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盡頭不是無盡的時空長河,而是厚重的元靈迷霧。秦命連續穿越兩重迷霧,彷彿只是一瞬之間,又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這種奇怪的感覺再加上靈力的急劇消散,足以喚起任何人內心的恐慌感。
“秦命!”安靈犀看到憑空出現在面前的秦命,眼底立刻燃起怒火,無恥混蛋,竟然把本姑娘扔給了一頭豬!
“你男人就在外面,不出去見見?”秦命跟安靈犀擦肩而過,走向了巍峨的巨嶽。
“你……”安靈犀氣的嬌軀都在顫抖,可有了上次驚魂的經歷,她是真不敢再招惹這瘋子了。
“你怎麼又來了?”連慕容慧都有點受不了了,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當這裡是你家啊。
祭夜巫主等人都醒了,看着再次回來的秦命,表情都很怪異,外面除了元靈迷霧就是時空迷霧,他竟然敢肆無忌憚的來回橫穿,難道就不怕死在兩重迷霧裡?這瘋子的膽魄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們師尊還在嗎?”
慕容慧黑嚴肅的迎上他:“我們師尊不想見你!”
秦命徑自從她身邊走過去:“一直在裡面,還是到外面去了?”
慕容慧跑到秦命面前,伸開雙手他住他:“秦公子,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尊重,聽我說完一句話。”
“什麼?”
“我師尊,她不想見你。”慕容慧說的嚴肅又認真。
“你師尊的心思你能猜的到?她想見我,想得很呢。”秦命擺開慕容慧往前走。
“不要臉!”安靈犀實在忍不住了。
慕容慧羞惱的嘆口氣,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安靈犀就想不明白了,師尊怎麼就能容得下他?怎麼可能允許他接二連三的耍流氓!換成別人,可能沒等說完一句話就活活弄死了。
不久後,巍峨的巨山再次響起劇烈的轟隆聲,秦命像是黃金重錘般狂暴撞擊着山頂冰層。
“讓我進去,我有話跟你說。”
“滾!!”
“想不想離開萬歲山?”
“滾!”
“我不是來跟你爭吵的,想離開萬歲山就認認真真聽我說一次。”
“滾!!”
“你真當我好脾氣?開不開!我毀了你這破山!”
巍峨巨嶽足足經歷了近十分鐘的撞擊,雪原高空也足足迴盪了十分鐘的爭吵,秦命再一次進了石洞,留下雪原裡的巫殿弟子和猛獸們面面相覷,他們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話怎麼聽也怎麼不對味兒。
“我不是來跟你爭論那孩子的,逃回天庭之後再各說各的。”秦命進來後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懸掛在枝杈間的那顆樹繭,神色和心情都是一陣的複雜。
葬花不想談論那孩子,眼神裡透着冰冷:“說離開的方法!”
“給你多長時間,你能控制失樂禁島掙脫時空迷霧?”
“不確定!”
“我在跟你認真談話,你如果真不配合,我另找其他人。”
“不確定!”葬花冷漠的看着秦命。
“我說,我在認真談話!”
“我說,我不確定!”
“你要這樣,我們談話還有什麼意思?”
“沒意思就走!!”
“你……”秦命眉頭緊皺,看向葬花的目光逐漸轉冷。
葬花紅衣金冠,高貴冷豔,對視秦命的目光同樣越來越冷。
他不說話了,她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冷冷的對抗了幾分鐘。石洞裡的氣氛也開始變得壓抑而凝固,連擺動的粗壯樹枝都變得安靜了很多。
最後,還是秦命深提一口氣,主動緩和了氣氛:“當年你想殺了我,我也想殺了你,你傷過我很多次,我也傷過你,但這種事其實沒有誰對誰錯,只是位置不同,利益衝突。如果沒有當初那半年,我可能還會跟你一直鬥下去,可發生的終究是發生了,事情也沒有我們最初設想的那麼平靜,現在又都現在萬歲山,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當年的恩恩怨怨在今天正式瞭解,如何?”
秦命當初沒想到那半年會對他產生什麼特別的影響,葬花可能同樣沒有想到。當年一個迫切離開,一個急於突破,相互憎恨,又都毫不退讓,所以帶着或報復或無奈的想法,兩個不應該做交易的人偏偏做了一場荒唐的交易,也約定事後完全忘掉,就當從沒發生!可是,他們都沒想到事情會逐漸失控,以至於最後分別的那一刻,兩人……不是輕鬆,不是解脫,而是沉默。
如果早知這樣,當初雙方會不會接受都要打個問號,可畢竟已經發生了,也產生了絕沒想到的影響,甚至還有更可怕的後果,他們不管心裡是什麼想法,都要直接面對,而不是一再回避。
葬花冷漠的看着秦命,久久無言。
秦命不再說話了,等待着她的決定。上次雖然在飄雪海域裡談過一次了,可這次明顯不一樣,因爲多了一個‘孩子’。這次是個特殊的機會,又陷在特殊的環境,所以……如果釋懷了,可能就真的釋懷了,如果解開了心結,也就真的解開了。
葬花眼神冰冷,絕美的嬌顏沒有任何表情,可深潭一般的平靜的心境卻在不知不覺中泛起幾分波瀾。還要殺了他嗎?明顯已經不可能了。還恨他嗎?明顯已經恨不起來了。在那半年的相處中,她爲了壓下心魔,儘可能讓自己深入,讓自己真摯,用一個一個的夢來迷幻了自己,壓下了那些仇恨與極端。可想要騙過天道,真正度過心魔,那場夢必須要足夠的真。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從抗拒到妥協,從生硬到沉淪,她足足用了半年時間,迷幻了自己上千次。
最終,心魔度過了,可她想要恢復以前卻發現不可能了,就連那份仇恨早已經在夢境中煙消雲散。
所以在那場半年之約後,她幾次想要舉起的毀滅力量,最終還是放下了,沉默中任他離開。
整個事件,在她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其實多少已經料到,也做好了準備,想到了各種處理方式。
她決定一試,也願意承擔後果。
但孩子卻是個絕對的意外,更完全打亂了她的心境。
她放走秦命後全面閉關,全身心都放在天武境衝刺上,根本沒有想別的,也極力讓自己不再回想。等她察覺到肚子異常時候,已經晚了。
她前半生殺戮無數,毀滅過很多人,卻唯獨對那孩子下不了狠手。
葬花生性倔強冷漠,強勢更自傲,精明更狠辣,她自信能應付任何事,唯獨孩子這件事上迷茫了。
葬花曾經設想過很多應付秦命的方式,卻都因爲孩子的存在而一次次改變。
這一切,她都壓在心底,用冰冷一點點的研磨,用武道一點點的沉淪,因爲她很清楚自己絕不想再跟秦命有任何聯繫。孩子,更不可能是束縛她和改變她的條件。她就當那是此生唯一一段美好記憶的沉澱,讓那一份虛構的美好,多幾分真實的感覺。
秦命跟葬花對視着,也在默默等待着,可不知不覺中的心情竟然複雜起來,儘量封存在記憶深處的那半年的記憶,也在無聲的對視中慢慢浮現出來。那半年雖然苦澀又混亂,爭吵又對抗,生硬的演戲,尷尬的表現,都是那麼糟糕,也因爲一次次的失敗,他承受着她喜怒無常的變化,可在上千次的磨合之後,慢慢平靜的心還是讓他看到了葬花另外的一面。說是半年相處,其實九成九的時間都是持續着適應中的混亂,甚至幾次都要殺起來,但最後終於釋懷又平復的那幾天,卻讓秦命記憶猶新。
秦命表情一再緩和,輕嘆一聲,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葬花卻淡漠開口:“從今天開始,你我恩怨全了,以前的所有全部在這萬歲山上忘記,不再屬於你,也不再屬於我。”
“好!”秦命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他呼出了一口氣:“我就一個問題,那孩子是誰的?”
葬花剛剛恢復正常的臉色驟然一寒:“滾!!”
然後……
秦命被扔出了失樂禁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