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戰爭過後,留下來的全是傷痛。
皇上雖然封了蘭正風爲聖王爺,但聖王爺要保全皇家顏面,便不能娶了藺氏爲妻,更不能正大光明對外宣佈穆言是他的血脈。
這並不是蘭正風想要的。
他想要的只是和藺氏廝守到老,兩個人一起看着女兒出嫁,一起盼着女兒生孩子,爲女兒照顧孩子,但現實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有了聖王爺的名頭,他便什麼都不能再擁抱了。
而且藺氏也不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不會跟着他私奔,她有她要守護的東西。
她還有薛致明和薛致鬆需要她去照顧。
他們,也同樣是她的孩子。
薛宇做過的事情,她對兩個孩子一件都沒有隱瞞,全部告訴了薛致明和薛致鬆,同時也告訴他們,薛宇始終是他們的父親,做過再多的錯事壞事,心裡始終都把他們放在很重要的位置,這一點毋容置疑。
兩個孩子也是大人了,能明白藺氏的處境,也知道該如何面對將來。
對於藺氏和蘭正風的過去,他們雖然有些難接受,但也尊重這個事實。
藺氏是受害者,如果不是薛宇的設計,她不會有這樣的處境。
對於薛宇,畢竟是朝廷功臣,加上薛貴妃脫簪待罪爲哥哥求情,最終皇上下旨將他發配寧古塔,無詔不得入燕京城。
薛宇離京的那天,天下着毛毛細雨,燕京城內細雨微落,藺氏一身素裝去見他。
官道上,薛宇看到她,彷彿看到了那年初見的樣子,她還是那麼美的,美得讓他看了一眼便是一輩子,再也放不下……
他笑着說,“和離的文書我已經寫好,就在我的書案上,你拿走吧,從此,你便自由了,阿荷,我還你自由了……”
藺氏沒說話,只是將他的衣角輕輕整理好,細細的落在她的臉頰上,她睫毛如蝶翼一般,她很平靜地說,“孩子們我會照顧好的,你不必爲他們擔心,我會讓他們腳踏實地好好做人,將來做國家的棟樑,你放心。”
薛宇心裡五味雜陳,他手上戴着鐐銬,他不願意讓藺氏看到,想藏起來,可又沒地方可藏,實在狼狽。
他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我有一天會用這幅樣子面對你,這一幕,我希望你忘了。”
藺氏嘆一口氣,手指撫過冰冷的鐐銬,她說,“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吧,你也不年輕了,不再是毛頭小夥子……”
薛宇脣角抽動,終於紅了眼眶,他問藺氏,“如果沒有蘭正風,你是不是會對我……”
“會。”藺氏不等他說完,脫口而出,薛宇對她的真心,她知道,不管他多壞,這一點,不能否認。
薛宇含着淚,眼中卻是笑,點點頭,“夠了,足夠了,阿荷,你……保重……”
那天他離開的時候,還有幾雙眼睛一直目送他離開。
長風下,薛致遠一身錦衣,他現在已經是新一任的平陽侯了,薛致寧,薛致鬆,薛致明,薛華裳他們站在一起,目送着薛宇離開,慢慢消失在眼前。
薛華裳終於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她痛恨薛宇,卻也愛着他,畢竟那是她父親。
“你們說,父親還會在回來嗎?”薛致明漆黑眸子隨着薛宇漸行漸遠。
衆人都沒有說話。
也許,答案都在他們各自心中涌動吧。
半個月後,宮裡定了好日子正式讓周承平入主東宮。
太子入主東宮,普天同慶,皇上更是大赦天下……
趁着宮中夜宴,皇上喝高興的時候,薛致遠趕緊旁敲側擊的表明了自己想娶媳婦的意願。
周夫人從旁笑着說,“皇上,致遠也不小了,和他同歲的,人家都有好幾個孩子了,您看,他和平寧公主的婚事,您是不是也該挑個好日子了?”
穆言就在周夫人身邊伺候着。
她現在是平寧公主,地位尊貴。
周夫人握住了穆言的手,側着身子輕笑着問她,“言兒,你覺得如何?是不是該早些讓皇上賜婚?”
穆言臉色馬上就紅了。
嫁人這種事情,她一個姑娘家人如何開口,她只能低低道,“全憑皇上,娘娘做主。”
皇上捋着鬍鬚,很高興,親自定了好日子,讓薛致遠和穆言成親。
一個月後,穆言一身紅妝,從藺府出嫁。
她現在是公主,原本是該從聖王府出嫁的,但蘭正風親自請命,讓穆言從藺府出嫁,這樣,他和藺月荷就能一同看着穆言出嫁了。
那天,燕京城十里紅妝,天藍的格外好看。
薛致遠穿着喜服騎着高頭大馬從北定橋上走過,身後花轎裡是他想娶的女子。
看盛世風景安好,他輕揚脣角,笑成了一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