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玄陽宗,大自在峰主殿。
楚逸靜靜的望着掌教雷禪,等待着掌教雷禪的答案,而清陽長老、九陽長老則盤坐在兩旁,皺眉看着楚逸,顯然在思考這什麼。直至很久之後,才聽到掌教雷禪略微沉聲問道:“這就是你不顧一切,放下前線戰事,回無上玄陽的原因?”
楚逸堅定的點頭應道:“掌教,楚逸懇請你,收回玄月令!”
“胡鬧!”
掌教雷禪尚還未說什麼,九陽長老已經率先說道:“楚逸,你並非愚笨之人,究竟何事孰輕孰重,難道你自己心裡面還沒有數嗎?放下前線戰事,跑回來爲一個叛門犯錯的丫頭求情,還要讓掌教收回玄月令,你知道這其中代表着什麼嗎?”
楚逸表情未變,靜靜望向九陽長老,道:“長老,靈玉在你們眼中,可能是一個不懂事的丫頭,但在我眼中,他是如同妹妹般的存在。我楚逸沒有親人,朋友也不多,只有那幾個掏心挖肺的兄弟,以及如同妹妹般的好友,所以這事在我眼中,比什麼都重要。”
九陽長老面色極其不悅道:“李靈玉、風流雲叛門,並盜走其師重寶,這無論在那裡,都是不可饒恕的大錯。如果掌教爲你放過他們,威信何在?無上玄陽臉面何在?”
楚逸知道九陽長老所說不錯,但他已經鐵了心要保李靈玉和風流雲,所以在九陽長老詢問之時,早就思索再三的楚逸,認真說道:“那由我去親手,把他們二人緝拿回來如何?”
九陽長老略微沉默,開始深深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而九陽長老沉默之際,清陽長老則聲音不冷不熱道:“楚逸,近些時日裡,你所行之事,多少有些乖張了。不要以爲師門長輩們欣賞你,願意重點培養你,你就可以肆無顧忌。”
楚逸皺眉,沉聲道:“楚逸不敢……”
清陽長老略微溫和的笑道:“你無須如此,本座並無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你乃無上玄陽的弟子,無上玄陽是你的家,有些時候你需要多站在無上玄陽的立場上,去多考慮些事情,就像大羅天宗羅士傑,此人就做的非常好。”
楚逸無可奈何的敬道:“楚逸明白了!但這次,楚逸真的懇請掌教,能給李靈玉和風流雲一個機會,我會負責管教好他們的。”
楚逸徹底拉下臉,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求情,掌教雷禪多少猜出,楚逸已經鐵了心想要保李靈玉和風流雲。出於對楚逸的喜愛,掌教雷禪皺眉思索,已經開始考慮是否給楚逸這個面子。
而清陽長老則繼續苦口婆心說道:“楚逸,你須記住,我輩修行之人,以求大道爲本心目標。不要太過牽扯到凡人才應該有的感情,理智行事,才能應證天道。”
楚逸平靜回道:“長老,在楚逸看來,修天其實就是修心,修心便是修我,如果不能直指本心,但求無愧,自我自在,何來大道可言?楚逸不懂什麼天道無情,只知人道本心,如果我等修士不修人道,不明本心,如何明悟天道,如何能夠登頂?”
清陽長老皺眉不悅道:“一派胡言,楚逸,你可知你剛纔所說之話,等同於魔道行事風格。儘管無上玄陽不反對弟子的各自修行,但須記住,爾等乃是仙道弟子,縱修魔功,也不可做出魔道的行爲。”
楚逸固執道:“魔道、仙道,皆不過是爲了求得大道。天下大道,人人有道,我亦有我道,彼之道爲彼之道,並不見得適合我之道。”
清陽長老更加不悅,他感覺到楚逸有些入魔的跡象,太過自我,乃是魔之本性,做爲仙道修士,楚逸的行爲實在有點不太合適。故,清陽長老皺了皺眉,便欲好好教訓一下楚逸。可是就在這時候,掌教雷禪突然不悅道:“夠了,楚逸,你有何資格和清陽長老說道。”
楚逸微微垂首聆聽,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不想得罪掌教雷禪。
而掌教雷禪並沒有因爲楚逸的態度,露出什麼太大的表示,而是認真說道:“楚逸,此事不需要再提了,關於對李靈玉和風流雲的追捕,本教不準備有所更改!”
楚逸大急道:“掌教,請你再三考慮一下!”
掌教雷禪毫不猶豫的說道:“楚逸,不收回此令,並非是李靈玉和風流雲所做之事,本教真的無法容忍,而是爲了你!”
“爲了我?”楚逸滿臉不解。
“不錯,就是爲了你!”
掌教雷禪微微額首道:“如果本教答應你的請求,你在其餘宗內弟子心中就會留下一個印象,那就是楚逸你在無上玄陽完全可以無法無天,自己朋友犯了天大的錯,只要你一句話,就沒有任何問題。此事,不僅僅會令我等顏面無存,同時更爲你造成許多不好的影響,所以本教不會收回玄月令,希望你能夠理解本教的苦心。”
楚逸被掌教雷禪說的啞口無言,根本無法反駁,但想到自己的朋友,會性命不保,楚逸怎麼會就這麼簡單放棄?
“掌教!!!”
楚逸咬了咬牙,撲通一聲,直接跪到在掌教雷禪面前,懇求道:“請你收回玄月令,並讓楚逸親手去追捕迴風流雲和李靈玉,然後,爲平諸多弟子的心,楚逸願意和他們二人一起受罰。”
掌教雷禪皺了皺眉,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聽這時候九陽長老忽然開口說道:“掌教,就再給楚逸一次機會吧,讓他去追捕風流雲和李靈玉回來,然後接受懲罰。最多,我們對外宣稱,楚逸違背師命,所以受罰。”
九陽長老話音剛落,清陽長老則接着說道:“掌教,本座也建議,給楚逸一次機會。”
掌教雷禪眉頭皺得更緊,他實在不明白,九陽長老如此說後,清陽長老也跟着這麼說。出於對九陽長老和清陽長老的信任,沉吟片刻,掌教雷禪看着楚逸說道:“既然二位長老都這麼說了,本教就再給你一次,但本教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希望你明白!”
楚逸大喜道:“謝掌教!”
說完,楚逸又對九陽長老和清陽長老深深一拜。
而既然做出決定,掌教雷禪也懶得羅嗦,揮了揮手,示意楚逸可以離開了。滿心記掛風流雲和李靈玉的楚逸,那裡還有逗留的意思,深深拜禮過後,便立刻急急忙忙的離去。
可是剛出了大自在殿,楚逸突然一陣氣息混亂,嘴角忍不住流下一道血痕。
楚逸頓時大驚,趕緊盤膝坐下來平息混亂的氣息,片刻後,當散亂的氣息完全疏通之後,楚逸眼含疑惑,暗道:“發生了什麼?爲何我的分身會受到重創?難道玄月部派出的修士太強,我的分身不是敵手?不好!”
楚逸那裡還敢有絲毫怠慢,第一時間喚出天罡火戰車,急忙朝事發地點趕去。
與此同時,楚逸剛剛離去,掌教雷禪不解的看想九陽長老和清陽長老,疑惑道:“平時,本教沒少看你二人爭來爭去,互相較勁。這今個兒颳得什麼風,怎麼你們兩個人,都對楚逸這麼用心?”
清陽長老略微笑道:“問九陽吧,這傢伙在楚逸跪下後,面色變的十分複雜。以本座對他的瞭解,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會出言相勸的。”
九陽長老輕哼一聲,沒有理會清陽長老,而是對掌教雷禪認真說道:“掌教,你難道心裡還不明白嗎?楚逸這小子,表面還好,但骨子裡卻傲得很。
記得,本座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想給他點下馬威,稍微用了點力,想讓他給本座跪下。
可是你們知道結果如何?
這小子拼到會站着死在那裡,結果愣是不願意給本座下跪,足以可見,他到底有多傲了。
可是剛纔,這麼傲的小傢伙,咬了咬牙後,就直接跪下爲風流雲和李靈玉求情,難道掌教你還沒看出點什麼嗎?
不用多想了,本座可以直接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死咬着不答應,本座可以保證,出了這大門,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朝事發地點趕去。而關於這小子到底有多能折騰,想必不需要我說,你們心中也都十分清楚。
呵呵,本座並非危言聳聽,他肯定能幹出來,和我們無上玄陽撕破臉的事情。甚至,爲了保風流雲和李靈玉,然後也跟着叛門。
風流雲和李靈玉雖然都是天才,但是他們判了也就判了,對我們無上玄陽來說損失得起,可是如果楚逸也跟着跑了,想必會有很多人,樂意看到啊。到那時候,比起宗內弟子門的嫉妒,來自外界的壓力,那才叫一個頭疼啊!”
聞得九陽長老的解釋,掌教雷禪和清陽長老略微明悟,片刻後,就聽掌教雷禪很是無奈和苦澀的說道:“這楚逸啊,還真不是讓人省心,如果他能有羅士傑那樣的覺悟,我們就省心多了。”
九陽、清陽二位長老搖頭苦笑,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想呢?
對於天天惹事的楚逸,他們也是很頭疼啊!
大漠東南方向,進入大漠的邊界之處!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動作都全部停下,就像是播放的影片,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畫面定格在這個時間段上,並且從每個人的面上,反應出了不同程度的吃驚和不解。
“爲什麼?”
始終表情木然的楚逸分身,此刻雖然表情仍然沒有浮現出多大的變化,但是面對胸口位置貫穿而出的利刃,以及不斷滴落出來的鮮血,卻還是起了些許反應,用十分不解和木然的語氣,向身後的人影做出一聲詢問。
而背後捅了楚逸分身一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逸企圖不惜一切代價,亦想要保下的好友李靈玉。
李靈玉彷彿沒有聽到楚逸分身的詢問和不解,而是怔怔的看着手中,這柄當初謝翩翩送給她的禮物。現在,李靈玉就拿這柄楚逸女友送給她的禮物,貫穿了楚逸分身的胸口,而且還是在對方正極力保護她的情況下,做出的這一切。
“我……”
李靈玉猛然鬆開雙手,不斷的企圖擦掉手上的鮮血,滿臉驚慌和失措,表情痛苦,彷彿極力想要解釋什麼。
可是該如何解釋?
李靈玉看着雙手沾滿的鮮血,表情更加的驚慌,淚水汨汨而流,就像是雨天總也止不住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滑落着。
李靈玉企圖擦掉手上的鮮血,但是她越慌亂,手上的鮮血就越多,彷彿永遠擦不盡似的,讓李靈玉感覺到自己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永遠不會退去的血紅色。
楚逸分身蹉跎幾步,木然的表情略顯的痛苦,因爲李靈玉這一刀插的極狠,幾乎只要稍微偏上一寸,就會從楚逸分身的心臟處貫穿而過。到時候,縱使楚逸分身的戰鬥力十分強悍,但這一刀也足以讓楚逸分身當場大傷,失去了戰鬥力。
但比起傷,此事卻更讓人心疼!
只見楚逸分身‘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勉強用弒魂黑鐮撐住身子,面色蒼白,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
玉琴和屠夫頓時心神一跳,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好機會!
是好機會,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錚!
唰!
琴絃之音再次爆起,屠刀破光而來,玉琴和屠夫此時沒有絲毫怠慢,抓住機會,直接爆發出了最強的攻擊。無窮月牙音波,無盡淒厲刀影,穿過了層層虛幻,四面八方的朝楚逸分身落下。
攻擊太狠、太快、又太急!
楚逸分身縱使在全盛時期,都不能輕易接下,更何況現在已經身受重傷?
但楚逸分身仍然緊記主體給自己下達的命令,縱使痛到幾乎要失去戰鬥力,仍然在第一時間,猛然舞起弒魂黑鐮,彷彿爆發似的迎了上去。
“滾!!!”
虎嘯山林,龍吟蒼穹,猶如滾滾神雷炸破青冥,弒魂黑鐮上瀰漫着森然的冷幽,楚逸分身彷彿沒有看到玉琴和屠夫的攻擊,任由狂風暴雨洗禮自己,穿過層層攻擊的剎那,弒魂黑鐮全面爆發,劈出了一道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恐怖幽光。
就彷彿來自地獄的黑色,宛如新月誕生,月牙般的巨大鋒芒,勢不可當的破空而去,直逼玉琴和屠夫,讓兩人大驚。
“不好,退!”
玉琴反應最快,招呼屠夫一聲,就欲抽身急退,可是他仍然慢了一線,由於屠夫離楚逸分身太近,這一擊,結結實實的劈中了屠夫。
好個屠夫,做爲玄月部的名牌,反應也是不慢,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擊後,果斷的橫刀在胸前,拼緊全力,企圖架住楚逸分身的攻擊。
可這道攻擊豈是那麼容易架住?
先不說楚逸分身可比假虛境界的修爲,弒魂黑鐮本身也是威力無窮的絕品寶器,同時爆發之下,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所以在架住黑色冷月般的刃芒時,屠夫當場被震傷,感覺到一股無比可怕的力量,瘋狂朝他蔓延而來。
剎那間!
刀碎,屠夫重傷!
玉琴怎麼也不敢相信,楚逸僅僅一個分身,居然會這麼強。屠夫修爲和戰鬥力,絲毫不在他之下,現在居然一個照面,就被楚逸分身給當場重傷。
不過在這個時候,玉琴根本就沒有機會考慮什麼別的事情了,楚逸分身此刻勇猛無比,一擊重傷屠夫之後,已經冷酷的猶如戰神般,突然殺至玉琴的面前,高舉着手中弒魂黑鐮,毫不猶豫的劈下,令玉琴驚到亡魂皆冒,只能勉強架起玉琴抵擋。
轟!
琴碎,玉琴重傷!
或許先前,可能是因爲都是無上玄陽之人,而且對方也是職責所在,楚逸分身按照本體的命令,沒有下太過重的手段,只是略微做出警告,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是現在,楚逸分身心中好象有一團火,無法壓抑的火,全面爆發出來的剎那,最直接面對這團怒火的,就只有可憐的玉琴和屠夫了。
鬱悶的玉琴和屠夫,看着如此強橫的楚逸分身,內心中大呼變態的同時,也終於知道這麼糾纏下去,實在不是什麼辦法。於是兩人終於知難而退,不甘心的看了楚逸分身一眼,互相施展遁法,隱入虛空,遠遠遁去。
但人走了,事還沒有結束!
咣!
弒魂黑鐮重重的撐在地上,楚逸分身搖擺不定,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隨時可能會倒下。畢竟,楚逸分身受傷實在是太嚴重了,李靈玉那一刀不說,剛剛承受玉琴和屠刀的連環攻擊,別說是分身了,就是本體過來,恐怕也要傷得不輕。
然而,楚逸分身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卻只有聶蠻山衝到身邊扶住楚逸,李靈玉則像丟了魂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至於風流雲,則站在李靈玉的身邊,默默的站着,似在思考着什麼。
氣氛有點壓抑,衆人明明都應該是很好的朋友,但是現在卻給人一種即將要支離破碎的感覺。
“楚兄……你,無恙吧?”
半晌後,還是穩重的聶蠻山率先打破沉默,對楚逸分身關心的詢問。而楚逸分身儘管受傷極重,但仍然搖了搖頭,咬牙仍在堅持着。
聶蠻山鬆了口氣,還未來得及再說些什麼,風流雲這時候似乎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咬牙說道:“楚大哥,聶大哥,流雲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此恩雖然流雲現在還不上,但將來必然會償還這一切。”
聶蠻山趕緊擺手說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楚逸分身雖然沒說什麼,但也是點了點頭,表示出自己和聶蠻山都是同樣的想法。
風流雲並未開心,而是痛苦的自嘲笑道:“楚大哥,聶大哥,流雲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別再追究此事,放我和靈玉離開。流雲有愧,實在不想再把你們,牽連進來了。”
說完,風流雲便扶着失魂落魄的李靈玉,轉身就欲離去。
呼!
楚逸分身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阻擋在風流雲和李靈玉的前方,目光冷靜的看着兩人,說道:“我本體,正全力趕來,在本體來之前,你們那都不能去。”
氣氛,再次變的異常沉默!
而就在這壓抑的氣氛,幾乎快要讓人崩潰之時,突然天空變的火紅一片,就彷彿雲都被點燃了似的,火雲之內,一架不凡的戰車呼嘯而來。
楚逸,終於遲遲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