是在這些妃嬪的嘴裡說出來,味道就不一樣了,這是說她兒子喜歡往那些犄角旮旯髒地方跑嗎!
賢妃臉色微變:“多謝各位妹妹關心,卉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今個沒什麼事,就散了吧。”着實有些累了。
出了長門宮後,許金陵滿腦子想的都是,她自己到底是怎麼給染上的,爲什麼她一點知覺都沒有。
“愉貴人。”聲音清脆婉轉。
楚婉容卻突然喊住了金陵。
金陵回頭。
或許是因爲失去了孩子,或者是楚婉容自己想清楚了,在後宮這種地方繼續裝高冷一定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亦或者她對李禹的失望,竟然主動邀請許金陵去她那坐一坐。
許金陵答應了。
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許金陵才緩步從楚婉容那裡出來,臉上沒有表情,梵音小步宮跟在身後:“小姐,您怎麼看”
金陵沒說話,因爲在專心想事情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的有些偏了,裙角沾了許多青草。
梵音見狀就想彎腰從後面幫她清理乾淨,金陵突然回過神來:“你幹什麼。”
梵音這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着了,但是好在她很瞭解金陵的脾性:“奴婢看小姐您裙角沾有青草想給您拍掉。”說着伸出手去。
許金陵笑笑,抓住梵音靠近裙角的手:“不用。”突然,有什麼東西在金陵腦海中一縱即逝,對了,她怎麼沒想到。
梵音奇怪的看着她臉上莫名其妙的笑容:“小姐,您怎麼了”
許金陵連忙擺擺手:“沒事沒事,只是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愛妃是什麼豁然開朗了”身後突然響起李禹的聲音,聲音清澈,就連眼睛都帶着笑意。與之前小皇子事情的冷漠完全不一樣。
原來是個護犢情深的皇帝呀。
金陵見她瞎扯了個理由:“前幾日有隻鳥兒落在嬪妾的窗戶上,嬪妾見它受傷好吃好喝的給它調養,沒想到昨個竟然不吭一聲就飛走了,嬪妾鬱悶。”
梵音在一旁汗顏,小姐撒謊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昨天的事情李禹隻字未提,他並不是小氣的人,竟然沒有證據證明是她,耿耿於懷那也是無濟於事的:“哦那又如何豁然開朗了”
金陵淺笑:“嬪妾覺得,這每個人都有自己適應的環境,這鳥兒也是一樣,它適應的更是這廣闊的天空,關在嬪妾的西亭閣中只不過是勉強它活在它不喜歡的環境中,倒不如讓它飛了去。”
金陵和李禹並肩走着,李禹:“愛妃說的有理。”
問題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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