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柳東林說的意思與七叔公說的有些差異,相對於七叔公的“你家愛咋弄就咋弄”的寬鬆,柳東林則只侷限在“愛種啥就種啥”,這言外之間那山坳子只能用來種東西?
蘇雲朵不由多看了柳東林一眼,見他還有些心思不屬的樣子,心頭的感覺就很有些不太好了。
如果連柳東林都對那個山坳子的溫泉有了別樣的想法,那個山坳子她家還能保得住嗎?
好在柳東林沒讓蘇雲朵擔憂太久,很快他就呵呵地笑了起來,對着蘇誠志豎了豎大拇指:“這還真是你家的福氣!那個山坳子冬日裡比其他地方暖和,這在咱葛山村不是什麼秘密事,可誰也沒用心去找過原因,沒想到你家剛買下就發現了那個溫泉,也是你家的機緣。
蘇秀才啊,看來離開老蘇家,你這家子是要起來囉。”
說到這樣柳東林很有些感觸,擡手在蘇誠志的肩上重重拍了一把道:“好好把握,有啥需要大傢伙幫忙的只管喊一聲。”
蘇雲朵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暗自長長地嘆了口氣: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東林哥,我家朵朵引了溫泉水,在那個山坳裡試着又撒了些菜籽籽,若這次能種成,過年的時候讓朵朵和軒哥兒給大家送些去嚐個鮮,到時大家可別嫌少。”蘇誠志極其誠懇地說道。
這是一家人與寧忠平商量的結果,雖然那個山坳是他們家買下來的,可是若只顧着自己悶頭髮財,一點兒甜頭都不給大家,只怕以後的日子也難太不平,最重要的是蘇誠志和寧氏的心裡只怕也會是個結,所幸過年的時候醉仙樓肯定是要歇業的,倒不怕沒蔬菜給大家嚐鮮。
有了七叔公和柳東林出來給大家解釋,知道溫泉秘密的人暫時依然只是少數人。
爲了感謝七叔公和柳東林,蘇雲朵算着日子主動在臘八那日給兩家還有袁家準備了兩樣新鮮菜,也就只是每家一把韭菜一小籃子雞毛菜秧,分別讓幾個讀書郎下學的時候帶回家
因爲蘇雲朵沒再刻意保密,加之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有心人時刻注意着蘇家的動靜,漸漸地蘇家在山坳子發現了溫水泉並種出蔬菜的事兒在村裡傳開了。
蘇雲朵與寧忠平和蘇誠志商量以後,決定不再藏着掖着,誰問都點頭表示確定。
這下子羨慕的,嫉妒的,眼紅的都有了,甚至還有人要求柳東林收回山坳,讓蘇雲朵頗有些吃驚的是呼聲最大的居然是柳氏族中人。
他們的理由似乎很充分,幾十年,不對也就三十年前,葛山村只有柳姓一族,那個後山坡和山坳理所當然是柳氏族中的產業,那個溫泉自然也該屬於柳氏一族。
這樣的言論很快就傳到了七叔公的耳裡,把老人家氣得臉比關公還要黑,讓長子柳福春把柳東林請來家中,兩人關起門來一番商量,然後族裡的幾個族老也被請到了七叔公家。
七叔公不僅是柳氏族裡的老壽星也是整個葛山村的老壽星,雖然年齡大了,可是腦子依然清楚,說起往事來更是頭頭是道。
其他族老本想渾水摸魚,卻在聽了七叔公的一番話後個個面紅耳赤,紛紛表示會管好各自的家人,絕不讓後院起火這種事發生在自己家裡。
僅僅這樣自然是不夠的,七叔公索性讓柳東林開了祠堂,將族老們全都帶進了祠堂,搬出族中的大事記將後山坡和山坳子的歸屬問題一一理清,然後敲響了柳氏祠堂的鐘聲。
這次鐘聲與上次的鐘聲有着明顯的差異,一聽就知道是召集柳氏一族開會。
雖然只是如今柳氏族人開會,不過葛山村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就在全村傳開了。
據說在這個柳氏一族的族會上,柳東林先將柳氏一族的大事記一一鋪開,從中找出有關後山坡的記錄,嚴肅駁斥了柳氏族裡有關後山坡和山坳子屬於柳氏族產的錯誤言論。
原來後山坡和山坳在二十八年前並不屬於葛山村。
柳氏一族雖然在葛山村居住了幾輩子,可是人少也窮,族裡已經近百年都沒出過什麼有出息的人才,連能經商的人物都沒有。
爲了讓族人活下去,族裡不得不出賣族產,原本屬於柳氏一族比較好的田地山林漸漸易主,後山坡村原本的確屬於柳氏的祖產,卻在百年前就已經易主,至於那個買主到底是誰族裡的大事記中並沒有記錄。
柳氏一族的大事記中關於後山坡的最後一次記錄發生在二十八年前。
那年村裡來了幾戶從北地來的難命,其中就有如今還有葛山村居住的蘇家、袁家和陳家,另外幾戶在家鄉情況好轉之後,覺得故土難離陸續返回老家去了。
幾家逃難與此,卻再也逃不動,也不想再逃,決定在葛山村落戶。
當時的情形具體是怎麼樣的,年長的人自然還有記憶,柳東林也沒有具體說明。
但是有一點卻十分明確,那就是爲了能夠在葛山村落戶,幾家逃難而來的人家最終共同出資從官府手中買下來後山坡交給村裡,算是幾戶落戶葛山村的“投名狀”。
至於那個後山坡何時回到官府,誰也不清楚,也許誰也不關心。
官府在做地契的時候,特地將那個小山坳一起劃給了葛山村。
也就是說二十八年前後山坡又重新屬於葛山村,卻不是僅僅屬於柳氏一族,這一點大事記中寫得格外清楚。
有關小山坳歸屬的流言漸漸地在村裡銷聲匿跡了,不過眼紅嫉妒的目光依然不在少數,這時經過改造後的山坳蔬菜的出產大幅提高,雖然依然無法在整個山坳裡種出蔬菜,面積卻從開始的不足一畝擴大至一畝八分地的樣子。
看着滿山坳翠綠幼嫩而又水靈靈的蔬菜,蘇雲朵主動加大對醉仙樓供應量,喜得錢秉泰見牙不見眼,恨不得把蘇雲朵當菩薩給供起來。
也深深爲自己當初沒有衝動而慶幸,若不然醉仙樓的生意能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