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說變就變。
一陣山風吹來，氣溫便降了下來，倒是符合了十一月份該有的溫度。
楊凡穿上了外套，坐在門口馬紮上低頭鼓搗着一把彈弓，是牛穀雨在自己臥室抽屜找出來的，楊凡小時候做的玩具被她收藏着。
牛穀雨坐在一旁，手上勾着鞋墊，不時擡頭看楊凡一眼，然後露出笑容。
“這樣也好……”
僅僅幾個小時的相處，牛穀雨便習慣了楊凡這種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狀態。
儘管心裡希望楊凡能夠好起來，但腦海裡還是忍不住冒出些自私的念頭。
如果楊凡一直這樣，那她就可以照顧一輩子，沒有婚姻，楊凡就不會受到她災星克命的詛咒。
她想，這恐怕是兩人唯一一種能夠在一起的方式了。
“小凡，可還認得嫂子？”牛穀雨笑問。
楊凡‘專注’在彈弓上，連頭都懶得擡。
牛穀雨也不在意，自說自話，自顧自樂。
晚飯吃的比較早，牛穀雨做了一大桌楊凡愛吃的菜。
楊凡自己不會吃，需要她喂，勺子一口一口，愣是吃了三大碗，讓牛穀雨不由得好笑，“腦子不咋個靈光了，倒是跟以前一樣能吃。”
至於旺福，狗眼目光呆滯，前邊放着一大盆食物無動於衷，直到過了兩個小時才低頭啃起來，還不如旁邊的白毛狗吃得多。
九點半，準備去房裡收拾衣服洗澡的牛穀雨突然停下步子，盯着坐在長椅上發呆的楊凡足足三分鐘，才上前牽着他進浴室。
飯都不會吃，澡自然不會洗。
衣服脫下來的那一刻，牛穀雨低頭間目光一凝，瞬間臉泛桃花，心臟砰砰跳着暗歎：“這……”
十點半，牛穀雨安排楊凡進房睡覺，便開始拿出引氣訣翻看……
半個多小時沒有任何反應，牛穀雨被一聲微聊信息引起注意，來自沈欣桐。
欣欣向桐：穀雨姐，楊凡去哪了，怎麼手機一直關機？
牛穀雨盯着信息沉默良久，不知道楊凡最後的留言是想對沈欣桐做什麼安排。
“都這樣了，估摸着也不可能了……”
永和穀雨：小凡在忙，不好意思哈小桐，後天我有事不能去給你過生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縣城別墅裡，沈欣桐姐妹倆湊在一起看信息，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欣桐有些煩悶，心裡發慌，“出狀況了。”
杜蘭月：“你直接問她！”
欣欣向桐：穀雨姐，楊凡忙什麼呀，好幾天都沒回我信息了
永和穀雨：小桐，要不你找別個當男朋友吧，小凡和你不合適
沈欣桐腦子嗡地一聲，快速打字：分手？這是楊凡的意思？他爲什麼不自己跟我說，這麼突然總有個原因吧？
牛穀雨一怔，楊凡還沒跟她說已經和沈欣桐在一起的事。
以她對沈欣桐的瞭解，不說清楚估計會找上門來，就算說了，八成也會來。
“小凡應該也是想交代跟她分手吧？”
紙條留言上說，‘呆傻’的狀態可能會持續比較長的一段時間。
而牛穀雨猜測，更是可能恢復不過來，沈欣桐現在都28歲了，難道要人家不確定地一直等？
永和穀雨：小凡不小心撞到腦袋失憶了，記不得你，說不準啥時候能好，還是算了吧，我替小凡跟你說聲對不住
另一邊，姐妹倆面面相覷，失憶？
沈欣桐立馬蓋上電腦起身。
杜蘭月：“你幹嘛？”
“去看看！”
“現在十一點多了！明天我陪你去。”
沈欣桐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看向表妹，這次怎麼這麼積極？
杜蘭月連忙解釋：“就是好奇，怎麼會突然失憶，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別是找藉口騙你！”
其實，她心裡還在懷疑會不會跟自己有關，畢竟楊凡說過高中時暗戀過自己，那晚跟表姐表白後，反而急急忙忙來找她。
永和村，牛穀雨放下手機發了會呆，然後去給老槐樹澆輪迴湖水，接着按照引氣訣的法門一直嘗試到凌晨兩點，依舊沒什麼反應。
“小凡說需要點時間。”
到房間看了眼睡着的楊凡，沒出什麼狀況，牛穀雨纔回了自己臥室睡覺。
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睡不着，有些擔心夜裡楊凡醒來要喝水或者上廁所，便爬起去了楊凡房間……
次日上午不到十點。
紅色凱迪拉克在村口打穀場停下。
沈欣桐和杜蘭月下車一起快步走去牛穀雨家，剛到院門口，便見楊凡蹲在棗樹下玩溼泥，絲毫沒察覺有人到來。
姐妹倆對視一眼，邁步進去。
大廳門口走廊上，暗自運轉引氣訣的牛穀雨睜眼，起身招呼：“小桐你來啦！”
目光又停在杜蘭月臉上，暗道好漂亮個姑娘，跟小桐一般的鵝蛋臉白嫩精緻，一雙英氣的劍眉尤其出挑，穿着白色襯衣外披黃色短外套，下身牛仔褲和矮跟皮鞋，比小桐略高，但鞋跟低些，站在一起一般高就像一對姐妹花。
“穀雨姐！”
沈欣桐從楊凡身上收回目光，上前介紹道：“這是我表妹，杜蘭月。”
“姑娘你好。”
“穀雨姐好。”
沈欣桐再次看向楊凡，見他一雙手髒兮兮，臉上身上都有污泥，心臟緊緊揪住，看樣子並不是失憶這麼簡單。
“楊凡他……”
“進來說吧。”
半個多小時後，沈欣桐和杜蘭月離開。
在永樂鎮汽車站停下車，沈欣桐道：“小月，你自己坐車回去，我準備留下來。”
杜蘭月扭頭盯着表姐，沉默了會道：“你想清楚了？姨夫姨媽那邊你怎麼交代？他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牛穀雨說可能這輩子都這樣。”
沈欣桐吐了口氣，“雖然剛認識一個多月，也才確定關係，但就是割捨不下，小月，等哪天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應該能理解。”
杜蘭月抿了抿脣，暗道這就是自己和表姐的區別，表姐是真的情感付出愛上對方，而自己只是因爲性，雖然也難受卻做不到表姐這般不顧一切的架勢。
沈欣桐笑着道：“不是還有希望嘛，現在醫學水平這麼先進，沒準能治好呢，等到那時，楊凡應該會被我感動吧，然後死心塌地！”
杜蘭月倒是覺得楊凡失憶得古怪，摔一跤磕牆壁上了？
她可是見過楊凡的身手，怎麼可能會摔跤。
可事實擺在眼前，根本不是裝的。
微嘆口氣，杜蘭月道：“我知道你決定了的事很難改變，但我還是建議你考慮清楚。”
沈欣桐：“你回去幫我寄些衣服用品過來，我爸媽那邊，幫我打掩護，跟之前一樣說在你那住。”
一個多小時後，牛穀雨一臉詫異地看着去而復返出現在院門口的沈欣桐。
“小桐你落東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