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鹿王坑害她的事暫時放下,衛小歌收好了破邪珠和雪蓮精,便懷中沉重的心情對凌雲子問道:“若是我帶着弟弟妹妹們到寶樑國,此去可有許多艱險,是否還有其他桀驁不羣的妖山?”
凌雲子略加思索,“原本我覺得不會有任何問題,如今卻不會這樣想,雖說人與妖之間有約定,彼此不得相害。無論是哪一方違背規定,都會受到懲戒。此刻看來,烏金國左近的妖,並不受約束。”
衛小歌不由得皺着眉頭,愁腸百結。
聽凌雲子的口氣,並不建議從大山裡去往寶樑國,恐怕前方還有類似虎王這樣蠻不講理的妖怪。
如今將和尚們得罪得更狠了,黑名單上掛着牌呢!真要翻山,路上即使不遇到和尚,也會有與和尚勾結的妖怪下黑手會將她一家大小弄死。
一路上必定危險重重。
最令人不解的是,既然穆家已經得了天下,曾經與原國主狼狽爲奸的無月國師,如今還是國師,地位一點都沒變。
誰當國主沒區別,竟然都是一個山上的貉。
“貧道倒是有個辦法......”凌雲子笑了笑,看着一直坐在一旁半句話都沒說的穆乘風說道:“這位穆公子如今地位非凡,你若是要去寶樑國避風頭,還不如走陽關大道,叫他幫你獲取一份通關文牒並親自送過邊界。”
被點到名的穆乘風略略一愣。
他原本只是充當衛小歌的解毒“人鎖”,走到哪裡跟到哪,卻沒想到自己唾棄的身份,此刻卻有如此用途。
此事要辦,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與祖父已經決裂,即使並不與祖父說明,單單直接去太阿城取一份通關文牒,人家未必不會看在他這個王孫的面子,直接派發了。可是,事後卻定然是要寫個摺子上奏祖父。
他猶豫了一番便說道:“不若我送衛姑娘一路從山道而去,再向萬兄借一些人馬,應當無礙。”
衛小歌心中知道穆乘風的爲難,忙擺了擺手笑道:“道長,我瞧穆兄這個想法更好,大張旗鼓反而更不妥。”
正說着,外面卻又人敲門。
門口站着已經換下小妖皮囊的長貴,拱手行了個禮,他一派沉穩地說道:“兩位道長,鹿王遣人來說,即將過來拜訪。”
鹿王要來了,哦,衛小歌臉色一變,恨不得立刻去打黑棍,將老鹿剁了醃成臘肉。然而此刻卻不到那個時機,更氣人的是,她還有求於鹿王。
“既然是鹿王大駕光臨,咱們還是去前堂等候。”凌雲子笑道。
衛小歌點點頭,“那是,我先去準備準備。”
她急急忙忙走出房門,對旁邊的長貴說道:“你去讓長富,豆兒,四丫都到前堂等着,最好換一身乾淨衣裳。”
雖然不知道姐姐是個什麼想法,長貴滿口答應,這會兒是衆小的大哥,道長還看着呢!
見長貴轉身要走,她又在後面追問了一句,“長貴,你知道狐姬這會兒在哪裡?”
“正在做飯呢!”
這麼乖覺?
衛小歌“嗯”了一聲,便朝着廚房而去。
廚房的門開得大大的,遠遠便能瞧見狐姬舉着鍋鏟炒菜,還有段添財在竈前幫忙燒火,眼睛卻是不停地往狐精的身上瞄。
家有女妖精,還真是個麻煩事,她心想,小段這沒見過幾個標緻姑娘的小和尚,可別摺進去了。
“狐姬,你過來。”
狐姬沒好氣地說道:“炒菜呢,不是你要我幹活的嗎?”
“少廢話,叫你來就來。”聞到飯菜香味,衛小歌口水橫流,癮頭又犯了。
狐姬嘟着嘴將鍋鏟丟下,然後提着裙子走出廚房。
“什麼事?”
“給我梳個頭。”
“我這是又要當廚娘,還得當梳頭丫鬟,衛小姐你不是太難爲妖了?”
“再說我擰你耳朵。”衛小歌簡單粗暴地回答了狐姬的問題。
狐姬沒奈何,耷拉着腦袋跟上。是她下毒在先,本來就理虧。並且衛小姐還殺了虎王,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聽話肯定倒黴。
“不用什麼太複雜的,堆到頭上就好。”衛小歌哪裡懂什麼髮型,此刻卻是需要將頭髮弄整齊了。
狐姬瞟了瞟一直看着衛小歌不說話的穆乘風,心想這武修書生難道和衛小姐勾搭上了,怎麼形影不離的。看來這位人族姑娘還挺有本事的,迷倒了虎王,還迷倒了書生,通殺啊!
有空倒是不妨跟她請教一下。
想到這裡,狐姬的臉上立刻泛起笑容,“定然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時間緊迫,隨意就好,最好是能插上簪子的髮髻。”
取了自制的頭油,還有梳子等物,狐姬很麻利地給衛小歌梳了單螺髻,簡單又快速。
她還毛遂自薦取出一枚白玉喜鵲登梅簪,“衛小姐戴這個好看,我先插上兩朵珠花。”
本來還想訛一枚簪子,想不到狐姬這麼大方,衛小歌轉頭看了看她,“想收買我麼,你打什麼鬼主意?嗯,簪子先借我用用。”
狐姬又溜了穆乘風一眼。
自己打什麼鬼主意,當然是想打聽怎麼討人族書生的歡心。哼,到時候看誰魅力大,非得將書生給搶到手。
她笑嘻嘻地說道:“就是有些事想問問衛小姐,學點人族小姐的本事。”
“回頭再說,我忙着呢!你繼續去做飯吧,對了,燒壺好茶送到前堂。”
說完衛小歌又如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待到了前堂,凌雲子知微兩人已經安坐,長富等三小如同一條藤上的葫蘆似的,排排坐在一張長板凳上。旁邊是站着的長貴,則時不時叮囑他們不要瞎說話。
薛紹奚也在,正將幾杯茶奉上,不用狐姬燒茶,小薛早準備好了。
“我去門口迎接一下。”衛小歌笑了笑便道。見穆乘風仍舊要跟上,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又說道:“大哥你先歇會兒,喝口茶水,我去去就回。”
作爲主人家,當然是由她去迎接,帶着穆乘風卻是不大好,好似耍威風一樣。最主要的是,凌雲子時不時來個揶揄的表情,顯然是在笑話穆乘風一直跟隨。
剛走到門口,便瞧見鹿王杵着柺杖,身邊帶着危燕還有迎賓兔子望月一起來了。遙遙見一堆大大小小的妖怪,都在後方探頭探腦,一副想跟着看熱鬧又怕鹿王責罰的模樣。
“鹿王安好啊!”衛小歌趨步上前,抱拳行禮。見到這個一貫虛僞,心思歹毒的老貨,她雖滿心的不耐,卻也只能堆上笑容。
“好.....好,呵呵!”鹿王一派慈祥地上下打量了下衛小歌,又道:“如今你總算是平安歸來,本王心中一直難安,生怕你出了什麼事。”
“鹿王高義,危難之時遣人送信給兩位道長,在下便是想不回來也難啊!哈哈!”
寒暄了幾句場面話,衛小歌便落後半步,跟在鹿王的身後。老貨是來探望兩位道長的,與她沒半毛錢的關係。
喝了兩口茶,與凌雲子說了不痛不癢的話,鹿王便步入正題。
“道長,如今衛姑娘平安歸來,卻不曉得現今虎嘯嶺是個什麼格局?”
凌雲子笑道:“鹿王不用發愁,你那位老鄰居如今已然身死,這會兒是熊大王主事。”
衛小歌卻是火氣一陣陣上涌,卻只得強行忍住。她面上帶着微笑,心中卻冷哼了一聲,這下你這個死老鹿稱心如意了?
鹿王摸了摸鬍子,微微頜首。熊王?定然是虎嘯嶺的那位熊將軍了,那個大傻子當家,這下還真不用發愁了。虎王脾性暴躁,從不按常理行事,雖然時時上供,也擔心他一個不痛快找茬弄死自己。
熊傻子嘛,隨便哄哄就是了。
“道長着實本領高強,想來殺那惡虎不費吹灰之力。”偷偷瞟了一眼衛小歌,見她神色如常,似乎並未覺察到什麼,鹿王撫須微笑。
“哪裡哪裡,此番貧道卻是去得晚了,乃是另外一位義士帶着人馬先行擊敗虎王。”
鹿王將目光轉向安坐的穆乘風,“敢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看來是公子帶的人懲治了惡虎吧!”
穆乘風起身,彎腰抱拳,“不敢,在下穆乘風,降虎之人並非是在下,乃是在下的一位好友。”
鹿王何嘗不知,客院那邊住了一位高階人族武修,乃是尾隨凌雲子而來,一幫手下還神神秘秘地都蒙着臉。並且,聽危燕回報,領頭那人修爲應當極高。
他本想辦個宴會,將那人邀請了,可惜凌雲子道長說即刻要走,那人也說不喜張揚。
鹿王將話題往萬人屠身上帶,不過穆乘風雖不是刻意地守着口風,不過卻並不喜多說,只略略提到對方是外竅高階武修,在烏金國朝堂就職。
“原來是一位大人......”鹿王沉吟了片刻,看着穆乘風卻又道:“我聽人說,如今烏金國人族換了一位國主,乃是衆望所歸的燕郡穆氏高舉義旗,取代了多行不義的田氏。不知這位穆公子,是否來自燕郡穆氏?”
穆乘風臉上淡淡的,彷彿是想通了似的,客氣地含這一絲淺笑說道:“天下姓穆之人多得很,在下與穆氏並無瓜葛。”
衛小歌微微一怔。
穆乘風這是要與家中一刀兩段,分道揚鑣的意思了。沒死在虎嘯嶺,他恐怕心境有些變化,最近的確沒再瞧見他的悲慼之色,顯然大有破而後立之意。
正說着,一直呆在大門外的新郎官卻是狂叫,“人族的大人來了。”
原來是萬人屠登門拜訪,衛小歌心想時機趕得這麼巧,大約消息靈通早知曉鹿王在此,特地來打個照面。
萬人屠湊什麼熱鬧,忙中還給自己添亂,她的事要什麼時候向鹿王開口呢,看來還得等等。
身爲主人家,衛小歌又提着裙子去迎接,剛走一半,卻見薛紹奚已經打開了院門,將萬人屠迎了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