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遺憾沒能直接去康雲牧場,不過接下來的路程陸瑾康沒再反對蘇雲朵騎馬,卻也很讓蘇雲朵偷喜,楊傲羣自然也是十分歡喜地地陪着蘇雲朵騎馬。
往勃泥城方向騎了沒多久,楊傲羣指着左前方勃泥山腳下大片綠色的隱約相間的黃褐色告訴蘇雲朵:“大嫂,快看那邊,那些黃褪色就是康雲牧場的臨時居集地!”
蘇雲朵眺眼望去,雖說因爲距離有點遠看不太分明,卻還能勉強分辨出那是一頂頂黃褐色的帳蓬。
“前些日子跟着夫君去那邊看過一次,只夫君說楊管事很會挑地方,那裡冬暖夏涼。”楊傲羣盡傾所知。
就算是冬暖夏涼,帳蓬也只能是臨時過渡,待她帶人實地看過,定要儘快建起居住的房子和牲口棚,北地說冷就冷,說下雪就下雪。
陸名揚和陸瑾康將楊忠和、春風、春成等人交給她使喚,她暫時給不了他們安穩的生活,卻無論如何要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當然牲口棚也要趕在大雪來臨之前儘快建進來,只要是康雲牧場的牲口,冬季都要進棚子,以確保所有牲口能夠安全越冬。
雖說如今不過七月初,蘇雲朵依然覺得時間十分緊迫,她雖說在燕山府生活不過幾年,卻很清楚到了九月北地就該漸漸冷了,有些年份九月底就該下雪了,故而給她的時間不過也就兩個月甚至更短。
蘇雲朵打算見過陸達和小徐氏,就去康雲牧場。
只是到了勃泥城之後,卻並沒能如她所願。
“一個女人家整日往外跑,像什麼樣子!誰許你如此?!”聽說蘇雲朵要去康雲牧場,小徐氏撇嘴,陸達直接出言斥道。
不待蘇雲朵有所反應,陸瑾康的臉當即黑了下來:“自是我許的!我的娘子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陸達一拍桌子指着陸瑾康怒道:“你,你好意思說是你許的!一個大男人什麼都聽婆娘的,像什麼樣子!”
“女人嘛就該在後院相夫教子。”小徐氏也忍不住撇着嘴補了一句。
陸瑾康冷冷睨了小徐氏一眼,淡淡地說出三個字:“我樂意!”
意思很明確,只要蘇雲朵想做的事,陸瑾康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陸瑾康的眼神令小徐氏心裡一個咯噔,整個身子往陸達身上靠了靠,仿若下一刻陸瑾康就會與她動手一般。
雖說對陸達的小徐氏的無理阻撓覺得有些煩躁,陸瑾康的態度卻令蘇雲朵心花怒放。
雖說陸達和小徐氏用長輩的身份壓蘇雲朵,可是哪裡抵得過陸瑾康的跡一聲“我樂意”呢,真正是千金難買我樂意啊!
蘇雲朵倒是想好言好語解釋一番,只是陸達壓根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而陸瑾康也不願意她在陸達和小徐氏面前委曲求全,說完“我樂意”這三個字之後,連看都不看陸達一眼牽着蘇雲朵的手就離開了陸達和小徐氏居住的旭輝苑,回了他們的嘯風苑。
沒錯,勃泥城的大帥府內所有院落的命名依舊承繼京城的鎮國公府。
只不過這裡沒有正和堂和慈安堂,旭輝苑成了這座大帥府的正院。
身後傳來陸達的咆哮以及小徐氏不知是勸還是火上澆油的聲音,蘇雲朵有些擔心地瞄了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一眼:“咱們就這樣離開會不會不太好?”
陸瑾康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牽着蘇雲朵的手微微緊了緊,側頭看着蘇雲朵道:“你是不是與他們一樣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蘇雲朵心裡一緊,面上也微微有些動容。
雖說陸瑾康沒有明說這個“不知道”的到底是什麼事,蘇雲朵心裡帆布牀已經明白,到達庸城之後陸瑾康一直十分忙碌,爲了不給陸瑾康更多的壓力,蘇雲朵的確一直沒有將小徐氏懷孕和肖想康雲牧場股份的事透露給陸瑾康。
可從陸瑾康的這句話中,蘇雲朵十分清楚地感覺到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只是蘇雲朵依然心存僥倖,臉上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頑抗道:“夫君的耳目最是清明靈通,我可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事是能瞞得過夫君的。”
明知蘇雲朵是在作假,陸瑾康卻沒有再繼續追究,而是淡淡地說道:“我不在乎他再弄多少條人命出來,在乎的只有他把手伸向你!誰敢將手伸向你,無論他是誰,我都會親自將這隻手斬斷!”
“……”
好吧,看來陸瑾康不但已經得知小徐氏有孕的消息,也得知小徐氏想借肚子裡那塊還沒成形的肉肖想康雲牧場的消息。
此刻的陸瑾康令蘇雲朵無言以對,一顆心被陸瑾康的這句話暖得發燙,同時更心疼陸瑾康曾經的童年。
想來童年的陸瑾康對陸達也是曾經在乎過的,畢竟陸達是他的親生父親。
只是陸達一直以來的表現卻早已經冷了陸瑾康那顆拳拳之心,陸瑾康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雲朵心裡一陣發酸,與陸瑾康十指相扣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與蘇雲朵相知相親幾年,陸瑾康最是明白蘇雲朵的身體語言,心裡不由一暖,不由地將十指相扣的手擡起來放在嘴邊親上了蘇雲朵的手背,另一隻手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認真地看着蘇雲朵:“別爲我心酸,如今我這顆心只裝得下我愛的人。”
頓了片刻又道:“明日你按你的計劃自管去康雲牧場,無需擔心其他的人或事。只是我卻是無法陪在你身邊,讓春雨帶上幾個護衛與你同去,記住無論你在哪裡,紫蔦和紫蓮都得跟在你身邊。”
“紫月、春風還有春霖他們都在康雲牧場,春雨和護衛還是算了,你比我更需要人手。”蘇雲朵搖了搖頭。
這次陸瑾康前來勃泥城,可不是普通的歷練,而是身負勃泥城的防務重任,身上的擔子並不輕。
雖說聖上給了他一些人手,可以相對於勃泥城的防務依然是杯水車薪,更何況寧忠平往西北送酒又分走了一部分人手。
“我這裡暫時無需這麼多人,再說最多五日小舅他們就能趕來勃泥城。聽話帶上春雨他們,別讓我擔心!”說罷陸瑾康再次親了親蘇雲朵的手。
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蘇雲朵心裡很清楚,她必須自己的安全,才能不讓陸瑾康分心,專心完全聖上交給他的重任。
因爲第二日蘇雲朵將要前往康雲牧場,這一去也許三五日,也許七八日才能再回勃泥城,加之這一路過來夫妻倆很少有機會在一起,這一夜陸瑾康鬧得就過了些,嘯風苑的正房裡差不多到子時才安靜下來。
雖說睡得晚了些,第二日卻一如往常卯時即起,夫妻倆各自進行了一番晨練,出了一身汗再洗了個澡,自是神清氣爽。
跟着同來勃泥城的陳媽媽帶着白桃與白葵已經備好了早膳。
白棉被蘇雲朵留在京城,從六個月開始吃輔食,歡哥兒的輔食就由白棉負責,既然歡哥兒被留在京城,白棉自是離不得京城的。
雖然陳媽媽她們三人的廚藝不如白棉,勃泥城的食材也遠不如京城豐富,不過相比起大帥府的廚子,這三人的廚藝不知要好上多少,至少看着清爽,不像大帥府的廚子什麼都是一鍋燉看着就讓人沒什麼食慾。
用過還算豐盛的早膳,陸瑾康就要正式投入勃泥城的防務工作,而蘇雲朵也要按計劃前往康雲牧場了。
陸瑾康和蘇雲朵雖說夫妻情深卻都不是那種黏糊的性子,分別之前,陸瑾康緊緊抱了抱蘇雲朵,一切都在不言中。
目送陸瑾康出門,蘇雲朵交待了一番留守大帥府的陳媽媽等人,自己正準備按事先制定的計劃帶着紫蔦、紫蓮還有白桃出府與春雨等人會合前往康雲牧場,卻被小徐氏身邊的大丫環攔在了府內:“夫人身體不適,請世子夫人前往旭輝苑侍疾。”
昨晚還精神頭十足,今日就要讓她去侍疾,且還特地選在陸瑾康出府之後,無需用腦子去猜,蘇雲朵也知道這是小徐氏出手了!
很好!
雖說因此拖住了蘇雲朵去康雲牧場的腳步,蘇雲朵心裡卻並不氣惱,小徐氏要選陸瑾康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出手,她正好也不想讓陸瑾康介入後院女人的爭鬥之中。
蘇雲朵讓紫蓮去府外與春雨打聲招呼,讓春雨稍候,自己則帶着紫蔦和白桃跟着看着快步往府外去的紫蓮而臉色微沉的丫環前往旭輝苑。
一行人還沒到旭輝苑,就見楊傲羣也帶着身邊的婆子丫環過來了。
小徐氏爲了阻止蘇雲朵出府,這是要蘇雲朵和楊傲羣這兩個“兒媳”都來旭輝苑侍疾。
蘇雲朵與楊傲羣相視一笑,從彼此的眼裡都看出了對小徐氏的不屑。
蘇雲朵與楊傲羣直攜進了旭輝苑的正房,卻見小徐氏正端着一碗燕窩慢條斯理地吃着,看她那紅潤的臉色和不錯的胃口,哪裡有一絲不適?
蘇雲朵與楊傲羣上前見了禮,也許爲了表現自己的氣度,小徐氏倒也沒有爲難她們,指了指下首椅子讓兩人坐下,自己則繼續吃她的燕窩。
蘇雲朵又豈是會讓小徐氏噓到的人,既然小徐氏要給她添麻煩,那不妨給小徐氏添點堵:“聽說夫人身子不爽利,可請了大夫?”
別看楊傲羣平日裡大咧咧的一個人,事實是卻也是個極伶俐的,這不,緊跟着蘇雲朵就來了一句:“夫人身子不適可拖不得,小依,趕緊去請大夫來給夫人看診!”
小依是楊傲羣的貼身丫環,很是伶俐,早就看出小徐氏是故意拿婆婆的身份搓磨蘇雲朵和楊傲羣,加之蘇雲朵沒來之前小徐氏也是這般一不高興就裝病讓楊傲羣過來侍疾,對小徐氏早就不滿又不屑,自然是楊傲羣一說趕緊地應了聲轉身就要出去請大夫。
小徐氏本就沒病,自然不會讓小依去請大夫,將手中的碗往桌子重重一放:“我有告訴你們生病讓你們請大夫嗎?!”
蘇雲朵瞬間睜大了眼睛,指着那個去請她過來以後就站在小徐氏身邊的丫環驚訝道:“這是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沒錯吧,剛纔就是她說夫人身子不適,要我過來侍疾。難道是我聽岔了?應該不會啊,紫蔦你是習武之人,聽力遠比普通人要好,怎地不提醒我一下?”
紫蔦冷冷地看着那個意欲改口的丫環淡淡道:“主子並沒聽錯,婢子聽得很清楚,夫人身邊的丫環攔住主子時是這樣說的‘夫人身子不適,請世子夫人前往旭輝苑侍疾。’”
紫蔦不但會口技還會模仿,將那丫環的聲音神態學了個十成十。
此前紫蔦並沒有見過小徐氏身邊的這個丫環,而這個丫環進了旭輝苑之後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紫蔦的這一手絕活不但讓那丫環目瞪口呆,更是驚呆了旭輝苑正房內的所有人。
“哇,大嫂,你這丫環真是絕了,你從哪裡找來這樣的一個寶貝!若非親眼看着她說話,還真以爲是勝春在說話呢!”楊傲羣率先叫了起來。
勝春自然是小徐氏派去攔蘇雲朵的那個丫環。
被兩個“兒媳婦”聯合起來擠兌,小徐氏頓時惱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隨即捂着肚子哎喲喊起疼來。
又是這一招!楊傲羣對着蘇雲朵眨了眨眼,再次對着小依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請大夫!咱們夫人如今可是金貴人,懷着金蛋呢!”
楊傲羣的話音剛落,蘇雲朵不由噗哧笑了出來,揹着小徐氏對着楊傲羣豎起了大拇指。
有沒有動胎氣,小徐氏自己最清楚,若真得請了大夫來,傳揚出去又是一頓笑話,自是再次示意守在門前的婆子攔住往外衝的小依。
對這樣的情形,小依早已經習以爲常,自然也只是裝裝樣子。
於是楊傲羣又有話說了,指着那個攔着小依不讓出去的婆子怒斥道:“你們這些不知輕重的死奴才,沒看見夫人正捂着肚子喊疼嗎?夫人的肚子要是有個好歹,看大帥能否饒過你們!”
爾後又轉過身勸剛被勝春扶着重新坐下的小徐氏:“夫人還是放句話讓小依翻車魚請了大夫來,你懷着孩子,可千萬莫要諱疾忌醫。雖說勃泥城的大夫不如京城,診個脈保個胎還是可以的。”
“滾,你們都給我滾!”小徐氏拿起桌上那隻還沒收走的碗重重地摔在地上,對着楊傲羣和蘇雲朵怒吼道。
蘇雲朵和楊傲羣麻溜地滾出了旭輝苑,待離了旭輝苑兩人相視好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