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b市xx師範大學附屬小學五年級(4)班的班主任老師兼語文老師遇見了一件讓她哭笑不得的頭疼事,他們班的兩個小男孩,爲了誰是當康同學最好的朋友爭風吃醋,並每人親了學***當康一口。
一開始懵在原地的當康同學,她金童子一樣貌美的學***,在反應過來自己被當成女孩子佔了便宜之後,當場十分爺們兒地掰斷了凳子腿準備給兩個小登徒子開瓢,被及時趕到的數學老師攔下,救了那兩位小男孩一條狗命。
憂鬱的學***揹着書包走出學校,腦海裡迴響着班主任的叮囑:“當康同學,明天開完家長會,讓你家長來找我談一下損壞課桌椅的賠償問題。”
他知道,他又要接受爸爸媽媽的嘲笑了,這是再好的成績單也堵不住他們的嘴了。
不同於貓頭鷹們帶着小巫師的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錄取通知書前往英國各家,當康看到福克斯時,剛剛參加完小學五年級的學生會議,此時正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書包裡還沉甸甸的揣着暑假作業和考試成績單。
他的母親,按同桌壯壯家外婆的說法,是一個非常小資作派的外國人。英德混血美女,聽說,據爸爸八卦所說,還是純血貴族——
但是這顯然對作業很多的填鴨教育小學生是沒用的,“你跟着爸爸入了中國籍,師大附中對中國籍的小朋友沒有降分特招”,媽媽的這句話破了他對貴族身份的所有幻想。
“我們不在少數民族聚集地生活,你也不能享受少數民族加分政策。”當一屜接着補刀。
蝦仁豬心,當康爲父母的話傷心不已。車子在小小的林蔭道中緩緩駛前,前座的父母還在爲明天家長會該誰去和班主任虛以委蛇互相推卸責任。
他什麼也不想聽,他一心只想回家裡小菜園摸個西瓜殺了吃。
“吸血鬼力量驚人這點是事實,米蘭達,承認吧。”爸爸狡辯。
“哦得了吧,當一屜,康康,告訴你爸,山海經裡你們叫什麼?”這是媽媽。
當康懶洋洋地說,“爸爸是當康,我的外形遺傳奶奶,是腓腓,但當康血統也半覺醒。”
來自歐洲貴族並深以此爲榮的賽斯曼女士用勝利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丈夫當一屜。她的下巴揚出一個驕傲又矜持的淑女弧度,淺金色的眸子微眯並用優雅傲慢的聲音說:“好好開你的車,當一屜,明天你去開家長會!”
於是當一屜長嘆一口氣,遺憾的把視線從車內後視鏡收回。
“啊,媽媽。”當康眨眨眼,美麗溫柔的小臉沒有形象的貼在了車窗上。
賽斯曼女士十分溫柔地回頭:“寶貝,怎麼了?——我覺得你還是得去上奧數夏令營,爭取明年比賽得個好名次,這樣進附中的把握才大一些。”
“如果你能考上附中,我就給你做一頓佛跳牆吃。”當一屜激動的補充。
“我好像看見了院子裡有鳳凰,叼着羊皮紙信封……”當康不確定地說。
“什麼?鳳凰?”當一屜心說,妖管局裡也沒康康不認識的野鳳凰啊……,一邊把車停在自家別墅花園前。
“啊哈!鳳凰!我就知道!兒子!我就知道!”賽斯曼女士下車親了兩口兒子帶着嬰兒肥的雪絨絨小臉,“你可能可以不用去附中了!”
車子在一座老洋房的門前菜院子裡停了下來,那隻老鳳凰順勢停在了黑色桑塔納的前車蓋上。
當一屜暗道不好,當即撥通了妖管局的電話,舉報不明身份野鳳凰飛來他家和未成年瀕危瑞獸接觸。
接下來的時間都被米蘭達·賽斯曼女士用在反常興奮地談論霍格沃茨這所英國最古老、也是唯一的一所魔法學校上。
直到白澤敲響他們家的院門,她也依然沒來得及脫下自己的高跟鞋,並堅持地發表完對這所學校裡四個學院的看法。
“赫奇帕奇,正直,忠貞,誠實,不畏艱險。兒子,那是你媽媽,你外婆所就讀的學院,當然,事實上賽斯曼家都是赫奇帕奇。
黃與黑是最好的顏色,你爸爸的黃皮膚黑頭髮也是當年我答應他追求的重要因素。謝謝,達令。”賽斯曼女士接過丈夫遞過來的家居鞋換上低聲道謝,並和他交換了一個甜蜜蜜的吻。
面如冠玉,帶着金絲平光眼鏡一副斯文精英人士模樣的妖管局外務處主任白澤拂了拂身上西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從大侄子手中接過那張分別印着獅子、蛇、老鷹和獾的錄取通知書。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道:“這隻鳳凰入境是英國魔法部和霍格沃茲經過妖管局報備的。他們的信件要求一定要收件人親自簽收。我方尊重他們的習俗,在檢查過危險性之後,予以通行,鳳凰福克斯在局裡有檔案和臨時編號。”
鳳凰福克斯一幅累得半死的樣子倚在當康家的法國梧桐樹上,當康打開他家二樓書房的陽臺門,端着一碗竹米登登登的跑出去餵它。
他平常見慣的是山海界裡變成人樣的鳳凰小叔叔們,各個說話好聽,姿態好看,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體面得很。福克斯這樣連橫骨都沒煉化的狼狽鳳凰,委實少見。
“家裡那些鳳凰沒鬧着把它扣下來?”當一屜遞了一牙鮮紅清甜的西瓜給白澤,“嚐嚐,你大侄子種的,雖然還是半覺醒,可一點也沒耽誤我們家崽崽種田。”
賽斯曼女士對當一屜暗搓搓的表達抗拒兒子出國讀書的話語翻了個白眼,拿着小銀勺獨佔半個西瓜,第一勺就是中心最紅最甜的一口。
白澤慢條斯理的吃完一牙,纔回複道:“這隻外表看着也是鳳凰,實則體內只剩很少的一絲血脈了。南離那些鳥當時也問了,這個洋鳳凰不肯留下,還是要回英國去,氣得他們索性撂開手不管啦。”
“孟章找玄冥給康康算了一卦,利在西方。我們懷疑康康六歲以後一直生活在人間的弱靈力環境,才遲遲不能控制體內的血脈天賦。
現下那英吉利的學校正好投了信來,魔法界雖然不如蓬萊崑崙,但總比現在讓你兒子發愁的奧數夏令營要好,我們都知道越是大妖越繁衍不易,當年他在英國出生,現在那邊又送信來,可見他緣在此處。”
白澤拿帕子擦了擦手,好聲好氣的勸慰當一屜。
他也知道,當一屜的父母欽山山主當康和霍山山主腓腓當年隨着界主捨身獻祭關閉山海界,全沒了。而後又因人間龍脈斷了波及山海界,空間裂縫害欽山留落人間。繼任的欽山之主從沉睡中驚醒,記憶混沌中流落人間。
當時正是民國大亂之世,爲抵禦空間亂流當一屜功力大失只能維持7、8歲小兒的模樣。好在被一個好心的凡人廚子給撿了,吃了人家一屜包子。
好心的老廚子,是清宮裡散出來的太監,當過御廚,老來無依撿了個孩子,只記得姓不曉得名,就給取了一屜這麼個名兒。後來撿的師弟們,都隨了大師兄的名字,叫一碗,一瓢,一勺。
可亂世啊,老人小孩都難活吶。撿當一屜的時候,是老廚子尚且富裕的時景。後來的師弟們吃的都沒一屜多。
二師弟得了一碗粥,死在東北三省淪陷,他們從北往南逃的路上。一碗本就體弱,他爹孃也是怕養不活才丟了他,老廚子撿回來,細細的養着,方好了些,趕路勞累,又垮了,人就沒了。
當一屜也是後來讀過人間的書才知道,一碗可能得的是心疾,不能大跑大跳過度疲憊,當年他要是曉得了,就算拼着反噬榨出自身最後一點靈力打開欽山結界拿些萆荔給一碗,可能師弟就不會死。他重視文化人,拼着讓當康帶着調節玉符去小學讀書的根源就是因爲這個落下的。
三師弟是師父舍了一瓢水給他,他便顛顛得跟着,不肯離開了。四師弟是一勺糖換得。
師父並不強制孩子們學他的手藝,若能自個兒找到混飯吃的出路他更高興。
可三師弟說要去當兵的時候,師父卻不答應:“一瓢兒,你說什麼都好,只這個,師父不能答應嘍。我要是點了頭,你好不容易掙來的這條小命,又要沒啦!”
可一瓢還是走了,師父到死都沒能再見上他一面。師父死在了1945年,聽到日本投降後,唸叨了許久的“寧爲太平犬,莫作離亂人”,夜裡安然而去,享年八十三。
他和小師弟一勺相依爲命,可一勺最小,他看着比一勺大了10歲,於是便擔負起了長兄如父的責任,靠着給富人家裡當廚子養活師弟。
然而一勺這孩子心疼師兄,胡亂和別人簽了什麼勞工合同被騙着綁上了去美國的勞工船。當一屜下工回家的時候追去,船早走了。碼頭找人打聽,心急如焚卻忙裡出錯吃了沒文化的虧,美利堅英吉利沒分清,上錯了船去了英國。
等他到了英國,在碼頭遇見了從美國和紐特一起回英的騶吾才解封了自己作爲當康的修爲和記憶。
可打碎了龍脈的人間靈氣越來越弱,他進了魔法界藉助魔力轉化施展尋蹤法術一查才知,那艘前往美國的勞工船,遇見海難,沉船了,他的小師弟一勺,魂葬太平洋,沒了。
當一屜自此孑然一身,也無所謂回不回國,在凡俗界的唐人街盤了個鋪子,守着師父教的手藝當個凡人打發日子,連騶吾也委委屈屈的在他的中餐廳裡僞裝成普通橘貓打工餬口。後來在異國他鄉遇見了米蘭達·賽斯曼,他的人生纔有了新的光彩。
1980年,他手中久無動靜的欽山感受到了來自山海界的牽引召喚靈氣復甦,妻子又懷孕生下兒子當康,傳承自母親腓腓的霍山自康康剛誕下時便自動認了康康爲山主。
當一屜不是說腓腓不好,可因爲腓腓的無憂之力,自來腓腓化身都是溫柔美麗的雌性。康康若覺醒完成腓腓的血脈,他怕康康留在歐洲被別的男孩子覬覦。
英國的巫師界居然一直有男男生子魔藥,而吸血鬼氏族作爲長生種取向更是男女不忌。
當一屜自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兒子出生起就爲他的貞節操碎了一顆老父親的心。他太知道腓腓是有多麼的討人喜歡了,不同於媚娃的魅惑力,東方的精怪包括塗山狐族,但凡是正經修道的,靈力都更偏向西方精靈那般,極具自然親和。
他當機立斷決定回國尋找返回山海界的方法。結果發現山海界主孟章已經低調的和政府進行過接觸了,達成了友好溝通,山海界居民擁有中國公民身份,在區域劃分上是西南十萬大山裡人丁稀少的一支少數民族。介於民衆接受度的問題,暫時不予公開這個特殊少數民族老百姓的種種神奇整活手段,但可作爲稀有人才秘密引入組織,共建美好家園。
出於不放棄任何一箇中國公民的原則,政府對山海界失散的當康和騶吾展開了積極尋找救援,當一屜帶着妻兒和大貓回來恰逢其會。
白澤自然知道當一屜如今這喜聚不喜離,恨不得把親故都攏在身邊活個萬萬年的性子。
當年通天聖人還未用誅仙劍斬登仙路,山海界尚與人間互通之時,欽山的小當康是最爽朗麻利不過了。
可終究還是教他妖生中一場又一場的離亂傷痛給磨得猶豫婆媽:“康康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大家誰都希望他好。可終究單腓腓一脈的力量不足以讓康康保護自己。當年菲雪姨是有你阿父護着,如今康康若能自保豈不更好。”
見當一屜神色一動,他接着趁熱打鐵道:“霍格沃茲到底是米蘭達的母校,賽斯曼一族在歐洲經營多年,康康也是他們家這一代唯一的後裔。
人家外公外婆年年千里迢迢從德國來中國看康康,可見也是疼他的。
就這麼一個心肝肉放在眼皮子底下,哪裡會不安全?
再不濟康康也是霍山山主,如今山海界穩固,他如遇危險可以通過霍山轉途山海界回我們身邊。”
賽斯曼女士指了指書房的壁爐勸慰:“咱們家的爐子康康三歲那年我父親來,不是就給連上了那邊莊園的飛路網麼?
這網又不是單向的,他們可以來,我們自然也可以去。只是你總說康康還小,怕他離了中國不安全,一直不肯帶他回歐洲。
現在他都要去霍格沃茲上學了,這個暑假總能去他外公外婆家的城堡住了吧?”
正說着,書房多寶閣上的一面鑲寶石鍍白金的大鏡子亮了起來:“米蘭達,我的孩子,馬爾福太太上週宴會告訴我,康康今年9月將要同她的兒子德拉科一起入學霍格沃茲。
我和你父親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感到十分高興。
介於錄取通知書上的名字是路德親手記在族譜上的蘭斯·馮·賽斯曼,我們的寶貝將以賽斯曼家族後裔的身份在魔法界首次露面。
爲了不失家族的顏面,你父親希望你和能帶着康康來賽斯曼莊園度過這個夏天,以便於我們能夠教授蘭斯更詳細的貴族守則。”
事實上,米蘭達只有一半英國血統,她的父親路德維希·馮·賽斯曼是個地地道道的德國硬朗紳士,畢業於德姆斯特朗魔法學校,是一代黑魔王的老老老學長。
由於自己母校的教學方式一直以過於硬核聞名歐洲,這位德國大公並沒有考慮過讓小貓外孫去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吃苦。
“德國佬和法國人打生打死多少年了,我的甜心,路德除非是瘋了纔會讓蘭斯去布斯巴頓讀書。”外婆賽茜莉雅持着一柄象牙雕花的蕾絲扇子優雅的遮住對女兒異想天開的想法逗出來的嘲笑表情。
當康打陽臺回來,喂完鳳凰的小碗順手放在書房的小几上,在魔法鏡子裡外公外婆的殷切注視下打開信封,展信朗讀了起來: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賽斯曼先生: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女)米勒娃麥格謹上”
當康按照自己的思路在母親給的空白羊皮紙上寫十分個人特色的簡短回覆:“已閱。”讓福克斯叼着送回英國。
看着振翅飛走的鳳凰,“普通貓頭鷹從英國飛中國都得累死了,難道我以後寄信給爸爸媽媽都要去校長辦公室借鳳凰嗎?”
當康漂亮的小臉掛上了憂鬱,他對去讀魔法學校就不用上奧數夏令營這件事十分滿意,已經不排斥的開始長遠展望自己的求學生涯的種種生活瑣碎。
當一屜掀起眼皮看了看那張花裡胡哨的錄取通知書,最後微弱掙扎:“我不認爲讓兒子去一個充滿了仰望星空派和炸魚薯條的地方是一個好主意。”
餘光看見兒子聽見上述食物開始垮着個小貓咪臉,當一屜露出一個“你看,我兒子”的驕傲神情,“他會把自己餓死在學校,就因爲不知道該怎麼在英國餐桌下筷。”
“我相信赫奇帕奇的家養小精靈會照顧他。”提起往事,賽斯曼女士露出一個懷念的微笑。“赫奇帕奇的寢室就在廚房旁邊,親愛的,你所擔心的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好吧,我當然相信你。但是我更希望,在那之前,我們的兒子不會遇到半夜餓肚子睡不着覺的窘迫場景。”
當一屜握着妻子的手傷感的說,“在他正式報道之前,我們得幫康康把霍山重新規整一遍,種些中國常吃的東西以防萬一。”
當一屜鄭重地向大家宣佈自己的計劃,而事實上,他確實這麼做了。
在約定好的通過飛路網從中國前往賽斯曼莊園之日到來之前的每一天裡,當家父子將大量時間花費在去各大農貿市場、藥材市場和花鳥市場淘換各種用得到用不上的種子播種在霍山上——最可怕的是,當一屜還去找芒句淘換來一塊息壤放在兒子的山上。
息壤上種下的第一批作物成功收穫的時候,包括孟章在內的所有在人間的老友都聚集在當家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喝着下午茶,歡送當康一家出國。
當一屜的朋友就沒有醜的,鎮元子是看着皮相年齡最大的,也是風度佳,氣勢足,身姿挺拔眸正神清沉穩威嚴舉止有度的中年美男子。
他端着建盞啜了一口當康在老爹炫兒下迫來表演給大家點的茶,捋了捋頜下美須點頭微笑:“康康,我們東方精怪的術法不分南北東西,是根腳裡自帶的神通。你是我們山海界的孩子,道祖會保佑你的。”
居家放飛自我,不用和同學統一服裝穿醜醜校服的當康,收了收道袍的衣袖故作老成的點了點頭:“我每天都有給祖師爺爺供果上香喔,上清靈寶天尊最疼我啦。祖師爺爺很靈噠,每次許願他都保佑我了。”
當一屜哭笑不得的看着沒有半點離愁滋味的天真小兒,心說:天尊高居三十三重天外,你平常那點子香火哪裡去的了碧遊宮?
孟章白澤他們都是寵孩子的,滿口花團錦簇的誇讚侄兒當康修行功課認真,向道之心虔誠,儼然忘了這孩子接下來是要去魔法學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