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梓鳴不甘心就此止步,決定乾脆賭一把。
冷月劈出“海嘯”,滔天巨浪混合着風之勢,粗暴地吞噬了手印幻化出的那座巨型銅鼎。
緊接着又是一招“洶涌”,狂浪呼嘯衝入佛陀手印之中,而這一次,除了刀氣與刀勢,還有人刀合一的金梓鳴。
他雙手執刀,將冷月高舉過頭,青色靈氣由左右二脈瘋狂灌入冷月。
而他整個人亦被幾十條輔脈中的怪異靈氣所包裹,化作一道青光,似飛蛾撲火,又如鳳凰涅槃。
這支一往無前的穿雲箭,勢如破竹。
詭異青光破開手印中的符文、法訣、咒語與佛門內氣,在掌中鑽出一個大洞。
青光中的金梓鳴和冷月繼續前衝,卻見淨回在手印被破之後,便口吐鮮血,搖搖欲墜,便趕忙收招,飄向側方。
六強產生,凌雲派只剩金梓鳴一人,任毅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寬慰道:
“金小子,你的表現已經很不錯,後面的比賽盡力就行,不必過分強求名次,你放心,我會幫你向宗門申請特殊獎勵的。”
“謝謝任長老,弟子想過了,我一個築基,如果在這裡再得個第一,豈不讓上宗和其他一級門派面上無光?
咱們還是要韜光養晦,見好就收。”
“特麼的,給你一個梯子就往上爬,還不好意思得第一,有本事你就去拿個第一,出了問題我給你兜着。”
“任長老,您也不能隨時護着我,我還是要小心些,暗箭難防啊。
我決定了,後面低調些,適可而止。
不和您說了,我還有幾個朋友,得過去和他們聊聊。”
“你小子接着吹。”任毅沒好氣地笑罵道。
金梓鳴說完,轉身準備跑向葉染衣那邊,沐嫣身旁的廣亮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不滿地抱怨道:
“梓鳴,你怎麼見色忘義,把我們涼在一邊?”
“哎,抱歉啊,我有十多年沒見葉師姐了,咱們自己人來日方長,請兄弟姐妹們務必見諒。”金梓鳴拱手道。
“梓鳴,我怎麼覺得葉仙子不怎麼搭理你呢?”廣亮打擊道。
金梓鳴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茬。
“你以前不是散修嗎,怎麼會認識超級大派的弟子?”沐嫣幽幽問道。
“是偶然認識的,那會兒我還在黑茫森林。”
“梓鳴,下一輪,宗門就剩你一人了,加油啊!”廣亮忍不住給他打氣道。
第五輪六進三的比賽打響,三場比賽同時開始,聚星門龐德對戰慶雲寺樸方和尚,周靜對陣天星閣祁雲濤,金梓鳴對戰天極劍門陳春。
除了金梓鳴,其餘五人均來自一級門派。
金梓鳴觀察對手,這人中等身材,但站在那裡,整身就如同一柄絕世名劍般耀眼,劍氣已與他相融,舉手投足間,均有無形的劍意相隨。
金梓鳴率先出刀,令人驚掉下巴的是,居然是爛大街的“基礎刀法”,只不過已經融入了鯤、鵬、風三勢。
此外,體內自建的管道高速運轉,他開啓了“千層浪”,從第一層浪開始,準備每招疊加一重浪。
起手是簡單的“斜步削刀式”,在金梓鳴的改造下,此招已如鯉魚跳龍門,刀氣化爲一道彷佛已有靈性的金光,向對手劈去。
陳春面無表情,古樸的重劍揮出,竟是最簡單的“拔劍式”。
金銀兩色光芒交織,雙方的後招瞬間發動。
“基礎刀法”與“千層浪”的疊加,
配以“風行術”,與陳春狂放的“霸劍”短兵相接。
雙方大開大合,元氣、刀劍氣、力量和肉身完美結合,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可能是今天最養眼的一場戰鬥,雙方展開了最原始的遭遇戰,只有刀光和劍光的閃爍,以及不絕於耳的清脆碰撞聲。
由於速度過快,大家只能看到兩道殘影在晃動。
“基礎刀法”、“分光刀”和“風雷斬”,均已被施展多遍,“千層浪”已催發至四百多重。
每次刀劍相交,劇烈的抖勁都將陳春持劍之手震得發麻。
“風雷斬”中那絲捉摸不定的風之奧義,在極致催發下,居然讓戰鬥中的金梓鳴又隱隱有所領悟。
陳春不得已,改用自己所學劍法中最高深的“天星劍訣”,天空中頓時出現漫天繁星。
劍氣所指,就會有星辰從天穹墜落,與劍氣合爲一體,朝對手射去,威勢極其驚人。
金梓鳴改爲“潮汐刀法”,除了鯤、鵬、風三勢,以及一絲粗淺的風之奧義和潮汐奧義,更有“千層浪”的持續加持。
刀勢如金屬浪潮一般撲擊在陳春的護身罡氣之上,讓氣罩“咔咔”作響。
金梓鳴也不好受,護身光罩被高速流星擊中,劇烈抖動,幾乎被高溫燒穿。
金梓鳴不想再換刀法,來回施展“潮汐刀法”,待“千層浪”疊加到六百多重時,刀勢、氣勁和震盪之力將擂臺防護光罩刺激得劇烈抖動,裁判不得不臨時施法加固。
兩人都是內氣渾厚和力量爆棚的鬥士,戰得酣暢淋漓。
但讓陳春越來越難受的是,刀勢中融入的那縷奧義,使冷月的線路變得飄忽難防;
而“千層浪”則讓人有吐血之感,一波接一波,奔騰不息,一次次敲打劍修的手掌、肉身和心神上。
天上星光突然暴動,無數的星辰凝聚到一起,成爲一顆巨大的橙黃色光球,隨劍勢砸下。
金梓鳴不敢硬接,打算用“洶涌”包裹,再以“退潮”將其推開,不料來襲的球體忽然炸裂,無數隕石攜帶着高溫向四處激射。
金梓鳴促不提防之下,被一塊隕石破開氣罩,在右大腿上炸開一個血洞。
陳春又一劍揮出,二十多道星光劃出詭異弧線,從多個方向襲來。
金梓鳴狂嘯一聲,乾脆撤去防護罩,讓左右脈和幾十條輔脈中的青色靈氣注滿冷月,以刀氣在周身催發出一層新的光圈。
然後整個人化作一道青光,從波濤之上一躍而起,刺入那羣隕石與星光之中。
青光如同一根火紅的鐵棒,在冰雪中肆意穿行,所過之處,一切融化。
陳春大驚,重新轉爲“霸劍”,展開百變身法,閃至金梓鳴身前,企圖利用對手右腿重傷,改爲對自己有利的近身搏殺。
金梓鳴本就想磨礪刀法,於是撤回多數青色靈氣,僅留右手一條輔脈持續增援冷月。
雙方再次陷入激烈對攻,金梓鳴的左肩被刺出一個血窟窿,而陳春的後腰,亦被冷月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觀戰之人均爲這場血腥搏殺驚呆,沒想到一場普通的比武,竟能演繹到如此地步。
當千層浪疊加到八百一十六重時,無窮的氣勁和震盪之力終於將陳春的右手指骨和腕骨震斷,重劍拋飛出去。
金梓鳴收刀,看向對方,二人不由自主地躬身行禮,感謝對手不留任何後手的傾力出擊,讓自己此戰獲益匪淺。
尤其金梓鳴,對那一絲風之奧義和潮汐奧義,又有了新的啓發。
二人心心相惜,均起了結交之意,上前用力握了握手,燦爛一笑後,方纔各自離開。
臺下響起雷鳴般掌聲與喝彩,都爲這一場精彩表演而讚歎。
金梓鳴瘸着腿跳下擂臺,早有負責治療的師妹上前,幫他包紮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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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一粒丹藥後,他便活蹦亂跳地跑到葉仙子身邊,一旁的陳立波打趣道:
“你小子戰力驚人啊,未來確實不可小視,現在我覺得你追求我表妹,還是有一絲機會的。”
“你真這樣認爲?謝謝你的鼓勵,峰兄。”金梓鳴順杆子就上,開心地說道。
葉染衣瞥了一眼表兄,示意他不要亂說,然後轉頭對金梓鳴說道:
“你在戰鬥方面的天賦,尤勝過神魂,今後確實可以在強攻這條路上多下功夫。
你不要把修行之路拓得太寬,爭取聚焦刀道,將其練到極致。”
她終於開始重新審視這位築基小修,“說不定他真能追上我的步伐?”
不知不覺之間,竟在芳心中留下了這名狂徒的壯碩身影。
她擔心二級門派難以培養好金梓鳴這種天才, 便忍不住好心提醒,希望他不要走偏,也期待他有一天能崛起於平凡。
葉仙子亦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惜才,還是真將這位低階莽夫當成了一位追求者。
“好,師姐,我記住了。”金梓鳴衷心謝道。
他和陳春的比賽,用時最長,另外兩場比試此前已先後結束,龐德和周靜不負衆望,分別戰勝對手,進入前三。
第六輪抽籤,龐德輪空,由金梓鳴對陣周靜,他以自己受傷過重爲由,主動認輸,成爲第三,兌現了此前對任毅所說的低調。
凌雲派衆長老均暗贊這小子識大體,既出了風頭,又爲門派爭了光,還知道急流勇退。
最後的決戰,龐德不負衆望獲得第一,周靜屈居第二。
凌雲派的千年大典落下帷幕,雖然還有一個簡短的答謝儀式,但一些急於返回宗門的貴賓已開始陸續離開。
逍遙宗和逍遙道院亦在此列,當天就要返程,金梓鳴萬分不捨,但又無可奈何。
強行交換了傳音玉符,臨別還不忘對伊人叮囑道:
“師姐,別忘了我說的話,不要輕易答應別人啊,你得等等我。”
葉染衣無言以對,只得假裝沒有聽到,但她那塵封多年的心扉,那一片空白的感情,卻已有了一絲鬆動。
猶如在荒漠中被人埋下一顆生命力強大的種子,又如在古井無波的池水中,投入一粒石子,微波盪漾,讓人感懷與悵然。
她微微頷首,揮了揮衣袖,躍入空中,眨眼消失於蒼穹,只留下金梓鳴的空虛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