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無極把上官薔薇帶到院子後,沒有進去,更沒有進去質問誰,而是把秦命單獨叫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不遠處的幽靜樹林裡。
上官無極已經檢查了上官薔薇的傷勢,在夢魘深處被強行驚醒,還因爲憤怒而失控,給她的靈魂留下些創傷,所幸的是上官薔薇在裡面沉睡五天五夜了,當時其實已經快要甦醒了,並不是從深層心魔裡拖回來的,所以傷勢雖然很重,卻不足以留下隱患。經過上官無極親自的調理,還有錦繡王室貢獻的獨有的寶藥,一天一夜的修養後已經沒有大礙。
上官無極也仔細詢問了血池裡的經過,上官薔薇確實受到了侵害,可還好保住了貞潔。而且事情確實不能完全歸罪到童言身上,要罰首要罰的就是夕小顏那鬼丫頭。
“他們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上官無極背對着秦命,歲月好像沒有在他那張妖孽般俊美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是血紅色的雙眼說不出的邪惡冰冷。長髮隨意的披散,瀟灑自若,修長的身姿英挺軒昂,令人過目難忘。但隨意的負手一站,幽靜的樹林都彷彿在他可怕的氣場裡瑟瑟發抖。
半生血戰伴隨的無盡殺意浸透了他的身軀,不管怎麼掩蓋,都令人感受到強烈的危險,不由自主的會緊張戒備。
上官無極護短,更把上官薔薇視若明珠,可從來沒有嬌慣放縱過,他希望自己的女兒不是溫室鮮花,而是荒野的薔薇,孤傲自強。所以該放手讓她處理的事,都儘量不會插手。這次事件雖然特殊,可還是希望先由她自己去應付,之後再由他出面。
秦命能清楚感受到上官無極的強大與危險,連氣海里的雷蟾都甦醒了,攪動渾身經脈洶涌奔騰,但他經歷的多了,渾身是膽,倒也不懼他:“上官前輩輝煌半生,從無畏懼,怎麼見到我卻迷茫了?我還沒進修羅殿呢,你們就緊張成這樣,如果我真進去了,修羅殿還不得亂了?”
上官無極閉了閉眼睛,他確實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願意第一個面對秦命,並不完全是因爲秦命這個人和他的到來,其實包括他在內,還有至高長老們,真正緊張的是殿主和老修羅之間詭異的平靜。這,纔是根源!!
如果殿主和老修羅,哪怕只是其中一個人,稍微表個態,露個面,哪怕是含糊的指使,起碼能讓他們下面的人有個傾向性的準備。可越是這麼不聞不問,平靜詭異,越是讓其他人心裡忐忑。
他們不擔心秦命跟冷千月對抗,擔心的是盲目站隊引發的混亂。他們不擔心秦命的出現,擔心的是老修羅跟殿主之間出現裂痕,引發某種動盪。
“你對老修羅瞭解多少?”上官無極對秦命沒有多少了解,以他的身份在修羅殿裡其實已經接近至高長老了,可也只是隱約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其他的完全不清楚。直到秦命帶着修羅刀現身蟠龍山的時候,他才知道老修羅真的收了個傳人,修羅刀真的還存在着!
其他的血影隊長恐怕對秦命都是一無所知,暗影那裡可能多少有些瞭解,可相信侷限在幾個人那裡,而且不會比他多多少。
一句話還真把秦命問的沉默了,他雖然跟老爺子相處了八年,可那八年裡自己的心思全是怎麼沒活下去、怎麼見到親人、怎麼凝聚出靈力,認識的世界只有青雲宗那麼大的地方,再大就是雲羅森林了,完全沒有想別的。所以雖然有時候覺着老爺子古里古怪,可更多的是把他當成親人了。
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兩人交流的次數幾乎爲零,談何瞭解。
上次回青雲宗,才第一次發現倉庫大院的秘密,那畫面就像是個噩夢一般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東煌浩源當時驚魂的嘶喊聲到現在還偶爾在耳邊徘徊,讓他心悸擔憂。在這次來錦繡王城的路上,他還曾私下問過東煌浩源,當時爲什麼那麼驚悚,到底看到了什麼,可東煌浩源卻怎麼都不說,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那裡埋葬着誰?
那具肉身是誰,那團靈魂又是誰?
一身一魂爲何分而封棺,卻又合葬一墓!
“我陪伴了老爺子八年,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雖然對他了解的不多,可我一直把他當做親人。”如果沒有老爺子給的‘生生決’,他可能早就被活活打死了,如果沒有老爺子的陪伴,他就算堅持下來,心性也可能會變得陰暗冰冷。沒有老爺子給的修羅刀,就不會引出殘魂入體,沒有殘魂就無法找到衆王之墓,他可能一生都會困在青雲宗,淒涼孤苦的死去。
“可以講講那八年嗎?”上官無極曾經也認爲老修羅已經死了,可直到某一天,殿主忽然遙指西方,預言修羅回來!
秦命看着上官無極的挺秀的背影,多少有些意外,本以爲會是一場對峙,起碼會有些質問,卻沒想到是一次平靜又帶着點迷茫的談話。秦命沉默了會兒,也不再心懷芥蒂,反正他來修羅殿是見老爺子的,是要解決心裡的疑問的,而不想跟任何人交惡。“十多年前,我是邊荒大陸濱海一座城的少城主,由於父母遭遇不測,被歸附的宗門降罰,全城發配礦區爲奴,我被扣在宗門爲僕,最底層的弟子,看守倉庫,我在那裡認識了老爺子……”
秦命追憶着當年的過往,平靜的說着深埋在記憶裡的那些經歷,只是真的說起來後,關於老爺子的事並不多。
上官無極靜靜地聽着,眼底腥紅的血氣漸漸淡了,卻又緩緩凝聚:“那座墳葬着誰?”
秦命搖頭:“不清楚。我這次過來,也有些疑問想請教老爺子。”
上官無極轉身,雙眼血氣繚繞,浸透着屍山血海般的殺意,令人不敢直視:“你的身體爲什麼能封住修羅刀?”
秦命聳肩:“不知道,就那麼進去了。”
“修羅刀,天榜妖兵,修羅殿至高信物,絕不可能是普通人的體質能夠抵抗的住,何況……你當年只是個靈武境!”上官無極深深的凝望着秦命,現在的秦命天賦絕倫,實力剽猛,身懷各種秘術,可當年的時候跟普通人差不多,怎麼可能容得下修羅妖兵?別說秦命了,就算是個聖武,都可能在短短几分鐘裡被無盡的怨念侵蝕,變成傀儡,一個普通的少年如何囚困修羅刀?
就算是老修羅親自給他的,又布了什麼禁制,這具肉身都不可能封得住!!
“這就需要問問老爺子了。”秦命當時沒想太多,感受並不強烈,後來經歷的事情多了,眼界寬了,才知道當年的修羅入體存在着許多匪夷所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