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鹿、劍雪枯和師永瀚,或者說整個大夏樓,整個平南城,都在焦急地等着帝天凌出來,等着帝天凌述說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除了帝天凌帶着東池漓回來,那麼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在哪裡?
東池漓現在又是受着怎樣的傷勢?
奚鹿那時分明看見,東池漓是猶如爛泥一樣,攤在帝天凌懷中回來的!
滿腔的疑惑,急得人抓耳撈腮。
但是他們左右等了數個月,竟然都未能聽見帝天凌的一句話。
因爲帝天凌即便是離開了玄寒冰室,他也是一言不發地就往自己的丹藥堂而去,去找晾曬的藥草,去熬藥草,去煉製丹藥。
沒有人敢靠近帝天凌。
因爲帝天凌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整個人也細瘦了一圈,眼眸通紅,分明是不死強者,卻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誰都知道,大夏樓的樓主,一定是出大事了。
所以在帝天凌未能將東池漓救回來之前,沒有人敢去問帝天凌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有一天,深夜。
帝天凌從玄寒冰室內走了出來,也沒有去丹藥堂找藥草,沒有熬藥,沒有煉丹,而是徑直縱身上了不周樓的頂樓,俯瞰着平南城,驀地就咆哮了起來。
“啊——”
“我不信,我不信!”
“阿漓!”
“我不信救不回你!”
他怒吼了幾聲,將一腔的濁氣全都噴吐而出。
即便他如今這般削瘦,可那吶喊聲依舊是振聾發聵,不少沉睡中的人具皆驚醒,可卻也聽出了這吶喊聲中的悲涼,並沒有埋怨。
他們知道,副樓主是在煩憂着大夏樓主的安危。
平南城能有今日,也都是當初東池漓規劃出來的,所以他們,他們感恩東池漓,並不想東池漓死去,城中有些普通百姓便爬了起來不再入眠,爲東池漓虔誠地禱告了起來。
帝天凌發泄了一會兒,便又一頭扎進了玄寒冰室中。
大夏樓人不少人都捏了一把汗,心驚膽顫,生怕樓主就這麼去了,擔憂無比。
一日帝天凌出來,師永瀚壯着膽子上去問:“副樓主,我爲你喚來了這附近許多醫術不錯的修道者,如果需要的話……”
帝天凌只是擺手。
那麼,就再也無人去過問帝天凌醫治東池漓的事情了。
時間飛速地過着。
轉眼過去兩年,帝天凌和東池漓的事情,好似也成爲了別人眼中的習慣,隔幾日就看見帝天凌走出玄寒冰室,緊接着大夏樓又歸於平靜。
北方也依舊沒有消息傳回來。
“奚鹿長老,長老,有一片很可疑的雲從北方過來了,速度非常快,並不像是普通的雲!”這日,一名大夏樓人跑來同奚鹿彙報消息。
可疑的雲?
奚鹿頓時臉上一喜,幾年前就有消息從北方傳來,這雲很有可能就是消息的雲來山!
奚鹿連忙拉着劍雪枯、師永瀚到平南城的北牆上,果然看見一朵白雲在高空之上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飛來。
吼——
伴隨着一聲龍嘯,就看見蠢龍從白雲裡穿梭而出,朝着平南城飛來。
當蠢龍臨近平南城的時候,有幾道身影從蠢龍的頭上跳了下來,而蠢龍看到遠處大夏樓中那新建起來的盤龍柱,頓覺眼前一亮,毫不客氣地就飛過去繞上,十分愜意。
奚鹿望見蠢龍那塌陷了許多的身軀,心驀地就沉下去了。
看樣子,北邊的情況並不好?
即便是勝了,也肯定是險勝。
這中土竟然有能夠將蠢龍傷成這般模樣的存在?
從蠢龍背上躍下的幾人,正是習芒、無常、無邪、藏夢人、墨七,還有跟無邪形影不離的鴉煞。
習芒看見奚鹿,便焦急地問道:“他們兩個回來了嗎?”
奚鹿點頭:“回來了。”
藏夢人也急問:“情況怎麼樣?”
無邪握拳,咬脣道:“既然他們回來了,那爲什麼只見到你們,沒有見到我爸,我媽呢?”
奚鹿、劍雪枯和師永瀚三人面面相覷,臉色並不好看。
師永瀚吞吞吐吐:“他們……他們……”
墨七怒道:“他們怎麼了,你倒是回答啊!”
倒是劍雪枯一咬牙,狠心道:“在玄寒冰室裡,除了帝天凌出來過幾次,無心……無心並沒有出來過,我們也不知道她的情況究竟怎麼樣,帝天凌沒有同我們說話過。不過,看帝天凌的臉色,說真的,並不好。”
無常瞪眼道:“都三年多過去了,我媽還沒有醒過來?”
幾人頓覺焦躁,匆匆忙忙地就往玄寒冰室的方向掠去,但是到了玄寒冰室外,不管他們再怎麼對裡面叫,帝天凌都沒有出來。
而不一會兒,雲來山就已經到了平南城的上空,爲平南城遮住了蔭。
陸陸續續有修道者從雲來山上下來。
平南城的修道者,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不死強者,還有這些渾身都充滿殺氣的修道者,一時驚訝,有的人高興,這下子平南城總算是有護佑了。但也有人憂愁,這麼多不死強者來到平南城,只能說明……中土已經淪陷了。
既然帝天凌和東池漓都沒有從玄寒冰室內出來,那麼還是先安頓一下剩餘的人族大軍,並且籌劃將來的事情最爲重要。
藏夢人帶領人先去開會了。
而習芒則將東邊月從雲來山上揹負下來,東邊月的情況同樣不好,她這三年來,雖然有醒轉,但也只是反反覆覆的清醒、昏迷。
如果不是雲來山上的藥草支撐着,只怕東邊月也要香消玉殞。
所幸之前師永瀚喚來的醫者還在平南城中,習芒便揹着東邊月去找那些醫者。
無邪遠遠地望見了,詫異道:“習芒叔叔,你這是要帶月姨去哪裡?”
習芒皺眉道:“自然是帶她去尋醫者。”
無邪噘嘴:“習芒叔叔,我發覺你這幾年對月姨很是上心啊,你是不是——”
“胡鬧!”習芒瞪了一眼無邪,“你這腦子,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沒的,你舅舅正在商議事情,你怎麼不去旁聽?”
無邪也不知道爲何慪氣,哼道:“他們說他們的,到時候需要我打,我直接打就是了!我聽不來那些複雜的戰略,再說,他們商議了那麼多次,也沒見得贏。”
“無邪!”習芒再度怒斥,“不同你多言,我走了。”
等習芒走遠後,無邪方纔抿了抿嘴,聳肩轉身往玄寒冰室外走去。
此時,玄寒冰室外驟然一陣騷亂,忽地就有人叫道:“醒了醒了!副樓主說樓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