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周圍早已佈下天羅地網,昨晚賢王府的暗衛就潛伏在四周,等着阿叵上鉤。
辰時見阿砌回來,雷上前詢問;“如何?”
“沒有動靜。”阿砌緊皺眉頭。
“阿玦呢?”王爺陪王妃回門沒有帶阿玦,該是多多少少察覺到對他的懷疑的。
“沒有異常。”阿玦一直老實本分,依令行事,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盯緊他。”
“放心。”
事情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南家人還沒有緩過神來,仍然是一地雞毛。賢王走後,老夫人就癱軟在地,手裡的佛珠散落一地,嘴裡說着胡話,第二天便病倒了。
大夫說老夫人是大善人,吃齋唸佛,見不得血。
“小姐您該喝藥了。”常年在身邊伺候她的老丫鬟,輕聲叫醒處於混沌中的錢氏。
“姒宓,今日多上柱香。”老夫人坐起來,眼神黯淡無光,嘴脣打顫,依然不忘叮囑。
“奴婢曉得。”姒宓應聲,做爲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知道她的心事。
南在衡從賢王離開後,就頹廢的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南家其他各個院裡的主子,也不約而同低調的選擇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一直等不到阿叵的消息,南同龢心亂如麻。這次被賢王殺了一個措手不及,阿叵還暴露了出來,說明賢王身邊能人輩出,自己和皇上身邊一定有賢王的眼線,不然二人預謀的如此周密的計劃,不可能出問題。皇帝此刻心裡必定是異常憤怒的,一定要想個法子才行。
經過此事,也更堅定了他追隨皇帝的決心。心想一定不能讓賢王有任何東山再起的可能,不然賢王東山再起之日,就是南家大禍臨頭之時。
老太爺授意,成氏着管家辦差,南家發賣了絕大部分的下人,此舉也是讓南家的主人撇清與這羣刁奴和賊人的關係。管家帶着貴重禮品和兩萬兩銀票的誠意,敲鑼打鼓,親自登門去賢王府請罪。兩萬兩銀票說是請王府拿來給王妃請下人用的。這樣,不管賢王如何對待南家,南家在外人眼裡同是受害者的形象。
“哈!”南小酒聽到管家的稟報,都要被氣笑了。南同龢和皇帝一丘之貉,南家仗着有皇帝的袒護,賢王即使親自將賊人從家丁中揪出來,也能全身而退,撇清干係!
щщщ✿ttκā n✿℃O
“王爺,此事....”老管家佝僂着身子稟報,心中氣憤,南家真是無恥。他雖未隨王爺去南家,但王爺在南家險些遇刺的事,如今整個聖京城都知道了,自然已經傳到他耳中。
“既是給王妃的,全權交由王妃處理。”南小酒聞言,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這...”老管家只覺王爺開玩笑,小王妃怎能拿得了主意?
“哼!”南小酒繃着嘴,大眼睛滴溜溜轉,靈機一動,主意來了。只見她蹬蹬蹬跑去拿起炭筆,大手一揮,在紙上寫起了字。
南小酒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交給老管家:“去,找人把這個做成曲子!”
“啊?”老管家有些懵圈。
“再把兩萬兩銀子換成銅錢....”兩萬兩銀子換成銅錢得多少旦!精明的小鬼腦袋裡都是‘好’點子。
“剩下的不用我再交代了吧?賢王府的謀士也該出出力了,王府不能白養閒人。”南小酒理直氣壯道。
“是,老奴這就去辦。”老管家看了眼王爺,後者點點頭,便領命而去。南小酒笑嘻嘻的催促道:“快去吧!”
小丫頭得逞的小表情賢王看在眼裡,自己默許的事,府上的謀士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的,他都能想象到明日聖京城人人傳唱的歌謠了。
“過來,本王有事問你。”賢王如此鄭重其事的問話,南小酒已經猜到是什麼了:“那個人我只見過一面。”
賢王錯愕,隨後道:“罷了。”
南小酒做了個鬼臉,又道:“便能將他的樣貌畫出來。”
賢王眼裡閃動着詫異的光,只見她環抱雙臂,傲嬌的擺起了譜:“賢王爺若能給我研磨,我心情好,就作畫給王爺看。”
賢王輕笑出聲,脣角上揚:“還使喚起本王來了,膽子不小。”南小酒作畫是用炭筆的,如此言語,顯然是在跟他開玩笑。
南小酒拿起炭筆,仔細的回想那天見到的阿叵 — 可能是長期生活在黑暗處,濃密的眉毛下,一雙暗沉的眼睛,冰冷如刀,右眼角處有一道淺淺的刀疤。皮膚黝黑,長臉,蓄着小鬍子,下巴處有兩顆不太顯眼的痣。魁梧的身材,腳掌很大,雖然穿着家丁的衣服,但南小酒一眼就看出來,此人習武,並不是家丁。
賢王在她身旁看她作畫,畫中的人漸漸成形,尤其那雙眼睛立竿見影,果然是他!當年他遭遇刺殺時,直面這雙眼睛,對它印象極爲深刻,甦醒後還特意畫了下來。
“喏,就是他了。”南小酒畫了一個全身照,看上去彷彿人就在畫中走。並將人臉也在旁邊細緻的畫了出來,連臉上那兩顆長在下巴處不太顯眼的痣都有。
如此畫工,就連素有“北業第一畫手”之稱的賢王爺都有點自慚形穢了。他的王妃總是帶給他驚喜。其實,賢王擅長畫山水風光圖,有氣吞山河之勢,南小酒擅長人物繪畫,惟妙惟肖,兩者相得益彰。
賢王拿起毛筆臨摹了一幅,便喊來雷:“讓畫匠臨摹1000張,張貼到聖京城的大街小巷,本王要在全城緝拿此人。”
“是!”雷拿着畫像,激動萬分。此人既已中箭,那便也中了王妃下的毒,他跑不遠!定然還在聖京城中!王爺在百姓心中威望頗高,他們若看到畫像中的人一定會上報!
“爲何不把這幅拿去給畫匠?”自己畫的有哪裡不對嗎?南小酒歪着腦袋,滿臉問號。
“這幅本王留着有用。”賢王爺一本正經的說道。
南小酒昨日把躺椅的結構圖給管家後,就做起了甩手掌櫃。今日管家就命人擡來了,辦事效率再一次得到肯定,南小酒躍躍欲試!
“真舒服!”南小酒樂呵呵的招呼賢王爺:“王爺快來!你也躺下試一試!”
賢王爺已經會使用柺杖,由南小酒虛扶着,輕鬆轉移到躺椅。南小酒貼心的爲他放上被褥,問道:“如何?”
“不錯。”賢王爺感受全身放鬆的身體,不吝褒獎。
晚飯過後,南小酒在賢王書房不客氣的翻找起來,不多時,且聽她一聲喟嘆:“王爺書房內的書真多,追古爍今。”
“有喜歡的可以拿去讀,不懂之處可以問本王。”賢王爺大發善心。
“嘁...”能的不行了,南小酒一臉不服氣。
“怎麼?”賢王挑眉。難道她不知道,不是誰都能讓他賢王爺肯屈尊降貴來教授的!
“這本地理志挺有意思。”南小酒霸佔了賢王爺的書房,拖着下巴讀起來。
地理志?天下有幾名女子會喜歡看地理志這類讀物?母后博覽羣書,對地理也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他的王妃連讀書的喜好都那麼與衆不同。
賢王爺閉着眼睛躺在躺椅上,躺椅一下又一下前後擺動,書房內不時傳來南小酒咯咯的笑聲...
夜深人靜之時,聖京城郊一座破廟處,一人倚靠破壁殘桓,右手握着單刀,左手無力的放在腿上,此人正是阿叵。昨日從南家逃脫時肩部被利箭刺中,本以爲只是普通的箭,拔出來即可,沒想到箭上帶毒,逃至此處額頭已佈滿冷汗,不久便陷入昏迷。今晨被野獸的叫聲驚醒後,發現左臂已黑青,傷口處已潰爛。他不能回南家找太傅,南家周圍必定是天羅地網在等着他,只能先抓些野物充飢,到晚上再見機行事。自從投奔太傅,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種亡命的日子了,這都是拜賢王所賜。阿叵感覺毒素已開始蔓延,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略一沉思,便拖着帶傷的身子向西南方向走去。
一處尋常人家的宅院,院主人聽到有人敲門,挑燈開門問道:“何人到訪?”
院主人看到長相如同鬼魅一樣的來人,驚叫出聲:“你你你,你是何人?”
剎那間一把單刀架到脖子上,院主人求饒:“別殺我,別殺我!”
阿叵低聲詢問道:“你可是鬼三?”
能知道他鬼三名號的人都是自己人,當即諂媚道:“正是小人。”見他有傷在身,又道:“小人略懂醫術,可幫大俠相看一二。”
阿叵收回手中的刀,言道:“帶路。”
鬼三看了眼門外,快步關門:“大俠請隨我來。”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阿叵臉色好轉,可左手依然無力,皺眉道:“爲何我的左手還是沒有力氣?”
“您的手臂能保住已是萬幸...”鬼三臉色凝重,他還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毒。阿叵聞言,臉色驟變,鬼三見狀,小心翼翼道:“小人不才。”
阿叵深吸一口氣,問道:“可知掌院大人何時回京?”
鬼三答道:“前日師傅帶信說,他在南偉一切順利,不日將返回聖京。”他也覺得,如此詭異的毒得師傅出面方可。
“嗯。”阿叵聞言,臉色好了不少,既如此他就等幾日,左右自己現在不方便出門:“我暫且在此處叨擾幾日。”
“大俠客氣了。”鬼三笑言,能找到他這兒的人,定然和師傅關係匪淺,要小心伺候。
左右等不來阿叵的消息,南同龢反而沒那麼擔心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憑阿叵的本事,逃脫賢王府的眼線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