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滇省的路上,巫俊和鄒海一直在擔心老和尚的安全問題,但自從打了那個電話之後,老和尚的手機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狀態,顯然是被關機了。
“看來靜林大師,這次遇到的麻煩可能不小啊。”
“你們說的是望峰寺的那個靜林大師嗎?”小劉聽到這話忍不住問,“他怎麼了?”
“你知道他?”
“我怎麼不知道,靜林大師以前還是我們西林市的名人,”小劉道,“而且那次捐款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好多人都說他藉着望峰寺的名義撈錢、斂財,但我不信。”
“爲什麼?”巫俊問。
“因爲我見過他,他一看就不是那種人,真的,我看人向來很準的。”小劉又問道,“不過這次他遇到什麼事了,還要大師你親自出馬?”
“如果有人說,靜林老和尚喜歡上了一個寡婦,還偷東西,你信嗎?”
小劉差點從駕駛座上站起來:“這怎麼可能!肯定是有人見他是外地人,故意搞事情想訛錢,這種事我聽得多了。”
其實巫俊剛開始也是這麼認爲的,但後來仔細一想想,又覺得可能性不大。
一個遊方和尚能有多少錢?
滇省是旅遊大省,他們要去的地方雖然不是著名景區,但每年也有很多自駕遊的遊客,當地還有很多民宿。
就算是有人想要訛錢,也應該去挑那些開好車的人,這樣拿到錢的機率才更大吧?
而且從打電話那個人的語氣來看,應該不是那種假裝的生氣和憤怒,所以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以老和尚的性格,好端端的會去惹事?
所以可以斷定,老和尚應該是做了什麼事,而且和那個寡婦有關,然後被人誤會了。
但就算可能被誤會也要去做的事,一定不是小事,老和尚肯定有足夠的理由。
於是他對着小劉和鄒海使用了天機眼,想從他們未來的影像中,提前得到一點信息,好早做準備。
只是從兩人的影像中來看,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妙……
“小劉,問你個事。”
“怎麼了?”
“你有備胎嗎?”
“大師看你說的,我孩子都有了,還要什麼備胎?”小劉樂呵呵地說道。
巫俊:“……我是問你的車。”
“車的?沒有,上次被我用掉了,還沒來得及裝。”
“那你先靠邊停下。”
“怎麼了?”
“我們要爆胎了。”
小劉不由減慢車速,剛想再問兩句,突然聽到車下傳來砰的一聲,爆胎了?
他趕緊抓着方向盤,控制着車子停在路邊上。
看着路邊就是幾十米高的懸崖,小劉額頭上的汗都嚇出來了,
還好大師提醒,提前減速了,這要是摔下去,三個人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現在怎麼辦,”鄒海下車問道,“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小劉,你有辦法嗎?”巫俊問。
“有,不過可能要等兩三個小時,”小劉想了想回道,“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你們辦事。”
等是不可能等的,老和尚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
白天可能還好說,晚上指不定就把他綁着關在哪個牛圈裡,那豈不是讓他遭罪。
所以巫俊決定乾脆跑步去吧,讓小劉和鄒海兩個人留在這裡修車。
這一路幾乎都是盤山路,高架橋動不動就是百多米高,等把車修好兩個人再慢慢地過去,安全第一。
於是他先用手機導了個航,認準了大致方向,就開始翻山越嶺。
看着他飛快地消失在前面的山頭,小劉都有點傻眼了,大師這速度絕對比豹子還快!
鄒海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現在就算有人告訴他巫俊其實是外星人,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驚訝。
……
巫俊要去的地方,在滇省靠東,與黔省交界的一個小村莊,村莊的名字有點奇怪,叫包包下村。
這個村子比巫俊想象中還要落後,坐落在半山腰,距離最近的集市都有五六公里,全村就一百多口人,連水泥路都沒有。
村子周圍都是連綿不斷的大山,山上的樹木密集,以杉樹和松樹居多。
按照現在社會發展程度,已經能稱得上與世隔絕了。
正是因爲這種無限接近原生態的環境,這幾年受到某些自駕遊旅客的青睞,村裡爲數不多幾乎修了樓房的人家,便嘗試着留出幾個房間,開起了民宿,經常還能有生意。
也不知道老和尚是哪根筋不對,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
巫俊來到的時候,火紅的太陽正好落下西邊的山頭,他遠遠看到在村子外面,老和尚被綁在一棵小杉樹上,旁邊有三男兩女,正坐在草地上玩手機。
從這幾個人的穿着打扮來看,不太像是村裡的人,更像是某些喜歡自駕遊的旅客。
巫俊遠遠對着老和尚使用了天機眼,更新了他的影像,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大概在一個星期前,老和尚在附近的市區碰到一個人,不知怎麼就聊了起來。
這人是包包下村的村民,在市區做短工,聽說老和尚是個得道高僧,便說起村裡夏天時候發生的一樁怪事。
那次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發了山洪,距離村子不是很遠的一個山頭塌方,塌出來一個山洞,裡面供奉着佛像,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東西。
老和尚聽了這事,便一個人尋到了包包下村。
不過到了村子之後,他也沒有去找什麼山洞裡的佛像,反而跟上了村裡一個三十多歲的寡婦。
寡婦名叫劉燕,孃家就在不遠的“小河邊”,小河邊也是一個村子的名字。
最近聽說她老孃得了重病,又沒人照顧,劉燕每天白天做完農活,晚上還要煮好晚飯給她老孃送過去。
兩個村子的直線距離不遠,但卻要翻好幾個山頭,一來一回也要兩三個小時。
所以劉燕每晚回家,基本上都在十點以後。
老和尚不知道腦門上哪個地方抽筋,鬼使神差地跟着劉燕翻山越嶺,嚇得這個小寡婦魂不守舍。
劉燕家正好有幾個來借宿的遊客,她就把這事對他們說了。
幾個遊客聽了後義憤填膺,早上又見老和尚到劉燕家門口轉悠,就把他抓起來打了一頓,見他有手機,又撥通了上面唯一的號碼。
也不知道是想幫劉燕弄點精神損失費,還是想自己賺一筆,便讓巫俊過來賠錢。
他就說嘛,這裡的村民應該看起來還是非常淳樸的,遇到這種事最多把人打個半死,一般不會專門打電話讓人過來賠錢。
不過巫俊都有點不明白了。
這老和尚莫名其妙的,大晚上跟着一個寡婦走山路……難道老和尚變了,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老和尚?
他覺得不太可能。
那個劉燕又不是什麼美女,就算老和尚想要花花腸子,大可去洗個桑拿對吧,何至於到這偏僻的山村裡來尾隨一個寡婦?
看來還要親自去問問他,才能知道原因了。
於是他大步走了過去,幾個遊客見有人過來,警惕看了看他。
“hi,大家好,”巫俊笑着打了個招呼,指了指老和尚說道,“我就是他的朋友。”
五個遊客,三男兩女。
三個男的塊頭都很大,穿着高邦的戰地靴和墨綠色的戶外夾克,手腕上戴着求生手鍊,臉上的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經常在戶外活動的類型。
“你倒是來得挺快。”其中一人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們在這裡等一天了,你就一個人給一萬,這事就算了了。”
旁邊一人見他兩手空空,又問:“你到底帶錢了沒有?”
巫俊很乾脆地回道:“沒帶。”
沒帶?
幾個人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在這裡坐了一天,好不容易把人等來了,居然沒帶錢?
沒帶錢你跑來幹什麼?
巫俊看着幾個人的樣子覺得好笑,真以爲自己是在行俠仗義哪?
不過是想從中撈點好處而已。
這種人,他連一百塊都不會給。
話說他們還不分青紅皁白打了老和尚一頓,這筆賬等會還要跟他們好好算算。
這時老和尚突然睜開了眼睛,驚喜地問:“小大師,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不來,這事你自己能處理了?”巫俊一把扯開老和尚身上的繩子,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老和尚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即將黑下來的天色,拉着巫俊就要走,“你來得正好,我們趕快去救那位女施主。”
巫俊眉頭微皺,問:“她怎麼了?”
“我看到她最近有劫難,”老和尚說道,“但這幾位施主不願意聽我說,還誤會了我對她心懷不軌,讓老和尚很是尷尬。”
巫俊心道你那種行爲,也難怪讓人誤會,不過他更好奇的是,老和尚居然也能看到別人的劫難了?
“自從上次從泰國回來之後,老和尚就福至心靈,能隱隱窺得一點天機。”
這老和尚不錯啊,修了一輩子佛,終於開竅了。
“喂,你們兩個!”幾個遊客見他們說着就要走了,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幾張臉同時黑了下來,“你們說走就走了?趕緊給錢,否則我們馬上把他送派出所!”
“小大師,你先別和他們計較,我們去救人要緊,”老和尚又對幾個遊客說道,“幾位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事情真不是你們想象得那樣,你們如果不信,可以跟着我們一起,自然就會明白了。”
“誰有閒心跟你瞎折騰?”
“今天你們要是不給錢,誰也別想走!”
巫俊不想跟這些人多說,正想放顆雷珠把幾人放倒,就聽老和尚說道:“阿彌陀佛,我給。”
老和尚掀開衣服,露出腰上一個隱蔽的小口袋,然後從裡面摸出一個很小的噴劑,呲呲地對着幾人噴了幾下。
幾個遊客只來得及瞪了瞪眼,就軟綿綿地躺倒在地上。
“阿彌陀佛,對不起了幾位施主,情況緊急,老和尚只能出此下策了,要是讓小大師出手,你們只會更慘。”
巫俊:“……老和尚你把話說清楚,爲什麼我出手他們會更慘?”
老和尚對着巫俊招了招手:“小大師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們趕緊走吧,救人要緊。”
看着他小跑而去的背影,巫俊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和尚別半年,這就變得蔫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