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四姐。”李薇焦急的喊了一聲,春杏春柳兩人站定回頭,李薇緊跑兩步到兩人跟前兒,低聲說,“不對勁兒,咱們快回家。”
“咦”兩個婦人聽到後面沒有腳步聲,回身向她們慢慢走來,臉兒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柔和的說道,“小姑娘,是不是走累了?再往幾步就到了,快走吧。”
春杏不明所以,有些不甘心,正要問李薇爲什麼。正往回慢慢走着的兩個婦人,突然跑得飛快,把姐妹三人嚇了一跳,李薇愣了一剎那,扯春杏和春柳,“跑。”
她話音剛落,瘦些的婦人已截到她們前面兒,臉上仍帶着溫和的笑意,“小姑娘,前面兒就到了,快走吧。”說着上來抓春柳。
春柳把胳膊一輪,怒喝,“你幹什麼?”
李薇胳膊上一緊,同時春杏的叫聲響起,“你幹啥拉人?”
李薇猛然回頭,正巧掃見身後胖婦人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朝着姐妹三人灑了過來,李薇立時閉氣,可還是爲之晚矣,一股異香鑽入鼻孔之中,手腳登時軟了下來。
正這時,一個清脆憤怒的女聲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李薇用僅剩的一點意識,扭頭看過去,朦朦朧朧中,巷子口,有幾個人背光走來,只能看清前面兒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女,着一身清翠的衣衫,翩翩而來。
“這位小姐,這,這是我們家的遠房侄女,剛剛犯了病,我們正要帶她們回家找郎中……”
“放屁。”那少女脆喝一聲,一指掐腰,一手氣勢洶洶的指着她們,“哼,你們兩個該遭天打雷劈的柺子,上次拐人被本小姐撞了個正着,這會兒又想拐人哥哥,快拉她們去見官。”
那兩個婦人還要狡辯,李薇鼓起全身的力氣,擡眼望着眼前一團翠綠,吃力的說道,“姐——姐,救我們我們……不認得她……她們。”
周濂原是在去酒肆的路上,被妹妹強拉到這裡來的,待走近才發現被妹妹口中柺子拉着的三人竟是李家姐妹。驚了一下,忙給身後兩人使個了眼色,自己伏身去看姐妹三人。那兩個小廝立時向那兩個婦人撲過去,兩個婦人見事情敗露,轉身往巷子裡面跑去,兩個小廝跑到飛快,一人追上一個,扭打在一起。
少女被氣得直頓腳,氣勢洶洶的立在巷子中間兒,雙手掐腰,扯着嗓子喊叫,“各位父老鄉親,都出來瞧瞧,拐婆子拐人了都出來抓柺子了~”
周濂見姐妹三人無大礙,放下心來,無奈的摸摸鼻子,擡頭,“小荻,莫叫了。哥哥保管把她扭送去衙門。”
周荻翻了個白眼,繼續扯着嗓子喊,直到巷子裡緊閉的院子陸續開啓,一個個腦袋伸出來看熱鬧,她才停了下來,手一指,“哪位大叔過來幫個忙,把這兩個柺子扭送到衙門。”
周家是這一帶的老住戶,衆人認出周家兄妹二人,立時有五六個男子從家裡出來,向那兩個婦人跑去,幫着兩個小廝將那兩個婆子制服。周荻才輕哼了一聲,拍拍手,看向坐在攤地上的姐妹三人,小嘴角一翹,吐出三個字兒,“笨死了。”
春柳心中正惱怒異常,被她這話一刺,更是怒火中燒,吃力的擡眼瞥向周荻,周荻小嘴又是一撇,圓眼一瞪,“你看什麼看?比我還大呢,讓柺子騙成這樣要不是我,你知道你和你們姐妹會被賣到哪裡嗎?哼。”
周濂回頭瞥了周荻一眼,她不甘心的住了嘴,拍拍手,“好吧,我不說了。”
那兩個婦人被衆人合力扭起,推到衆人跟前兒。周濂向邊兒上一位圍觀的婦人道,“敢請大娘給端盆水來,這幾位姑娘中了迷香。”
那大娘“哎喲”一聲,朝着那兩個人柺子啐了一口,“作孽喲。”忙去家裡端水。
周邊圍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七嘴八舌的斥罵着兩個人柺子,又誇讚周荻,數落李薇姐妹幾個。
“該死的人柺子,真是壞良心乾的都是斷子絕孫的勾當……”
“……虧了周家小姐,要不然,這姐妹三人可就毀了……”
“這家啊,是剛從下面村子裡搬進來的吧?鄉下姑娘不知道這城裡頭的深淺,嘖嘖,這回是運氣好,日後長個心眼吧……”
“可不是,這三個水蔥一樣的閨女若是就這麼不見了,她們的爹孃得瘋了吧?”
春柳被這一聲聲議論激得又羞又氣又憤,心中又後怕不已。若不是湊巧有人搭救,姐妹三人被賣往他處,會是個什麼光景,爹孃又是會傷心到何種程度……不知不覺眼淚流了下來。
周荻看見她臉上的兩行清淚,又嗤了一聲,“哭,光哭有什麼用?哼。”
周濂輕喝她一聲。她皺皺鼻子,息了聲,蹲下身子,問道,“哥哥你認得她們呀?”
周濂嗯了一聲。一時那位大娘端了水來,周濂掏出自己的帕子扔到水盆中,跟周荻說,“給她們擦擦臉。解解這迷香。”
“噯。”周荻響亮的應了一聲,把兩隻衣袖往上擼了擼,便去擰帕子,周濂無奈的伸手將她兩隻衣袖扯低了一些。
她呵呵笑着,先給春柳擦臉兒,一邊擦說,一邊說,“你還哭呢。要不是我,今兒你和你妹妹都遭殃了。”
一陣涼意過後,春柳覺得腦袋不那麼昏沉,眼皮子也輕快起來,不由瞪了她一眼,周荻把帕子洗了,手上用勁兒,再擦,“你還瞪我呢,我可是救了你,狗咬呂泂賓,不認好人心,哼。”
她給春柳擦過三遍臉兒,又轉去給春杏擦,嘴裡絮叨的還是那些話,若不是她姐妹幾人就遭殃了之類的。
待她給春杏擦過三遍,已解了藥性的春柳,“呼”的一下站起身子,雙手緊攥成拳頭,雙眼圓睜,幾乎要脫了眶,三步並作兩步,躥到那兩個被扭着的人柺子面前兒,二話不說,一手拉瘦婦人的頭髮,另一隻手閃電般的扇過去。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幹嘛,只聽清脆密集如雨點的耳光聲,在巷子裡響起,“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春柳咬着牙一言不發,手翻飛不停,打了十來下,她仍嫌不解恨,鬆開抓着那婦人頭髮的手,雙手開弓,手掌抽打皮肉的聲響愈加密集起來……
衆人都被這一幕驚得忘了言語,一時間,巷子裡靜得只剩下那耳光聲響和那人柺子鬼哭狼嚎的呼痛求饒聲。
“好,打得好。”周荻張大小嘴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猛然跳起來,拍手叫好,把帕子向周濂懷中一扔,“你給她擦。”
說着三兩步奔到胖婦人有跟前兒,拎起衣襬,一腳踹了過去,“我讓你們禍害人,今兒讓你們嚐嚐本小姐的厲害。”
踹了幾腳之後,又朝着還在抽打那瘦婦人耳光的春柳叫道,“哎,哎,你別光打耳光啊,打久了會手痛的換個姿式嘛。”
春柳發泄似的抽了那婦人一通耳光,心頭怒火略微消散了些,撇了周荻一眼,突然停了手,周荻以爲她這就麼算了,正想喊沒勁卻見春柳拎起裙襬,擡腳向那瘦婦人踹了過去。
周荻拍手叫好,“使勁兒再加把勁兒踹死這兩個喪盡天良的。”說着又往那胖婦人身上踹了兩腳。
周濂給李薇擦了幾遍臉後,站起身子,制止兩人,“小荻,別鬧了!李姑娘,打兩下出出氣,剩下的交給衙門吧。”
周荻不甘心的停了下來,春柳發泄了心中悶氣,也停了下來。
周荻走到春杏和李薇跟前兒,繼續撩撥她們,“你們不去打兩下出出氣?”
春柳轉過身子,淡淡的道,“她們倆的氣,我代她們出了。”
又向周濂施禮道謝。周荻在一旁掐腰大叫,“是我先瞧見你們的,也是我救的你們,你爲什麼不謝我?”
春柳身子滯了一下,纔有些不情願的向她道謝。
周荻嘻嘻笑着,“我知道你氣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可我不那麼說,你說不定下次還不長記性。”
春柳扯了扯嘴角。
一時有人領着兩個衙役匆匆趕來,指着那兩個柺子道,“官爺,官爺,就是她們,拐人家閨女,被周少東家和周小姐當場抓個正着。”
周濂迎了上去,與那兩個差人寒暄。這兩人笑呵呵的拱手回禮,誇讚周家新出的酒好,周濂便說車子里正好有兩罈子,待會兒讓人給送到各家。
這兩個衙役客氣了兩句,喜笑顏開的去拿那兩個婦人。這兩個婦人痛哭流涕哭天抹淚兒的喊冤,其中一個衙役皺眉喝道,“都給我收聲冤不冤的,你說了不算等得縣尊大人怎麼斷還得看苦主願不願意放你們一馬。”
說着掃過周濂和春柳姐妹三人。
周濂沉思片刻,向那二位衙役道,“有勞差大哥至於其他的,要先這三位姑娘的家人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說着向其中一個小廝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在前引路,“兩位差大哥,這邊請。”
領着他們遠離衆人幾步,小廝以及其隱蔽的手法,塞給二人一人一塊銀子。
兩人掂了掂重量相視一笑,回身向周濂打了招呼,押着兩個人柺子出了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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