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搖頭,“沒嚇到,不過有些意外”
薛致遠左右看了看,告訴她,“此事我已經查了一段日子了,言候這次真栽了。”
“真栽了?”
“嗯。”
薛致遠很肯定,他低低說道,“像言候這樣的大樹,盤根錯節,數年累計,單憑一件事情是扳不倒他的,非得數罪齊發,才能叫他不得翻身。”
“你搜到有力證據了?”穆言認真看着薛致遠。
薛致遠點頭,輕嘆一聲,“死在言候手裡的冤魂少說也有三十多個,還都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最小的才八歲”
穆言聽着後脊樑一陣發冷。
八歲?
她實在不敢想象那是怎樣悲慘可怖的一個場面。
言候當真是禽獸不如。
她皺眉,冷冷道,“這種人就不得好死,只盼皇上真的能治他的罪。”
皇上要是治不了他的罪,誰還能管得了他?言候不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少女受到傷害。
“皇上這一次也很重視,特賜了三皇子金令,只要查明陸怡玉的死因,大理寺就會把言候帶走。”
“這樣最好,免得他再禍害人。”
薛致遠湊近她,低低道,“待會你別留在這個地方,早些回去,這裡可不安全。”
“不安全?”
穆言眨了眨眼睛。
薛致遠解釋道,“你別忘了,言候手裡頭可是捏着幾個大營的兵呢,大理寺要帶他走,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穆言瞬間明白了。
她點頭,“好,我知道了,我待會就回去。”
薛致遠點點頭,很鄭重地說道,“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太平,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日子不太平?
穆言縮了縮眸子,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外頭有動靜,兩人同時朝着窗外看過去,卻見一隊武士齊刷刷跑了進來,這些人一看就是言侯府上訓練有素的士兵,各個精悍的很。
爲首的是個人高馬大的黑臉壯漢,上前就給言候屈膝行禮,“侯爺,吉時已到,屬下是來給夫人送殯的。”
送殯?
送殯有必要動用軍隊嗎?
分明就是來給三皇子和大理寺的人示威的。
穆言與薛致遠相互對視一眼,薛致遠神色一沉,“你找機會現在就離開這裡。”
“恐怕晚了”穆言有種不好的預感,方纔言候指明讓她祖母藺老太太留下來陪一陪郭老夫人,大約就已經想好了會動用武力這一點,真動用武力,她祖母和母親很可能成爲人質。
薛致遠也瞬間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更沉了,道,“你就在這裡,那也別去。”
一面吩咐如安道,“一步也不許離開她,好好保護言兒。”
如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趕緊點頭,“是,屬下遵命。”
言候負手而立,身姿筆挺,語氣淡淡對那黑臉大漢說道,“先傳我的令,就說大理寺的人要來檢查夫人的遺體,暫不送殯,叫他們在府裡候着。”
“對了,開棺驗屍我怕會嚇到不相干的人。”言候說話間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藺老太太,眉宇間涌了些狠辣之色,道,“派些人好好照顧藺老安人及其家人”
“是。”
那黑臉大漢立刻揮着手,頓時有七八個武士衝着藺老太太和趙氏涌過去,另外有四個武士衝着穆言跑過來。
穆言心裡一沉,言候果然要將她們三個人當人質了。
三皇子和大理寺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吩咐人道,“來人,護着藺老安人。”
三皇子帶的人,大理寺的人,以及薛致遠的人,也跟着朝藺老太太和趙氏涌過去。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藺老太太是老人精,馬上明白了言候的意圖,她衝趙氏使個眼色,趙氏當即側着身子牢牢牽制住了躺在椅子上的郭老夫人,“老夫人,得罪了”
但言候在郭老夫人身邊也安排了人,兩個婢子一下子將藺老太太圍住。
藺老太太大風浪也見過不少,雖被兩個婢子圍住,倒也不慌張,只是側身去看言候,“言侯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言候語氣淡淡道,“您老可別誤會,我只是怕待會開棺的時候會嚇到您,叫人護着您。”
“哦?是嗎?”藺老太太眼風一動,“看來是言候一番美意,我是不能拒絕咯?”
“美意不敢當,只是怕您老受到不必要的波及罷了。”
言候似是一點都不怕三皇子。
三皇子的人已經將郭老夫人和藺老太太團團圍住。
又一波人衝着穆言奔過來,立刻被薛致遠和如安他們擋在了門口的位置。
薛致遠轉頭對穆言說道,“言兒,你往後退。”
穆言依言往後退了幾步,心裡很擔心藺老太太和趙氏
大理寺的人見狀況不對,也不敢輕舉妄動,站在那裡等着三皇子的指示。
三皇子倒也不慌,望着言候語氣慢慢道,“言候爺,你這是要幹什麼?不過是開棺驗屍,用的着動用這麼多人嗎?”
言候一笑,“您可是皇子,萬金之軀,萬一在我這府裡發生點什麼,我可擔當不起。再者,這些人都是來保護您的,您忌憚什麼?”
“哦?”三皇子也一笑,高高揚手道,“既然侯爺都這麼說了,那現在就開棺,動手。”
大理寺少卿石原也帶了很多人,石原道,“開棺。”
這些人立刻動手了,拿了鑿子要開棺。
這個時候言候並沒有說話,倒是先前那個黑臉大漢提着佩劍高聲一吼道,“誰敢開棺!我們家夫人已經入棺安歇了,開棺便是在擾她亡靈,讓她不得清淨”
“對,秦副將說的對。”
“不能開棺,絕對不能開棺。”
“”
底下一堆人附和着。
那黑臉大漢叫秦沛,是言候大營裡的一個副將,跟着言候已經有十幾年了,言候待他不薄,他待言候也忠心的很,他帶來的這些人都是他精心訓練出來的,個個都不怕死,一心想爲言候盡忠。
秦沛比誰都清楚陸怡玉是怎麼死的,現在大理寺要開棺驗屍,定能查出死因,到時候言候肯定會因爲此事身敗名裂,甚至爲此丟官,下大獄都是有可能的。
他決不能看到此事發生。
這棺材是絕對不能開的,屍也絕不能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