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琉璃沉默無言。
能將探囊取物說得如此大義凜然，自家這夫君可真是個人才啊……
當然，她也不是什麼道德衛士，心想既然卦象顯示爲危險，那對方大概率就是魔教六道的無疑——若真有削弱對方、補強自身的方法，便是令人不齒，用了也就用了。
只是……用這種卑劣手段是一回事。明明要用，偏偏又找了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石琉璃還在胡思亂想，羅衍已經覺得此計大爲可行，連忙跟紅塵百世圖討論起來：
“拿歸拿，卻也不能那麼早就拿，萬一對方發現了怎麼辦？”
“不如等對方在我們前頭，將所有寶物全都席捲一空，裝入儲物袋裡，最後你再將其全部取來……對了，你現在一口氣能傳多少物體？”
“這個我不知道啊。”紅塵百世圖猶豫說道，“我沒有試過。”
“可以試一試！”羅衍立刻說道，“先將他儲物袋裡的東西全部搬過來，然後我們清點一下數量和重量，再搬回去防止被他發覺……”
“咳咳咳。”石琉璃忽然咳嗽起來。
“怎麼了，琉璃？”羅衍立刻關切問道。
“我覺得，這樣不好吧？”石琉璃說。
“琉璃，你應該不是那種衛道君子吧？”羅衍大驚失色說道。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石琉璃解釋說道，“削弱魔道，可以。但藉着削弱魔道的名義，用不好的手段中飽私囊，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做了。畢竟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有些事情若是做了，底線就突破了，後續我們可能就會變成我們原本不想變成的那個樣子了。”
羅衍驚訝地張大嘴巴，只聽見識海里崑崙鏡不屑說道：
“琉璃說的是沒有錯，但某些人壓根兒就不存在底線這玩意兒，琉璃這是雞同鴨講啊。”
“破鏡伱閉嘴！”羅衍先是呵斥她道，然後又義正言辭地和石琉璃道：
“琉璃你說的沒錯。這樣吧，拿到的東西我們自己不獨吞，而是上交給宗門如何？”
“這樣就好了。”石琉璃笑着說道。
見夫君從善如流，她一時間有些欣慰，又對自己的指手畫腳有些不好意思。
“那既然上交給宗門了。”羅衍便繼續說道，“如果裡面有什麼好玩意兒，我申請來用用也是沒問題的吧？”
石琉璃差點沒一口氣岔過去。
上交給宗門然後申請來用？夫君你這話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然而她仔細一想，又覺得有些怪怪的。
你要說“不行，不許向宗門要”，那聽上去就有些強人所難了——我上繳給宗門的寶物，結果我自己還不能申請來用？那明顯不合理。
可要是能拿來用，那羅衍將所有東西全部上交，然後以天工坊之主景雲真人的身份，將其又從宗門那裡全部借回來，蓬萊玉清觀怎麼可能會不答應？還不是想借多久，就借多久！
這全部都拿回來了，上交不上交還有什麼區別呢？只是名義上歸屬玉清觀而已嘛。
想到這裡，石琉璃便又看向紅塵百世圖，只聽見器靈似懂非懂地說道：
“原來如此！只要這樣子，就不用擔心會突破底線了，是嗎？”
石琉璃閉上眼睛：完了，這器靈要被夫君帶壞了。
不行！
她忽然將紅塵百世圖捲起，說道：
“這個可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當務之急還是要繼續跟上對方，確認神農鼎的下落才行。”
“也對。”這倒是提醒了羅衍。相比什麼仙人的囊中寶物，明顯是神農鼎的價值更高。
“神農鼎？”紅塵百世圖問道，“那是什麼？”
石琉璃便將鼎的外形描述一番。
“哦，那可不是鼎，是大鍋啊。”紅塵百世圖糾正她道，“爺爺經常用它來煮東西吃。”
羅衍：……
石琉璃：……
仔細想想，鼎在作爲陣器之前，也確實是作爲烹飪器具來使用的。
但拿神農鼎來煮東西……聽上去怎麼那麼怪呢？
“你說的那個鍋，是不是內部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羅衍忽然問道。
“不止裡面。”紅塵百世圖回答，“外面也有呢。”
“神農鼎內外都刻滿了文字？”石琉璃立刻問道。
“應該吧。”羅衍模棱兩可地說道。
又來了！石琉璃有些不爽。
入門那會兒起，她還以爲這小師弟是純良憨厚的類型。
如今攜手走到今天，她也早就察覺羅衍那看似忠厚的眯眯眼下面，藏着一顆狡詐多端的心。
當然，作爲天工坊之主，與其品性純良還不如狡詐多端，但每次都將自己當傻子糊弄，石琉璃實在是氣憤得緊。
她沉默片刻，問道：
“夫君，這個你有把握嗎？”
沒有直接問“你是從哪裡知道的”，而是問“你有沒有把握”，這便是石琉璃的分寸掌握之體現——前者有種質問的感覺，難免要讓夫君產生警惕。
但後者羅衍也沒上當，只是哈哈一笑，說道：
“那倒也沒有，總之看着辦吧。”
石琉璃：………………
好想咬死他。
兩人繼續沿通道走去，越是深入，受到的吸力便越大，甚至隱隱影響到身形的平衡。
顯然，這個距離已經對兩人產生威脅，然而在羅衍的掃描和石琉璃的卜算中，對方還在繼續前進——大抵是因爲龍族修士的肉體強悍，所以敢於承受更大的風險。
走了不久，石琉璃突然站定：
“他們停下來了。”
“這樣嗎？”羅衍佯裝不知，其實早就掃描確認，龍族修士已經在前方某處破開空間，進入了下一個空間。
“嗯。”石琉璃再起一卦，確認說道，“他們已經不在此處，想來是又去了另一處洞天。”
“我們先過去看看。”羅衍說道。
步行大約一刻多鐘，終於抵達先前龍族修士消失的位置。
只見此處仍然是筆直向下的長廊，且兩人所受引力已經非常明顯，幾乎是拖拽着兩人要向前飛去。
羅衍一隻手抓住旁邊的巖壁，另一隻手拖住石琉璃的胳膊，好在巖壁也是粗糙不平，到處都有金鐵礦石的尖銳凸起，讓羅衍能夠方便地固定自身。
“他們就是在這裡消失的。”石琉璃說道，“夫君，看看在哪裡用你的神梭比較合適？”
“嗯。”羅衍便將掃描開啓，掃將過去。
嗯？
還未發現空間漣漪的波動，他便突然掃到在地底深處，大概是地極磁母的位置附近，有一個金光閃閃的玄妙之物。
似乎是一張符籙。