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變幻如蒼狗。
蒼穹之下，西之林農場的蔬菜終於成熟了。
陳尚武天不亮就把手下二十多號人集合起來，端端正正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經過這十天的訓練，這幫精幹的老人們，表情肅穆，目不斜視，已經有了一點“鐵血”的風範。
其實這還要歸功於那漫山遍野的蔬菜。
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誰都沒有見過菜苗子能長這麼快，昨天看起來還是個嫩苗，隔天去看就一尺多高，再過兩天去看就已經開花了。
不但沒人去施肥澆水，連唾沫都沒人吐一口，更別說什麼催長素、激素農藥之類的東西。
用科學暫時解釋不了的東西，這一輩人都喜歡套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有人說大師是茅山道士的傳人，有人說他會念咒，總之私底下幾個說得神乎其神。
也正是因爲有了一種敬畏的心理，才讓他們憋着沒把農場裡的事情拿出去講，這效果可能連巫俊都始料未及。
巫俊和蘇昊然也早早地來到農場，當然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很多人。
牛壽通帶着大黑，覃曉雨帶着茉莉，鄒海、範彭，魏東海聽說了這事，也一大早從省城趕了過來。
摘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辣椒的苗就一米左右的高度，上面綴滿了細長的辣椒，要彎着腰，用剪刀一個個地剪下來，時間長了腰受不了。
所有蔬菜中，摘辣椒的速度是最慢的。
巫俊覺得如果下一次還要弄農場，一定要把辣椒這種比較難摘的蔬菜，種在寬敞的平地上，把空隙中都鋪上水泥地。
這樣就能隨着帶個小板凳坐着摘，裝菜的框子也能放在滑板車上，估計會輕鬆很多。
他把一顆辣椒樹上成熟的辣椒摘完後，讓蘇昊然稱了一下，足有一斤半。
一畝地620多棵辣椒樹，一共20畝，也就是說，以後每天都能收穫一萬八千多斤辣椒。
平攤到不到30人的頭上，平均每人要摘600多斤，手腳麻利點都要花一整天時間。
其他蔬菜雖然好摘，但數量卻更大，所以就算再加三十個人，恐怕也遠遠不夠的。
陳尚武看着進度緩慢，心裡不由有點着急，第一天就像烏龜爬似的。
看來要想點辦法，提高一點效率了。
“王富貴！”
“有！”
“你跟李翠花一組，”陳尚武開始重新分配人手，“她負責剪，你負責撿！”
王富貴和李翠花同時迷茫地看了過來：“場長，你這不是廢話嗎？”
陳尚武眉頭一皺：“我說的剪是剪刀的剪，他的撿是撿東西的撿，你剪他撿，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難道你們聽不明白？”
“不明白！”
陳尚武：……
改成兩人分工合作之後，效率的確提升了不少，很快就超過了巫俊他們這羣人。
“老陳，”巫俊把忙得滿頭大汗的陳尚武叫了過來，“剛纔我們商量了一下，先把單價給你們定了。”
“好。”
陳尚武搓了搓手，大家早就聽說要計件，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呢。
有錢纔有動力，錢越多動力越足，就算老頭子老太太也是一樣。
“你看你們三十個人，今天能把這些辣椒摘完就差不多了，”巫俊說道，“我算了一下，平均每個人要摘1300多斤，我就給你們每斤2毛錢的計件工資，其他好摘的菜1毛，魚給5毛一斤，你看怎麼樣？”
陳尚武飛快地在心裡算了筆賬。
一天一百三十多，一個月上26天也三千三四了，加上底薪妥妥地超過五千塊。
而且他剛纔也看了一下，只要分工合作，把20畝辣椒摘完，估計還不到下午四點，然後還能去摘別的。
黃瓜、西紅柿這些好摘，分量又足，要是幹到晚上十點，估計每人再來千把斤不是問題。
所以只要捨得幹，每個月最高能拿到七八千塊！
要是早上再早點，中午不休息，晚上再多幹一個小時，超過一萬都是有可能的！
想想每個月都能拿到那麼厚的一疊鈔票，陳尚武就覺得老心臟一陣狂跳。
“可以，夠了夠了！”
巫俊見他眼裡放光，就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不過這種事剛開始肯定是幹勁十足，但每天都重複同樣的事，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感到乏味，身體也吃不消。
“合理安排時間，不要每天都不要命的幹，時間長了身體再好也吃不消，多去招點人。”
“知道了大師。”
陳尚武回到隊伍裡，把新出爐的計件工資，和他算工資的方法跟大家一講，所有人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大師，”這時範彭走了過來，指着地裡的一塊風水石問，“我看這個風水石，好像又高級了不少。”
“對，這是三級。”巫俊笑道，“不過你不用想着買了，這個風水石是要自己挑人的，普通人可能承受不住。”
範彭點點頭，心裡難免有點遺憾。
要是他能買一塊回去觀摩一下多好，就算把那四棟別墅賣了也值啊。
“曉磊，你過來看看這個風水石，對你有很大幫助。”
看着這倆人對着一個雕像開始發呆，巫俊不由搖了搖頭。
果然是什麼樣的師父，帶什麼樣的徒弟。
“這個小夥子不錯，”牛壽通慢慢悠悠地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着辣椒，“有沒有女朋友……”
“老牛！”
巫俊趕緊打斷，在範曉磊面前，千萬不能提女朋友這三個字。
結果還是被範曉磊聽到了，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
範彭見了心裡長嘆一聲，他這個侄子，以後該怎麼辦纔好。
這時他看到幾個人影，正遠遠地對着這邊指指點點，便對範曉磊說道：“你去看看，那幾個人是幹什麼的。”
“好。”
範曉磊走了之後，牛壽通有些不解地問：“這小夥子怎麼了，難道是剛失戀了？”
“這個有點一言難盡，總之你以後，別在他面前提女朋友之類的就行了。”
巫俊也看到遠處的那些人了，不過既然範曉磊去了，而且還是在農場外面，他也沒有怎麼在意。
又摘了一會兒辣椒，巫俊見鄒海和魏東海他們已經有點吃不消，便讓大家回去休息了。
剛到辦公室，範曉磊就回來了。
“大師，師父，剛纔那幾個人是看地的。”
“看什麼地？”
“聽他們說了幾句，應該是看墓地，”範曉磊道，“不過好像沒看中，就走了。”
範彭點了點頭：“從外面看，這裡的確沒有好墓地。”
就算對風水不怎麼了解，巫俊也知道附近這一片地方不怎麼樣，那些看風水的會找到這裡來，估計也沒什麼水平。
既然如此，就更不用在意了。
“大師，”蘇昊然問，“現在我們每天用不了這麼多菜，剩下的該怎麼處理？”
“用不了沒事，”巫俊說道，“先用多少摘多少，這些菜成熟後不摘的話，還能在樹上保留個好幾天，新的也不會長出來，不過你們的動作要快點了，不然就只能拿去做鹹菜了。”
“知道了。”
中午在食堂吃了一頓豐盛的蔬菜後，巫俊看看沒什麼事，就徑直回家去了。
陳尚武領着一羣人，一直做到天色漆黑，這才高高興興地收工。
今天大家的收穫不小，每個人都一百好幾十，這還是不怎麼熟練，中午和老闆一起吃飯，耽誤了兩個小時的結果。
等工人都歡天喜地地回家之後，陳尚武和幾個年輕的老頭留了下來。
保安還沒正式安排，所以這幾天的安保工作，就臨時抽調了幾個人負責。
幾個人吃了晚飯後，就拿着雪亮的大手電，帶着自己家裡的幾條狗，開始在農場裡巡邏。
農場中間有幾個小山頭上長滿了茂盛的松樹林，這屬於保護林，除了樹就是濃密的雜草，但晚上黑漆漆的，看起來還是有點滲人。
路過一片保護林的時候，幾條狗突然開始興奮，大叫幾聲撒腿就衝了進去，叫都叫不住。
“估計是有野兔子。”一個老頭說道。
“那不行，”陳尚武道，“要想辦法把兔子弄走，否則它們來偷菜怎麼辦？”
“但是怎麼弄？我們又跑不過，也沒槍打。”
陳尚武想了想，道：“不管怎樣先去看看，實在不行明天我去買點藥。”
幾個人鑽進濃密的樹林子，幾條狗在不遠的地方發出嗚嗚的吼聲。
陳尚武把手電照了過去，發現它們不是在追兔子，而是對着一棵小樹在叫，有兩條還試着爬樹。
不過因爲樹太小，折騰了半天也沒爬上去一點。
幾個老頭都覺得奇怪，幾個手電同時照了過去。
一片雪亮的光芒中，他們看清了這棵樹的真面貌。
也就兩米多點的高度，長滿了血紅的樹葉，葉子的形狀是正圓形，葉柄在葉子的中間，就像縮小版的荷葉。
“這是什麼樹？從來沒有見過啊。”
血紅色的葉子太過刺眼，讓幾個老頭都不敢輕舉妄動。
陳尚武的膽子，試着摘了一片樹葉撕開，拿到鼻子邊聞了聞。
“好香。”
葉子散發出一種非常誘人的香味，非常濃郁。
陳尚武只是輕輕地聞了一下，就有一種喝醉酒的感覺，非常舒服。
幾條狗聞到這個味道，更是顯得興奮異常，直勾勾地看着葉子，嘴角上都掛起了長長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